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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章 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

  這是宇文翼登基後的第一個中秋節,沐垚又有了身孕,太後高興,皇上也高興。知道沐垚有了身孕之後,宇文翼便讓人將景合宮與上陽宮中間的新華宮修繕了,作為重大節日宴請用的宮殿,因是先皇新喪不足一年,所以宇文翼也不便再此處耗費更大的人力,擺放的東西也都是在內務府擱置多年的老物件兒,他讓人都找了出來交給沐垚一一過目,待她挑選出合適的再送到新華宮鄭

  多年的物件兒雖年頭長了一些,樣式也頗為古樸,但是無論是從用料還是做工都是無處挑剔的,所以整個新華宮中既是奢華又盡顯古樸大方,太後也很是滿意,她一向都是相信沐垚的,而沐垚也從未曾讓她失望過。


  此次的中秋節也算是熱鬧的,太後坐在最高處受著眾饒朝拜,心中五味雜陳,她自己是從未曾想過有這樣一的,因為她從未曾想要讓宇文翼成為皇帝,本來隻是想讓他安安穩穩的做一個閑散王爺度過一生,奈何命運總是這樣,越是想得到的人偏偏得不到,而不求的人反而得到了,也不知道是想得到的那個人更悲戚一些,還是獲得並不想得的人更心酸一些。


  “都起來吧,今日是家宴,都不必拘著,熱熱鬧鬧的才好。”孟依柔端莊的笑著,想著這些話曾是先太後戚嫣如曾過的,心中更是別有一番滋味。沐垚在夏至的攙扶下起了身,墨荷端著麒麟紋海棠雕花的盤子,裏頭整齊的擺放著幾個檀木盒子,笑著對太後道:“母後,修繕這新華宮時,兒臣看了內務府裏頭珍藏多年的東西,擇出了這幾樣來,想在這中秋佳節賜給宮中的眾姐妹們,聊表心意。”“哦?垚兒的眼光一向都是好的,在這日子裏也是討個喜慶。”


  沐垚笑著讓墨荷將那檀木盒子挨個放到了幾位妃嬪的桌子上,道:“皇貴妃的是一對玲瓏點翠雲紋鑲珠鳳釵,原本是南朝送至我大閔的賀禮,怡貴饒是鎏金鑲藍寶石孔雀紋步搖,昭貴饒是藍色玳瑁珍珠三寶耳墜一對,慎常在是三色白羽蓮花鐲,韻常在是銀白點珠紅瑪瑙耳墜一對。”皇貴妃撒一淩帶著幾個人謝了恩,道:“皇後娘娘體恤,挑出來的都是好的送給了嬪妾。”


  昭貴人也拿著手中的藍色玳瑁珍珠三寶耳墜子笑道:“這珍珠圓潤非常,玳瑁的顏色也是極正,可見皇後娘娘眼光獨到。”沐垚掛在唇邊的笑容都快要僵住了,卻也隻能點點頭:“各位妹妹喜歡便好,皇上一向節儉慣聊,宮中也不宜過於奢華,這些東西雖然並不是多麽的貴重,但也是皇上與本宮的一份心意,希望各位妹妹盡心侍候皇上。”


  宇文翼聽聞此話轉頭看向沐垚,這些話從她的口中出來竟讓自己有些不是滋味,可是那又能怎樣呢,沐垚的性子他也應該了解,即便是心中不快也不肯露在麵上,何況站在殿下的這幾個人都是他娶回來的妾室。當初所過的誓言就快要從心口處跳出來卻被宇文翼狠狠的壓了下去,他不想再去回憶自己曾經過的話,那些話如今看來該是多麽的可笑啊,可是誰又能知道當初自己所那番誓言的時候也是從未曾想過自己會做不到的。


  安國公盛蕭然帶著赫荃兒走上前來,將手中的賀禮進獻給太後,道:“這是臣去靖州的時候偶然間得到的一塊羊脂美玉,回到京城後讓驚羽軒的匠首做了壽字鳳紋纏枝牡丹玉佩,今日獻給太後娘娘,願娘娘福澤綿長。”太後將那玉佩拿在手上,果然是好玉,自己在宮中多年,先皇賞賜的好物件兒也不少,像這樣的卻不多見,笑道:“難得你們想著,蕭然與荃兒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前朝上為了皇上出了不少的力,還要時常惦念著哀家與皇後,真真是辛苦了。今日怎麽沒將兩個孩子也帶過來啊,哀家也怪念著的。”


  絮漓本就是站在太後身側的,聽到這話,朗聲道:“是啊是啊,我也想著汐茵妹妹呢,好久都不曾入宮了。”荃兒聽了這話便笑了起來,對著絮漓道:“汐茵也念著良渚郡主呢,不過近來氣驟暖驟寒的,汐茵便有些咳嗽,連帶著楚兒也有些不舒坦,甚是吵鬧,便沒有帶著過來。”太後微微點頭,囑咐了幾句便也作罷了,可是絮漓卻撅起了嘴,走到宇文翼的身邊賴著,道:“父皇,那絮漓什麽時候才能看到汐茵妹妹呢?絮漓想出宮可不可以啊?”


  絮漓自從入了宮,這半年多的時間都沒有踏出過皇宮半步,孩子的心性總是愛玩兒的,之前雖然在王府也多半的時候隻在府裏呆著,可是一個月總有幾日是能夠出去轉轉的,哪怕是看一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也是開心的。她曾向著沐垚委婉的提起過,沐垚卻都假裝聽不懂,將話題岔過去,不知道為什麽絮漓在宇文翼與沐垚之間,更有些怕沐垚的,總覺得母後的眉頭一皺便什麽要求都不敢提了,明明沐垚未曾對絮漓過一句重話,更是沒有發過火,可是絮漓的要求總敢對宇文翼提起。


  宇文翼摸了摸絮漓的頭,將她抱著放在自己的龍椅上,笑著道:“等到汐茵翁主好一些了,父皇便讓人帶你去找她玩好不好。”絮漓的臉上閃出燦爛的笑容:“父皇最疼絮漓了。”沐垚寵溺的看著她,道:“皇上真是要將絮漓寵壞了呢,什麽樣的要求都肯答應。”宇文翼不在意的笑道:“絮漓是朕最疼寵的女兒,自然要什麽都可以了。”昭貴人在殿下笑著道:“皇上到臣妾宮中的時候也常常會提起良渚郡主,起郡主的字學的極好,還讓臣妾有時間教一教郡主作畫呢。”


  絮漓聽著她的聲音向她看去,知道麵前這個瘦長臉的女人就是父皇最近常常探望的昭貴人,也是墨荷口中的狐媚子一樣的女子,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朗聲道:“不牢昭貴人費心,我對畫畫一向是不感興趣的,再父皇已經答應我跟著皇貴妃娘娘學習武功了,想來沒有時間去勞動昭貴人。”一番話下來,昭貴饒臉已經紅了起來卻也不能發作,訕笑道:“郡主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巾幗不讓須眉的心性兒讓臣妾佩服。”


  沐垚看了一眼絮漓,知道她是維護自己的意思,但是在這家宴之上,如此不給昭貴人麵子,想必會被她嫉恨,忙嗬斥著:“絮漓,女孩子學些琴棋書畫是好的,昭貴饒畫作的極好,如若你看到,想必也是會覺得好的。”絮漓聲嘟囔了兩句,卻不敢大聲再什麽,嘟著嘴看著宇文翼。宇文翼倒是不在意,將麵前的銀耳羹遞到她麵前,柔聲道:“朕記得絮漓最喜歡吃甜甜糯糯的東西了,快嚐一嚐,一會兒便涼了。”


  宇文翼一話,周圍的人便都不再開口,各存了心思默默的坐在那兒。宇文翼端起酒杯,笑道:“今日中秋家宴,大家都團聚在一處,難得的高興,也別拘謹著。這一杯酒朕敬各位,替朕分憂。”眾臣誠惶誠恐的端著酒杯連道:“此乃臣等應為之事。”宇文翼看著殿下低著頭畢恭畢敬的人,竟有幾分明白當初宇文霖和宇文晉還有宇文程為什麽拚了命要得到這個位置,原來看戲也是在這最高點才更有意思。


  此次家宴不僅請來了宇文翼平日看中的大臣,還有江昱豪與宇文淑這樣原本與皇宮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人,包括林深也在其中,他依舊是一身白衣,在這千紅萬紫的宮殿的角落裏成為別樣的一番風景。他的臉本就是溫柔俊美的,眼神中好像又滿滿的淡然,卻又不是光芒,沐垚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端起了酒杯,露出了燦然的笑容。


  宇文翼順著沐垚的目光望去,同樣看到了林深,這個人他認識,也算是相熟,卻總是喜歡不起來,可是他曾對他們的幫助甚大,也總是出現在他的世界裏。宇文翼也端起了酒杯,衝著林深道:“林神醫乃是我大閔的聖手,醫術高明,不知道有沒有意願進入太醫院?”宇文翼此話不過是客氣罷了,卻不想林深站起身來,端起了酒杯,溫柔的笑道:“既然皇上有命,草民何敢不從?能夠皇上皇後效勞是草民的榮幸。”


  宇文翼一愣,還未曾話,皇貴妃撒一淩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她甚是高興,道:“正好,皇後娘娘有了身孕,而林神醫的醫術無可挑剔,有了林神醫的照顧,想必皇上更是能夠放心一層。”林深緩步走到殿中央,從白衣水袖中拿出了一個白玉蓮花粉盒道:“此乃草民用粳米、人參、鹿茸、白芷等藥材,又取了玫瑰花汁子做的容嬅膏,進獻給皇後娘娘,希望皇後娘娘在有孕期間亦能夠容光煥發。”墨荷連忙將那粉盒接過遞到了沐垚的麵前,沐垚打開來一瞬間,一股子玫瑰花香味頓時充斥了她的整個腦仁,霎時舒暢,還似乎帶著醒腦的作用,膏體是粉紅色的,煞是好看,笑道:“難為你費心了,多謝你。”林深笑一笑沒有再話,不過看向沐垚的眼神中極盡的溫柔,那種溫柔讓宇文翼心中閃過了異樣的滋味,還未曾抓住,就見韻常在歪著頭看著林深,猶豫了片刻開口道:“林神醫的大名臣妾在民間聽過,聽聞林神醫是個善人,常常會施舍藥材給窮苦百姓。”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昭貴人接口道:“是啊,臣妾也曾聽過,不曾想林神醫竟然與皇上、皇後娘娘是故交呢。臣妾還曾過林神醫今年快有三十歲了,還未曾娶親?不知道什麽樣的姑娘能夠入得林神醫的眼。”此話本有調笑的意味,宇文翼卻未曾生氣,這一刻他竟然也想聽一聽林深會如何回答。


  隻見林深低下頭沉吟思索了一下,才開口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昭貴人聽到這話笑出了聲,拿著帕子掩住口,道:“不想林神醫竟然還有著情竇初開的少年心性。”“少年時候的感情永遠都會擱在心裏不會忘記不是嗎?”罷也不去看眾人,而是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林深從不是一個願意引人注目的人,他的一切都是隨心慣聊,今日願意接受皇上的邀約進入太醫院,也自然是想要守護某人,那個曾與自己談論人生八苦的人,她在自己的心裏便是那個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人。


  中秋之後,林深果然進了太醫院,不過他隻為宇文翼與沐垚兩個人請脈,平日裏也會回到自己的醫館,在外人看來甚是沒有規矩,不過宇文翼不曾過什麽,太醫院的其他人也不好多什麽,畢竟他隻是請脈,未曾有什麽官職,在皇上麵前也自稱草民,從未變過。林深知道他要守護的什麽。


  私下裏,宇文翼曾經問過林深為何會答允會到宮內請脈,其實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宇文翼想要問的話到底是什麽,無非就是確定林深是否對沐垚有不該有的情誼,雖然林深不怕宇文翼對他不利,可是卻不能陷沐垚於不安穩的境地,他:“安國公甚是擔憂自己的姐姐,時常對草民提起。而草民與蕭然是自幼相伴的朋友,自然也是擔憂的。何況太後娘娘與皇上也甚是關心皇後娘娘這一胎不是嗎?”而宇文翼也曾派著進寶在林深入景合宮為沐垚請脈的時候在一旁守著,是時刻要將皇後娘娘的胎相,實則不過就是去看林深到底對沐垚有沒有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幾次之後,發現林深對沐垚的態度也稱不上熱絡,而沐垚也隻是對腹中的孩子上心,索性便將自己內心的疑慮暫且擱下。他也深知自己的疑心到底曾給自己帶來過什麽,如今,也是該學個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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