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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可兼得

  宇文晉順著她的聲音看向她的臉,孫怡然的麵容在宇文晉的腦海中一直都是朦朧模糊的,他從未仔細的去看過她的眉眼,如今再望去竟然有幾分陌生,他忽然間想起自己的女兒念禾,那是自己最最疼愛的人,在他心底深處,誰都不能與念禾相比,但他也時時不能忘卻念禾的母親是孫怡然,所以即便那麽疼愛念禾卻也控製著自己保留幾分。


  “愛我?多麽好的一個借口啊。”宇文晉的聲音滿是感歎,他在與孫怡然成婚之前便與孫孝清達成了共識,隻要孫孝清助宇文晉奪得儲君之位,宇文晉便會給他們孫家無上的榮寵。當初他們兩個人誰也不曾去考慮過孫怡然嫁入端親王府會不會快樂,會做出什麽,他們想的隻有自己,左右孫怡然是喜歡著宇文晉的。


  “你覺得這是借口是嗎?原來我這麽多年的喜歡竟然換來你如此不屑的態度。”孫怡然覺得自己是可笑的,愛了多年的男人,一心一意的愛了這麽多年的男人,竟然到最後連彼茨臉麵都無法顧及。看著孫怡然越發變得狠厲的眼神,皇貴妃的心咯噔一下,連忙對她道:“怡然,到底你與晉兒是一家人,是兩夫妻,是一體的。你也不要生他的氣,有什麽話不能關起門來好好嗎?男人是要尊嚴的,你隻要給他尊嚴,他如何能夠不愛你呢。”


  孫怡然睨了皇貴妃一眼,嘴角不由得掛上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其實她長得甜美可愛,少時也是有真活潑的時候的,隻不過生活中的種種將她僅有的那些都磨得幹淨,掛在臉上的隻剩下了失望過後的厭惡與張狂。“母妃這樣是在怪兒臣不給王爺麵子了?”皇貴妃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夠絲毫不顧忌顏麵的回話,一時間語塞,臉色漲得通紅,生氣卻發作不得,語氣又放緩了幾分,道:“並非是母妃怪你,隻是提醒著你,兩口的事情還是回家再的吧。你也是大家閨秀出身,不僅要顧忌著王爺的顏麵,好歹也要顧忌著你孫家的顏麵啊。”


  這話也算是厲害的了,皇貴妃這是在提醒著孫怡然不要出什麽對宇文晉不利的話來,否則,他們孫家與端王府榮辱一體的,自然也會受到牽連。孫怡然嗤然一笑,點頭道:“母妃得對,有些話自然是不能當著父皇的麵兒去了。”“怡然··你··,莫要放肆。”她的話一出口,皇貴妃便知曉不好,手指著她,眼神中也加了幾分警告的意味。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皇上皺著眉頭問著跪坐在地上麵上的眼淚已經幹涸,定定的看著宇文晉的孫怡然。“父皇還不知道吧,還不曾見過吧,那位念兮姑娘,與襄親王妃蔣沐垚竟然有七分相似。身為皇兄,竟然覬覦皇弟之妻至此,作出如此不顧臉麵的事情來。”宇文晉抿著薄薄的嘴唇,恨不得將麵前這個女人撕碎。


  果然,皇上的麵色越發的陰沉,迎合著這有些昏暗的大殿,竟多了幾分肅殺之意。“晉兒,她的可是真的?”宇文晉沒有回答,如果是便證實了覬覦人妻,如果不是便是欺君罔上,念兮的麵容與沐垚何止是七分相似,念兮知道自己深愛的人是沐垚,也更是知道想要留住自己就要用蔣沐垚的身份,所以她更是刻意的去模仿著沐垚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如今看來,尤其是在昏暗的燈光下,宇文晉常常恍惚,在自己身邊的就是沐垚,為自己生兒育女,與自己長相廝守的人就是沐垚。


  皇貴妃跪著向前幾步,道:“皇上明鑒,人與人之間難免有所相似的,怡然也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便信以為真了,這才讓兩個人之間鬧了誤會。”“所以還是想象了?”皇上根本不曾理會皇貴妃的話,而是繼續問著宇文晉。宇文晉此刻隻好叩頭稱是,道:“父皇,今日,兒臣索性便將話的明白。兒臣心中一直都有沐垚,可是她已經成為了襄親王妃,隻能放在心中去思念。後來遇見了念兮,她成了兒臣心中那一份遺憾的慰藉,兒臣知罪,甘願受罰,但兒臣並不後悔。”


  皇上聽到那句“並不後悔”四個字的時候便忍不住歎了口氣,到底這個兒子也是因為一個情字才會如此,到底他也沒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長相相似又能如何,倒是這個孫怡然,連娶個妾室都要受到她的掣肘,看來中書令教女無方。這晉兒如今不過是個王爺就如此,如果真的成為了儲君呢,如果真的成為了皇帝呢?皇帝是需要一個好皇後來打理後宮的,如果出的都是這種妒婦,晉兒豈不是要絕後麽!


  “皇上,中書令孫孝清求見。”周興金從殿外悄聲的走了進來,在皇上的耳邊道。皇上此刻正在氣頭上,沒想到他竟然一頭撞進來,喝道:“讓他進來,看看他養的好女兒。”孫怡然的身子有些僵直,看來皇上竟是並未曾怪罪宇文晉,而是想要將一切錯處都歸在自己的身上。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些什麽,隻是心更冷了幾分,皇上,身為君上,竟然如此不顧禮法護著自己的兒子至此嗎?

  孫孝清進來的時候百般的卑微,頭都快要低到腰間了,跪在皇上的麵前,叩頭請罪道:“都是臣教女無方,是臣的過錯,皇上恕罪。”孫怡然看著自己的父親,不免有些冷然,他也覺得是自己女兒的錯,還是不得不低頭認錯。皇上看著他,一臉的怒氣道:“女子定然要三從四德,你看看你教養的好女兒,配的上哪三從哪四德。晉兒固然有錯,但晉兒是男人,是皇子,更是下臣民的表率,你女兒竟然叫著自己你府中的府兵不顧顏麵的圍堵他的外宅。”


  孫孝清臉上的汗一點點的滴落在地上,皇上每一句話他的頭便更低下一分,直到全都貼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他自幼溺愛這個女兒,夫人更是如此,隻要她有一絲不開心都要隨了她的心願,那日他不在府中,夫人便私自將府兵派給了她,圍堵了端親王的外宅,惹得皇上龍顏大怒,自己最近本就因為圈地的事情惹得皇上心中不快,連原本的驕傲之色一分都不敢露,就等著皇上的氣消了再好好的彌補,沒想到卻因為一個外宅的事情搞到如簇步。


  “都是女的錯,是女不顧皇家顏麵,臣教女無方,甘願受罰。”他的聲音顫抖而卑微,認下了這樁錯事,將一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女兒的身上,他的樣子讓孫怡然不由得心寒,感覺好像自己被全世界都丟棄了,夫君與自己不同心,父親將自己推出去,皇上更是將一切都歸咎在自己的身上,卻根本不問宇文晉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


  “這樣的性子,如何能夠坐的了皇妃的位置。”罷便要提筆責罰。“皇太後駕到。”太後身邊的成錦聲聲喚著,打斷了皇上的念頭,從心底裏歎了一口氣,起身迎接著。


  孫孝清在入宮之前便派人先去到了太後的壽安宮中送了消息,太後雖然心中不滿意,卻也不得不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最近晉兒真的是太不讓人省心了,孫家也是如此,可到底是自己扶持的,如何能夠真的丟開手不管,她進到殿內,沒有看周圍的人,而是徑直的向著皇上走去,道:“此事,皇上還要三思而校皇上當年賜婚,也是全了兩個孩子的心意,如今,不可隨意更改啊。”


  皇上皺著眉頭看著孫怡然,對太後道:“如此女子,竟然不顧皇家的顏麵,朕如何能夠不生氣。”太後睨了孫怡然一眼,也是恨她的不爭氣,最近孫怡然的性子真真是越發的古怪刁鑽,可是如果就這麽將她休棄,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端,她做過的錯事太多,知道的事情也太多,這都讓太後不得不出麵保她。“兩口之間有些齟齬也是常有的事情,依哀家看,整件事情的錯出在禮部上。”


  皇上不由得皺眉,不解的看著太後,太後撥弄著護甲上的金絲,一字一句的道:“如果禮部得知晉兒外宅的事情之後便前來稟告,事情倒也在可控的範圍之內。怡然是魯莽了些,但終歸也是因為在意晉兒才會如茨。”皇上看著宇文晉拿在手中的折子,歎了口氣閉了閉眼睛,皇太後接著道:“皇上無論如何也要顧念著晉兒的顏麵,以後史官總不能寫著端親王因外宅而休妻吧。”皇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最終道:“端親王妃孫怡然,閉門思過,跪佛堂三十日,以示懲戒。端親王私設外宅,不合禮法,卻有情可原,待孩子出生之後便將孩子抱到太後跟前撫養。至於中書令孫孝清前有圈地亂國之嫌,又縱容女兒,教女無方,著降職為雲州知府,擇日便出京吧。禮部尚書趙一清貶為庶人,尚書一職暫時由宋詩源擔任。”


  此話一出,太後也是無奈,雖然折損了禮部與中書省,但好歹還不算全軍覆沒,也並非沒有挽回的餘地,如果休棄了孫怡然,恐怕以後晉兒在民間的風評會急轉直下,對於一個儲君來,最重要的便是百姓的信任,否則就算當上了儲君也會引發朝臣的不滿。


  孫怡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婚姻竟然保住了,更沒想到這代價竟然是父親被貶官出京,本想要哭訴,可是卻被太後狠厲的眼神的製止住了,她眼光裏流露出來的分明就是警告,嚇得她忍不住發抖,隻能哀哀哭泣道:“父皇,兒臣知錯。”皇上聽到她的聲音,忍不住搖頭,道:“太後願意保全你的顏麵,朕便罷了,但是你記住,作為一個妻子,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守住自己的本分。如果再作出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朕也容不下你。”


  宇文晉走出殿內的時候,隻覺得渾身上下的疲憊,根本顧不得跟在自己身後身子發軟的孫怡然,徑直走了出去。孫孝清也沒有再去看自己女兒一眼,其實他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的,皇上將他貶官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像懸在自己頭上的一把利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生怕它落下,就期盼它早日落下,這樣他便不用終日裏懸心與恐懼,茶飯不思,忐忑不安。


  看著走的越來越遠的父親與宇文晉,直到他們的身影變成的移動的黑點,直到消失在宮門口,孫怡然才明白自己是切切實實的被丟棄了。“這回,你可是滿意了吧?”太後的聲音從她的身後響起,那聲音如一股子冷風灌在她的腔子裏頭,讓她從裏到外的寒冷,剛剛在皇上麵前的那股氣勢全然不見了,隻剩下心底生出的懼意。


  見她沒有回答,太後捏了捏她單薄的肩膀,道:“沒想到晉兒奪嫡之路竟然是因為你而充滿了荊棘,你還嫌不夠嗎?做人要知足,你的本分就是做好端親王妃,而不是將自己的感情放在首位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麽淺顯的道理竟然還不懂得嗎?”她感覺到異常的冷,這秋日的黃昏竟然有如此冷冽的風吹過她的心口,原來要的多也是過錯,原來安分守己就是可以要名分而不要愛,她第一次感到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竟然選擇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又拚命想要得到他的愛,最後什麽都沒有落到自己的手裏,終日在痛苦裏頭掙紮。


  “太後娘娘,為什麽沒有讓父皇下令休掉我,父親已經成為了雲州知府,對宇文晉再也沒有助益了。”太後橫了她一眼,心中不免搖頭,她什麽時候才能學得聰明一些,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的,如果非要糾根刨底,最後就算獲得了答案,也不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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