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全身而退
那人向前走了兩步,挑了挑眉讓沐垚也向前走了兩步,避開了周圍侍衛的耳目,柔聲道:“王妃放心,我確是知道良渚翁主的身世,但是不會對她有惡意,相反,我還要謝謝王妃,剛剛那一禮也是為了感謝王妃,還請王妃見諒,因為人多,不能俯身叩拜以謝之。”沐垚並沒有放鬆心中的警惕,將自己的手從那女子的手中抽了出來,問道:“你與絮漓是什麽關係。”那人雖然感受到了沐垚的戒備,卻也渾然不在意,笑道:“我乃是良渚翁主生母的妹妹。”
沐垚心中的震驚留在臉上,根本絲毫掩飾不得,道:“妹妹?我打聽了許久都不曾打聽到絮漓生母的家世。你既然入了了宮自然不會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那絮漓的生母?”那人搖了搖頭,更是向著沐垚走近了幾步,道:“我本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姐姐也是,不過我家女子生的貌美,奈何王妃也聽過紅顏薄命四個字吧。”她這番話的時候語氣中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驕傲之氣,更多的是無奈之感,她的話也不假,她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可謂是雲集了下美饒地方都絲毫不顯著遜色,自然從也是聽慣了讚美之語的。
沐垚微微點頭,算作是讚同她所的話,那女子歎了口氣,道:“我們生在普通人家,姐姐算是漂亮的,就被杭州知府的公子搶了去,做了侍妾,杭州知府權勢很大,我們不敢反抗,姐姐也隻能聽之任之。但是姐姐心中一直有一個人,是從便裝在她心中的人,雖然被杭州知府的公子搶走,卻依然沒有斷了與那饒聯係,杭州知府的公子搶過姐姐新鮮勁兒沒多久就過了,姐姐就被撂到了一邊兒,這其實是讓姐姐高心事兒,奈何她卻在此時有了身孕,那孩子,並非是杭州知府公子的,可是杭州知府的公子也並不確定,姐姐也知道自己惹了大禍。杭州知府公子家的女眷並不少於京城中各位親王中的女眷,王妃自幼生活在宮中,自然知道女子之間的互相傾軋,姐姐的貌美早就引起了她饒嫉恨,對於姐姐的孩子血統有所疑惑的大夫人認為抓住了姐姐的把柄,便極近之能事羞辱姐姐,姐姐生下了孩子之後下定決心,絕對不讓自己的孩子受委屈,便想辦法逃離了出來,可是之前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沒有支撐著走多遠便倒在了樹林中,還好,遇見了王妃,良渚翁主才得以保全性命,如此,還多謝王妃能夠保住姐姐的血脈。”
“那絮漓的生父呢?他就這樣對你姐姐不管不鼓?”那女子嗤然一笑,頗為悲涼,道:“男人素來與膽怕事四個字相關的,他知道大夫人有所懷疑便偷偷跑了,走之前甚至都未曾與姐姐知會過,姐姐就這樣用自己短暫的一生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所以從那以後我發誓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一個男人。”
沐垚輕輕拍了拍的她的手,寬慰道:“絮漓在我這裏,你盡可放心。不過我也希望你能夠保守絮漓身世的秘密,她這一輩子都隻可能是我的女兒,我會對她很好,不會讓她受苦,更不會讓她墜入如你姐姐一般的深淵裏頭去,如果你為了絮漓好,便不要將她的身世告訴任何人。”“恩,王妃放心,我與她是有血緣關係的親人,自然知道什麽對她是好的。”
那女子撥弄了一下頭上紫晶百合鳳釵下的流蘇,猶豫了一下才問道:“王妃難道不想知道我是怎麽入宮?又為什麽會選擇入宮的嗎?”沐垚微微一笑,挑眉看著她:“女子入宮,多為皇上所喜,自然不是你能夠決定的。”
她笑著點頭,可那笑意卻未曾達到眼底,自顧自地道:“姐姐被杭州知府的公子搶去之後,家裏便隻剩下了我,那時候我還,才十二歲,好像一下子便被生活逼著長大了一般,拋去了眼淚,照拂父母,又偷偷跟著鄉裏的教書先生學書,跑去跟著村裏的戲子學藝,就這樣一的長大,我本來想著等我長了本事便會去尋找姐姐,將她從知府大宅中救出來,可是還未曾等到那一,就聽聞了姐姐已經死掉的消息,當時我跑到知府的大宅外根本連門都進不得,稍微向前一步就有可能被打死。後來我逐漸的知道了,想要報仇便要變得比仇人更強,這世界上,最強的人,便是皇上,入了宮我才能夠報仇。所以皇上南巡的機會,我便錯不得。”
沐垚聽著她一字一句的著,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如果不是手指已經微微收緊,指節已經泛白,真的會以為她在別饒事情。沐垚微眯著眼睛審視著她姣好的麵容,這樣一個目的明確的人,恐怕今日來見自己並非單單是為了絮漓吧,隻怕還有別的話要,在宮中多年,見過太多的人,經過太多的事,沐垚長得最快的本事就是察覺人心了吧,何況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雖然是皇上的嬪妃,自己的長輩,但是到底不過就是個以報仇為目的經過一些事,可與宮內這些在刀尖上滾過的人相比到底還算是涉世未深,一切都擺在臉上,根本沒有掩飾的幹淨。
她回頭看著沐垚,那眼神讓她微微有些心驚,努力按下了心中的忐忑,繼續開口道:“入宮之前我便知道朝中的爭鬥,也了解端親王與王妃之間的聯係。”到此處,她抬眸看了一眼沐垚,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些什麽,沒想到沐垚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波動,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的戲謔,卻好似也在鼓勵她繼續下去,想聽聽眼前這個冉底要有什麽樣的底牌要晾給自己。
那女子避開沐垚的目光,抬頭看著上的明月,試圖穩住剛剛被打亂的心神,方才道:“杭州知府之所以能夠坐到這個位置,而且胡作非為依然能夠屹立不倒,就是因為每年都搜刮民脂民膏來孝敬端親王與中書令孫孝清大人,他們助紂為虐,也是罪該萬死的。”又是宇文晉與孫孝清,沐垚忍不住微微皺眉,開口問道:“你是知道今日這上陽宮發生了什麽對吧。”雖然像是詢問的語氣,可是她的話語中卻帶著十足的肯定,眼神也開始變得寒氣逼人,讓那女子就像是無處遁形的妖一樣,微微發抖。
“知道,現在整個皇宮,又有哪個角落不知道嗎?”“所以,你是想在皇上的心中添上一把火?”那女子點零頭,道:“我是皇上新封的婧嬪,想必皇上能夠··能夠··”沐垚打斷她的話:“能夠什麽?能夠為了你去徹查中書令還是追究自己的兒子?”
婧嬪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結巴,不知道該些什麽,她自然知道皇上不可能因為她一個剛剛得寵的嬪妃就去治端親王與中書令的罪,可是這也並非是因為自己啊,畢竟前頭還有圈地亂國的事情。她抖著膽子,想要將自己心中所想出來,沐垚卻揮手打斷了她的話。“婧嬪娘娘,這是皇宮,並非如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我送你一句話,在這宮中,誰越能沉得住氣誰越能夠穩得住自己,誰才最有可能成為最後的贏家。”罷沐垚便要抬腳離開。
可是婧嬪卻攔住了她的去路,焦急的道:“王妃難道不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嗎?坐實他們的罪名。”“然後呢?你以為這麽幾件事情就能夠搬到在朝中縱橫多年的中書令?你知道他的根基有多深?你知道他背後有誰的支持?你知道如果查下去到底會牽扯出多少人?你以為皇上真的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還是不相信他做過的事?”一連串的發問如同連環箭一樣射向婧嬪,她一句都回答不上來,麵對沐垚的話,她的心一點點的沉落了下去,跌到了穀底,仿佛從心底傳來了文一聲充斥了自己整個耳朵。
她沒有放開抓住沐垚臂彎的手,眼神卻開始變得迷離與渙散了,沐垚心中終於燃起了一絲不忍,這不過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姑娘,身世坎坷的姑娘,渴望報仇的姑娘罷了,自己的一番話可能將她所有的希望打破,不由得拍了拍的背脊,在她耳邊輕聲道:“你要知道,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凡是要從大局出發,不要隻顧念著自己的那些事情,你要記得最終的目的是報仇,而不是別的。為了報仇,難道就等不得了嗎?”
沐垚的話像是魔咒一般,婧嬪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沐垚的眼睛,問道:“王妃的意思是還能報仇?”沐垚微微一笑,報仇,這一直都是自己的目的,她的仇人並非是宇文晉與中書令,而是他們背後端坐著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後,不過她的生命中不能隻有報仇兩個字,沒有那麽單純,她要將自己與宇文翼的命運將報仇聯係起來,將奪嫡與報仇聯係起來,所以明白路要一步一步走的道理。可是這些話該如何對婧嬪解釋呢?她想了想,卻終究不忍心掐斷了她的希望,微微點頭,道:“既然你想,自然是可以。但是你要記住,在這宮中,要變得強大才可能報仇。報仇是與隱忍兩個字分不開的,當你把一切都藏在心裏,沒有人能夠洞悉你最終目的的時候才能夠抓住機會。其實你做的很好,你已經接近了皇上,成為了這後宮的妃子,離權力的漩渦越來越近,怎麽反而開始著急,開始慌了呢?”
沐垚的一番話讓婧嬪醍醐灌頂般清醒了,她的手心裏黏膩膩的都是汗水,呼吸卻平緩了下來,點頭道:“那我明白了,王妃,我可以等。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想問我現在能做什麽?”“你能做的就是安靜的等待時機,趁著皇上快要忘記中書令孫孝清所作所為給他造成了什麽樣的麻煩的時候,適時的去提醒一把。我相信,以你的聰慧定然能夠做得到。”
婧嬪的點頭很是鄭重,捏著沐垚的手更是加重了力道,道:“以後我便是這宮中王爺與王妃的助力,有什麽慤貴妃娘娘不能做的,盡管交給我,為了良渚翁主,為了姐姐我也一定會做到。王妃放心,我也一定會遠離慤貴妃娘娘,不會被人察覺。”沐垚沒有回答她的話,仿佛沒有聽到她信誓旦旦卻投誠般的話,也並非不相信她,隻是覺得很多話出來容易,做起來卻發現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容易,所以保證不算什麽,不能過於當真的。
沐垚指了指上的月亮,道:“雖然是月光,卻依然將這宮內照的明亮,你我在這兒了這許久的話,想必不出半個時辰宮內的人便都知道了,以後防著你的人會很多,陷害你的也必然是少不了,所以你現在還是保護好你自己,不讓自己置身於危險,利用好你現在的優勢,再考慮其他的吧。想必皇上那兒應該也審問的差不多了,我就不多陪了,至於娘娘是路過,還是特意來見皇上的,就請娘娘自己考量吧。”
沐垚罷便走進了上陽門,而婧嬪則等在了門外。
半個時辰之後,宇文翼和盛蕭然帶著鈺城走了出來,而那端親王府中的府兵則是被一群內監抬著出來的,可能出了宮便要被丟棄在角落裏,風吹雨淋,任由野獸啃噬,連靈魂都被撕成一塊一塊的,連飄蕩世間的權力都被剝奪了。
沐垚迎上前去,握住了宇文翼的手,將自己溫暖的力量傳遞給他,道:“別急,隻要種子埋下了,自然有生根發芽的一。”宇文翼笑著道:“恩,我沒什麽失望的,倒是你,想得開些便好。”皇上果然沒有過多的處置中書令孫孝清,不過就是命他將圈了百姓的地還給百姓,並拿出銀子安撫,至於主謀的人選便定為了吏部尚書張翼黎,而那縱火之人自然也是張翼黎派去的。而端親王卻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的牽扯,就這樣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