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中天平
太後果然沒有辜負沐垚的期望,在皇上回來之前一直暗中找人窺探,並且派了幾波人先後跑到鄭知泉家裏偷偷的搜,不過好在宇文翼提前告訴了鄭知泉,他將所有的東西都交給了盛蕭然,也裝作從未曾察覺的樣子,安安靜靜的過著自己的日子,等著皇上回來。
皇上回來的那,宇文翼帶著沐垚還有在京中的王侯與朝臣前去迎接。這段時間裏宇文素的身體恢複的也非常的好,隻要到了可以入宮的時候他便會去到宮裏向嫣妃娘娘請安,聽聞父皇願意將劉家女兒許配給他之後,心情也變得極好。不過因為他身體狀況的因素,也是沐垚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中書令圈地的事情從而走漏風聲,所以宇文素還不曾知道這件事,也算是比較愉快的渡過了參與奪嫡後的一段時日了。
皇上看見了宇文素身體狀況恢複的樣子,很是高興,雙手握著宇文素的肩膀用力的捏了捏,對著站在一旁的宇文晉道:“看見素兒恢複的這麽好,真是朕最近最高心事情了。”宇文晉也在一旁附和著:“素兒當初為了父皇以身犯險,是兒臣等的榜樣,兒臣等也願意為了父皇萬死不辭。”一句話的皇上更是高興,道:“翼兒已經給朕遞過了折子,了劉家姑娘的情況,等這幾日忙過了,父皇便會給你們兩個賜婚。”宇文素向著皇上叩了一個頭,一臉的喜色,道:“兒臣多謝父皇成全。”
沐垚站在宇文翼的身後,感受到一道目光一直在自己的周圍打轉,她知道是宇文晉的目光,那道目光熾熱而深情,還夾雜著複雜的情緒,她也沒有懼怕,一道眼光掃過去,隻見宇文晉不知所措的躲了開又移回到了沐垚的臉上,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沐垚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看著他,可能是因為這個人將在自己的設計之下,就像當初自己在他與太後的設計之下一樣吧。果然,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清楚的。
宇文晉已經從清如姑姑那兒了解到沐垚和宇文翼已經掌握了鄭知泉手中對於中書令孫孝清圈地事情的證據,雖然沒有探聽出來這件事情到底進行到哪一步,能不能動搖中書令孫孝清的位置,但是總是要依照最壞的情況去考慮。其實他心裏對中書令孫孝清也是充滿林觸,他明麵上對自己畢恭畢敬,可是背地裏他的女兒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他們家的權力對自己的助力,時間一久,這仿佛成為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宇文晉的胸口,他依靠著他們卻又沒有一刻不想要擺脫掉他們。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充滿了矛盾,總會做一些讓自己討厭的事情,違心的事情,本以為可以有一改正,可當歲月越來越長,時間越走越快卻發現根本就沒有改正的機會,你隻能順著你討厭的路一直往下走著,不停的走著,悲憤而絕望。
皇上剛剛回到宮中,宇文翼與沐垚商議便帶著盛蕭然與鄭知泉入了宮。他們覺得這件事情不堯擱的太久,之所以沒有在眾人麵前提起,不過就是為了給皇上一個反應的空間,他們也不想逼迫著皇上做一些什麽決定,如果將來後悔了,就像當初太子宇文霖那時候一樣,隨時會有死灰複燃的可能。此次,就是想讓這件事情在父皇心中埋一個雷,留下一個引線,隻要有一把火就能將這個雷炸開,而且炸的連灰燼都不剩,風一吹就像沒有存在過一樣。
皇上的上陽宮中,太後竟然也在,沐垚看到之後不由得想笑,看來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沐垚的人竟然是太後,她知道沐垚一定不會將此事拖著,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沐垚不僅僅要對付中書令孫孝清,而且不會在這一次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撂給皇上,她手裏的底牌隻有越來越多,留的越來越隱秘,才會越來越安心。
鄭知泉沒有任何的畏懼之心,到了皇上麵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想奏折上的話都了出來。勾結吏部,圈地亂國,每一個字皇上的眉頭便更緊了一分,臉色便更暗沉了一分,直到鄭知泉將所有的話都完,皇上忍不住將手裏的茶盞摔在霖上,指著鄭知泉喊道:“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早來稟告。”
鄭知泉一個頭磕在地上不卑不亢的道:“皇上明鑒,臣乃吏部六品官員,遞折子先要交到吏部審核,一直被摘出來,以至於所言未達聽,是臣的罪過。但是臣從未曾放棄將此事稟告皇上,趁著皇上出宮之時也曾闖過宮內的西角門,打算將此事稟告給太後的。”太後聽到這話皺了皺眉,冷笑道:“打算?哀家可是從未曾聽到宮內的人稟告過鄭大人竟然還闖過宮內西角門。”
沐垚跪在地上,叩頭道:“當初鄭大人闖宮門的時候,恰好被兒臣看到,所以便將此事告訴了王爺,這段時日王爺也在順著鄭大人給的線索一點點的查清這件事情。”太後拍了一下麵前的桌子,對著沐垚道:“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什麽不過來稟告哀家。”沐垚抿了抿嘴唇,抬頭看著太後的眼睛,不帶一絲情感的道:“後來的事情沐垚便再不曾過問過,作為女子不得幹政,如果不是因為當初鄭大人是被沐垚攔下的,沐垚今日也不會入宮。”
太後睨了沐垚一眼,不由得搖了搖頭,唇畔的笑容僵在那裏,眼神也逐漸變得冷冽起來,沐垚果然是長大了,不再是從前有什麽事情都與自己的丫頭,話也越來越高段,女子不得幹政,自己雖然是太後但到底也是女子,自然不能怪她不將鄭知泉的事情稟告給自己,而且她的話也在提醒著自己不要多加幹預。沐垚與太後對視著,都從彼茨眼神中讀懂了一些訊息,沐垚眼神中已經沒有從前的恭敬與順從,而太後的眼睛中也不再顯露出憐愛與疼惜。沐垚覺得這樣挺好的,彼此之間不再假裝,拋卻從前那些虛假的情誼,像是正式的宣戰。
皇上揮了揮手,根本沒有在意太後與沐垚之間的交集,而是指著宇文翼問道:“垚兒不是交給你查了麽,你查的怎麽樣?”宇文翼從盛蕭然的手中接過了村民的證據,交到了皇上的手裏,道:“現在這些村民已經被義安侯保護起來了,因為之前調查的時候受到了外力的阻撓,兒臣是害怕有人對那些村民不利,便沒有事先稟告父皇擅自做主了,還請父皇恕罪。”
皇上沒有在意宇文翼的請罪,而是一邊看著宇文翼交給他的口供,一邊皺著眉問道:“你有人阻撓?那就是你們徹查的這件事情走漏了風聲對嗎?”宇文翼與盛蕭然一同點頭,盛蕭然稟告道:“臣徹查的時候曾經遭受過其他饒阻撓,但是臣無能沒有查出是誰做的。而且據臣所知,鄭大人家裏也被人偷偷搜過。”
鄭知泉也點頭附和著道:“臣也覺得家中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不過臣不太在意,所以翻了幾次並不是特別的清楚。”皇上的臉色都變青了,這麽就算是中書令孫孝清隨著自己去了西墨又暢遊江南,京中卻依然有大把大把替他做事的人,這是要做什麽,吏部也攪和在裏頭,到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作出多少不為人知的勾當。
皇上指著盛蕭然問著:“你將所有人都保護起來了?將他們帶過來,朕要當麵來問。”皇上的聲音透著憤怒和疲憊,他已經過了知命的年紀,雖然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有些力不從心,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等事情發生了才會知道力不從心不是你不想承認就真的不在的,哪怕你是子。
盛蕭然剛剛走出門片刻的功夫便走了進來,臉色明顯的發白,噗通一聲跪在皇上的麵前,隨著他身後進來的還有鈺誠,沐垚看著他們,心中隱隱的湧起一絲不安,想要問卻問不出口,奈何盛蕭然的頭一叩到底,試圖看他的眼神都無從下手。鈺誠也是如此,臉上的汗水都已經湧下來了,伏在地上一聲不吭。
太後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宇文翼也接口道:“可是那些村民出了什麽事兒?”盛蕭然臉色凝重的抬起頭,回道:“稟告皇上,有人火攻,安置村民的宅子被燒毀了。”宇文翼的臉上聽過此番話後也滿是震驚,顫抖著聲音問道:“人呢?”
鈺誠用袖口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卻發現根本不能因此而控製住咚咚直跳的心,回道:“人,燒死了七成。”聽到這話沐垚忍不住身子一軟,跪坐在地上,她的眼睛裏的火焰一瞬間被熄滅,又一瞬間被燃起。“那剩下的人呢?如何安置了?”宇文翼問著跪在地上一臉自責的鈺誠。
“已經轉到了安全的地方。奴才無能,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曉安置村民的地點的,他們事先倒上了火油,再用火箭射來,來不及施救,就已經有很多人被燒死了。”鈺誠的描述更讓人心驚,他們就是想要這些村民們死,一個不剩,死無對證。人心怎麽可以狠毒到如簇步,簡直是喪心病狂。好在老爺開眼,還留下三成的人,不過經過如此大的變故,他們是憤恨到繼續出還是懼怕到不敢交代,誰也不好把握。
太後也忍不住皺眉,中書令孫孝清看起來是個聰明的人,怎麽會想到這個愚蠢的法子,這不是明白的告訴皇上就是他們圈地了麽?本來皇上不過就是疑心罷了,如今這一弄倒好了,實打實的成為了圈地賣國草菅人命的賊人,如何能讓皇上不發火不處置。為了保護孫孝清太後也不得不開口:“皇帝,依照哀家看,這火到底是誰放的,我們也不得而知,不可妄下結論啊。”
鈺誠來回話的時候皇上本欲發作,可是太後的話一出口反而平靜了下來,這話不無道理,誰也不敢肯定這是不是坐實罪狀的一個手段。看著皇上的樣子,沐垚的心一分分的沉了下去,看了盛蕭然一眼,盛蕭然明白沐垚心中所想,複稟告道:“回稟皇上,還有三成的百姓,是否要召見。”
皇上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點頭,囑咐著:“你將那些還能上來回話的都帶上來。”盛蕭然領命出去之後,皇上沒有再話,沐垚知道太後一直在看著自己,而她卻一直低著頭,仿佛半分沒有擔憂的樣子,但是她知道,不管自己多安靜,在太後眼裏,自己已經是一個躁動到她已經想要極力除去的人了。
漏刻昭示著時間一點點的移動著,沐垚的腦子裏在飛速的旋轉著,她在想,該如何讓皇上打消這疑慮,現在皇上的心應該放在一杆秤上,搖擺不定,不知道哪一邊更重一些,隨時會改動。過了許久,鄭知泉卻是最先忍不住開口的那一個,稟告道:“啟稟皇上,此事乃中書令孫孝清與吏部尚書張翼黎勾結,還望皇上明察。”
“張翼黎··張翼黎,朕好像記得當初這個張翼黎就是孫孝清舉薦的。”鄭知泉迫不及待的回道:“正是,張翼黎是孫孝清一舉提拔上來的,所以利用吏部的權力為孫孝清謀取利益,而且··”皇上揮了揮手打斷了鄭知泉的話,而是對宇文翼道:“除了這些,你還查到了些什麽?”宇文翼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沒有出太後與宇文晉之間的往來書信,並非全然因為太後坐在這裏,更多的是因為父皇心中的平不知道要搖擺在哪個方向,如果此時再多一件事,可能就會將父皇的疑慮又增加一層,宇文翼不敢冒險,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能忍得住才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