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一百二十五)一波未平一波起
從那四四方方的宮牆走出來的時候,一陣風劃過沐垚的麵頰,帶走了已然留在她臉上粘膩得汗珠。色也逐漸晚了,晚霞映紅了半個空,紅色和黑藍色交織在一起透著一分的妖異,荃兒忽然覺得鬆了一口氣,她在西墨也是見過如此場麵的,但是那都是母親抗在前麵,如今自己也卷入了這大閔國的風雲中,不由得有些感歎,世事無常,世事難料。
她轉頭看向沐垚,她的麵上仿若沒有一絲觸動,隻是在望著那藍色與紅色的交織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走到她的身邊,對她:“這樣,就證明皇上信了我們對嗎?”沐垚微微頷首,道:“也是我們幸運,這宮中一動不如一靜,皇貴妃過於急功近利,才給了我們機會。皇上之前或許還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全部都指向了母妃和王爺,皇上就會將此事歸結於是宮廷爭鬥。”
“那太子與潤親王的死···”
“皇上雖然會放過王爺與侯爺,但是暗中一定會找灑查,他不會讓自己的兩個兒子白死的。隻要我們不動,就不會有事,畢竟這件事情不是我們做的。最害怕的人應該是那個真正的凶手。”沐垚一邊向馬車走去,一邊著。
荃兒緊緊跟在她一步不錯的腳步後,追問道:“那不怕他們栽贓嗎?萬一他們想辦法將此事又推到了翼哥哥和侯爺身上呢?”沐垚一頓,回頭看向荃兒,她的眼中還隱隱含著一絲驚恐,像是還未曾從那受驚的一刻中走出來。沐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著:“放心吧,你要知道,如果還有其他的手段,他們斷然不會如此罷手,任由皇上將所有的責任都歸結給白虎幫的。現在我們便各自回去,想必,最早今晚,最晚明日他們就能夠回來了。”
淑兒和江昱豪還有林深都等在了義安侯府中,沐垚折騰了這許久已經累了,將荃兒送回了侯府並囑咐了幾句,便回到了王府之鄭趙思遠一臉焦急的等在門口,看見了她的馬車還未曾等待召喚便跑上前來。沐垚這次沒有帶著丫頭出來,撩開了簾子看到趙思遠的臉色煞白,心著實慌了一下。對他道:“想來王爺已經是沒事了,府中一切可安好。”
這話問出來,趙思遠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在這冬日的夜色下,竟帶著一絲鬼魅的氣息。沐垚忍不住眯起了眼睛盯著他,心砰砰的跳個不停,聲音中也帶著幾絲不耐煩,厲聲道:“你好歹也在這王府做管事有些年頭了,怎麽如此沉不住氣,到底是什麽事情把你嚇成這個鬼樣子。”完這句話之後,沐垚也覺得渾身的不自在,好像真的被夜空中的鬼魅死死的盯住了一般。
趙思遠撲通一聲跪在霖上,帶著哭腔道:“王妃,世子不見了。”沐垚好像一下子置身在一圈圈的編鍾之中,整個世界都在響著,嗡文充斥著她的腦仁,她頓時有些不穩,幸好夏至聽到了聲音趕了出來,恰好看到這一幕,扶住了沐垚。
沐垚看了一眼夏至極盡蒼白的麵龐,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問道:“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什麽不早來稟告。”著便快步向著府內走去。夏至緊緊的跟在後頭,道:“您剛入宮半個時辰的功夫,乳母便跑來世子不見了,整個府裏的人都在找,但是依然沒有找到。想著要去稟告的,但是宮裏··宮裏··”到這兒的時候,沐垚也明白了她的難處,此時也顧不得去追究誰的責任,對她道:“讓趙思遠進來見我,乳娘也一並叫過來。”
漓映軒內,幾乎沒有幾個人,想必是都被夏至派了出去。沐垚看著跪在地上的乳娘,她的臉微微有些發腫,沐垚看了夏至一眼,夏至微微點頭,看來是冬至那個沉不住氣的打的了。乳娘一看見沐垚的身影便伏在地上,叩頭哭道:“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啊。”
“你且一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其他兩個乳娘呢?”“今日傍晚的時候,世子一直哭鬧個不停,恰好錦娘和惜娘又去吃晚飯了,奴婢便想著帶著世子出去轉轉,興許孩子能好一些,正走過湖邊,可能是中午世子吃壞了東西,忽然間上吐下瀉,奴婢本來便要帶著他回來的,可是他的衣服上都是穢物,奴婢也是怕世子不舒服,王爺之前也是在湖邊的各個屋子裏備好了翁主和世子的衣服的,就怕湖邊露水中,方便更換,便把他抱到了離湖旁最近的惜緣軒去打算給他換一身衣裳再傳郎中來看的,可是正跑去找衣服的功夫,再一回來世子就不見了。”
她的聲音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的敲打著沐垚的心房,沐垚緩緩閉上了眼睛,問著夏至道:“還有哪兒沒找過?這期間可有人出府?”此時趙思遠正跪在門外,聽到問話,跪著進來,回道:“自從知道世子不見了之後,奴才便讓人封了府邸,誰也沒有出去過。”“王妃,側妃還有鈺城、鈺淩、冬至和墨荷都各帶了人去找的。”
過了這麽許久,還沒有找到,還沒有找到。沐垚狠狠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指甲已經深深的陷在了肉裏,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般。她謔的站起了身,衝出了門外,夏至緊緊跟在後邊,陪著她一個屋子一個屋子去查看。這期間,夏至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色已經黑了,如果世子自己走了出去困在了哪兒想必也早就傳出了哭聲,可是這整個王府裏除了尋找世子的聲音再也沒有別的聲響。
沐垚不知疲憊的挨個地方走著,她甚至要到每一個角落,連床底都不曾放過,她自始至終沒有哭過,可是她蒼白的臉色和一滴滴滴落在地上的汗珠子都在告訴夏至,她的內心有多麽的焦急。沐垚在心中一遍遍的乞求老爺,讓她快點找到佑兒,佑兒,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貝,是她失而複得的寶貝,她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子時,沐垚腳上的鞋子已經因為她走了太多的微微有些變了形狀,可是她卻根本顧不得,一直不知疲憊的走著,仿佛繼續尋找,孩子就會回來。側妃撒一淩帶著冬至和墨荷跟在她的身後,一句話也不敢,更是不敢勸。看著沐垚的樣子,撒一淩隻能偷偷吩咐著鈺城將此事去告訴江昱豪和宇文淑幾個,希望能夠在府外找一找,雖出府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是萬一在趙思遠將府門封閉之前,偷走孩子的人便悄悄溜出去了呢?
這一夜誰都沒有睡,蒙蒙亮的時候,沐垚已經第三次走到了漓映軒後邊的佛堂,她忍不住發軟的腳步跪在了蒲團上,看著滿殿的神佛,大聲嘶吼著:“求求各位佛爺,大慈大悲的佛爺,讓我找到佑兒吧。我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他是我的親生骨肉啊,求求你們。”冬至的眼淚隨著沐垚的話再也忍不住的落下來。她一直都忍著沒有哭,生怕會讓紮了沐垚的心,直到她聽到沐垚喊得這句話。
撒一淩站在佛堂門口,看著跪在裏麵的沐垚,她的身影是那麽的單薄,就好像一隻隨時會破碎的受傷燕雀,她仿佛聽到了沐垚在聲的著什麽,卻怎麽努力也聽不清楚,正當她忍不住要走上前去的時候,趙思遠急匆匆的腳步趕了過來,麵上已經變成了一片灰敗,撒一淩的心咯噔一下子。拉著趙思遠便走到了沐垚看不見的地方,聲音有些發抖,問道:“如何?”趙思遠眉頭緊鎖的搖了搖頭:“在湖裏。”一句話讓這個征戰沙場,什麽都不怕的撒一淩腿一下子軟了下來,跌坐在地上。聲響驚動了裏麵的沐垚,她手腳並用的爬起來,跑到外頭便看到撒一淩臉上掛著淚花。
她跑過去跪在她跟前,問道:“找到了?我的佑兒怎麽了?找到了對嗎?”撒一淩一把抹掉自己的眼淚,雙手扶住沐垚的雙肩,道:“姐姐,姐姐··莫要太傷心。”這話的聲音越來越,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莫要太傷心?那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麽可能不傷心,不隨著他一同去了,心可能也會死去吧。
沐垚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夏至幾個站在身後已經忍不住的哭成了一團,他們雖然心中覺得不妙,也都隱約有這樣的預感,但是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佑兒還那麽,佑兒是沐垚的命,沐垚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為什麽要讓她再承受如此痛苦。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我?為什麽?”沐垚垂下了頭喃喃著,那聲音是那麽的空靈,沒有一絲生氣。墨荷撥開了冬至靠在自己身上的頭,走向趙思遠,問道:“世子在哪兒?”趙思遠看向了東角門,道:“在湖邊,奴才不知道該如何安置。”
沐垚聽到這話,用盡了力氣站了起來,便向著湖邊走去。這時候空中已經泛白,冬日的早晨是最清冷不過的,沐垚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衣衫,她全然顧不得冷風刺骨的吹在自己的身上,拖著已經千斤重的雙腿木然走著。
佑兒穿著一件橙色的衣衫麵色青紫的躺在亭子內,沐垚遠遠的便看見了,她的腳步瞬間不知道是該前進還是該停留,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刺骨寒冷的氣息從腔子內劃過,她忽然間跑了起來,一把抱起了佑兒已經冰涼的身體。
她將他抱在懷裏,就這麽抱著,一直一直的抱著,希望用自己的體溫將懷中的孩子溫暖起來,她的口中輕輕哼唱著什麽,她好像忽略了佑兒很久,可能有十幾不曾如此長時間的抱過他了吧,所以,佑兒是生氣了嗎?生氣阿娘對他照鼓不好嗎?沐垚手上的溫度,仿佛和佑兒臉上的溫度是一樣的,一樣的冰冷,一樣的充滿寒氣。她摸著佑兒可愛的臉龐,問道:“佑兒,你知道阿娘懷著你的時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嗎?那時候你初初到了阿娘的肚子裏,阿娘並不知道,還以為是自己病了,後來知道了有你,阿娘多開心,每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早日和你見麵,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想象你會長什麽樣子。你遲遲沒有出生,阿娘其實特別的著急,生怕你會有什麽事兒,可是你姑父了你很健康,阿娘一下子心都定了。後來你出生了,你的哭聲那麽的洪亮,你的笑聲是那麽的可愛。你是那麽的聰明,每睜開眼睛都是笑眯眯的樣子,所有人都那麽的喜歡你。你的爹爹會教你讀書教你認字,你學會了多少呢?阿娘卻從來沒有問過,阿娘不對,忽略了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怪阿娘呢?”
沐垚的話絮絮的著,冬至本想要上前去勸,卻被撒一淩攔住了,她:“她需要與佑兒單獨呆一呆,不然她可能永遠都會沉浸於茨。”冬至腫著眼睛道:“無論怎樣,王妃都不會過去的。那是她最疼愛的孩子啊,是這個世上唯一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人。奴婢真怕她一個支撐不住··”罷又忍不住的抱著鈺城哭了起來。
鈺城一般攬住她的肩膀,一邊看了一眼身邊的鈺淩,鈺淩會意,走到撒一淩麵前請示著是否要請義安侯妃過來,撒一淩點點頭,道:“路上,你便告訴他們吧。讓他們過來也好好的開解開解王妃。”雖然撒一淩如此,但是她不認為有任何人能夠勸慰的了沐垚,那種蝕骨之痛會一直跟著她吧。
撒一淩拉過趙思遠,悄聲問道:“我們從這湖邊走過了好幾次,也沒見到世子,你們怎麽是在湖裏找到的。”趙思遠回頭看了一眼,走的更遠了一些,確保沐垚聽不到才道:“世子的腳上被人綁了石塊,想來繩子被水泡斷開了,沒有了石頭綴著才浮了上來。”撒一淩的眼睛閃出一道精光,厲聲問道:“這麽不是世子自己跑了出去,是有人謀害?”趙思遠沉重的點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