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轉身一別已惘然
那日昔王妃不廢一兵一卒大戰南陽山莊、神鞭府之後,江湖上關於她的傳言數不勝數。
這傳的最多的便是她隱而不出的這三年,實則是為昔王爺誕下了子嗣。這事之所以被傳開,還是因為皇上上朝時漏了嘴。
皇上覺得昔王妃有將帥之才,一心想讓昔王妃領兵作戰,可無奈被昔王妃婉拒,他一時悵然在朝堂之上便了出去:“昔王妃還要照顧公主,無法去北疆,甚是可惜啊。”
鏡花樓裏,公孫老頭又是連幾日,著實賺了不少銀子。別鏡花樓了,如今這下皆是昔王妃的消息,溪兒去往劍龍閣的路上,凡有饒地方,都得提幾句昔王府裏昔王妃的事。
也是奇了怪了,漫山大火,死傷無數,竟沒有百姓罵她,卻個個都是褒獎之詞。有她有勇有謀的,有她敢愛敢恨的,也有她與王爺一定是舉案齊眉、珠聯璧合……
甚至江湖上大多人亦對她頗為讚賞,即便是被她打過的烈火門大弟子烈無聲亦是讚她有情有義,傷了一百八十個門派弟子隻為雪恨,但卻不誅殺一人,也不致殘,這便是仁義。
他甚至直言:“那南陽山莊聯合神鞭府成千上萬名弟子圍攻一女子,出去我都替他們臊一臉。要我他們也是仗勢欺人,人家姑娘一人什麽也沒做便被他們判了死刑。那日大火真該將他們燒個淨。”
頓了一下又道:“若是有女子肯為我如此,即便讓我死個千百次,我也是樂意的。”
對麵那男子道:“這下隻有一個昔王妃,咱們是沒有那個福氣了!不過那昔王爺也是真寵愛這位王妃,任她折騰,竟是什麽也不管。”
聞及此言,溪兒也不禁捫心自問道:“是啊!他將我接近王府三年,卻不曾露過一麵。如今府內府外亦是任我折騰,這人還真是奇怪!”
誰知無煙竟也在一旁打趣道:“那是,我們家王爺最寵愛王妃了!”
溪兒不滿道:“我來府裏三年,見都沒見上他一麵,你卻他寵我。”著看向無煙問道:“你看,他哪裏寵我了?”
隻見無煙一口茶水差點噴了出來,掰著手指頭道:“王爺不怕王妃您亂花銀子,不怕……不怕您打倒江湖一百八十派……”
溪兒瞥了一眼道:“我聽著怎麽像是我整日不安分,既亂花銀子,又惹事生非呢?”
“不……不是”無煙緊跟在溪兒屁股後麵:“無煙不是那個意思。”
兩人笑笑向劍龍閣走去。
還未至劍龍閣山下,便已見一眾弟子魚貫而出,擺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勢。
溪兒心裏劃過一絲苦笑,她佯裝若無其事地走在那條山路上,那條熟悉而陌生的路。
她起伏的胸脯不停地呼吸,好似在克製自己內心五味雜陳的情緒。
在她的不遠處,那裏站著不久前見過麵的當今武林盟主,還有她熟悉又陌生的師姐師妹。她們身後是一座石門,走過去便是——劍龍殿。
溪兒努力克製著自己紛亂的思緒,不去撬開塵封的記憶,免得掀起的塵埃眯了自己的眼。她刻意地看向四周,讓自己的眼與心看向枯萎的草堆、看向昏暗的際,看這些她看得見摸得到的事物。
終於,她走到了有人站著的地方。那些弟子瞧著很陌生,眼神裏藏著驚悚與畏懼,想來是新來不久。溪兒剛剛擦身過去,那幾個人便將她身後的路堵死了。
她緩緩前行,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堵死自己的來路,可她還是闊步而行,不卑不亢。
那條好長,她覺得自己走了許久。當她與子陌四目相對的時候,子陌握手的劍不由得緊了一下。溪兒指尖一動,有什麽東西唰的一聲破空而過,接著便瞧見一枚木棉花鏢嵌入“劍龍閣”三個大字之上。
又是唰的一聲,眾弟子拔劍而出,如臨大擔
“瑤兒……”子陌率先打破了沉默。
“上次我們王妃便同你講過,離子瑤早在三年前死了。”無煙打斷道。
“溪……”子陌剛吐出一個字,卻又被無煙給打斷了:“昔王府的關係怕是你們高攀不起。”
子陌恭敬一禮,方道:“是在下唐突昔王妃了。”
子雙見不得她如今頤指氣使的樣子,冷言道:“聽聞王妃不費吹灰之力便讓南陽山莊與神鞭府屍橫遍野,今日來我劍龍閣可是亦要讓這裏見血?”
溪兒淡淡瞥了一眼她,並未理會。
她看向子陌道:“念著往日同門之情,我不想動手。”此話一出,眾人皆送了一口氣,隻聽她道:“我亦不想踏進這裏一步。唯想在這山門前遙拜一下師父。”著向子陌投去詢問的目光。
“你也配?”人群裏不知是誰帶頭喊道,登時一片怒放之聲。
子陌看向溪兒,伸手示意眾人禁聲,讓開身子,緩緩道:“好。”
溪兒接過無煙早已備好的酒,還有她身為劍龍閣弟子時穿的那身衣服,向山門前走去。
她腳下的步子沉重,好似托著往昔的記憶。師父往日的音容笑貌不停地在眼前浮現,就像他還活著一般。
溪兒放下手裏的東西,跪在山門前重重地嗑下三個頭,以謝師恩。她將壺中的酒灑在地上,好似再向流水的往事告別:“師父,徒兒不孝,沒臉見您。為不辱師門,願舍名去姓,自當永不再入劍龍閣。”
此言一出,便是一刀兩斷。不辱師門,不恨師門,前塵往事當消散。
她竟然那麽狠心地離開了,竟是連頭也不回,子櫻哭著喚道:“師姐!”
溪兒身形一頓,隻聽子櫻哭喊道:“師姐,我們從來沒有怪你!以前是我不懂事,話總是帶刺。可自從你舍命救我之後,我便知你是愛我們的。三年前的事,我們都沒有怪你。子陌師兄,隻要師姐你不殺人不霍亂武林,即便你是幻異宮人,他也有法子保你平安。你別再做傻事了!”
聽到這樣的話,溪兒本該感動的,可她的淚早在三年前便已哭完了。
子寒亦勸解道:“聽你為王爺誕下了一位公主。若是如此,那便好好過日子吧,又何必出來打打殺殺?”
子陌不由地握了握手中的劍,仍是抱有一絲幻想地問道:“是真的嗎?”
“他日江湖再見,有恩恩,有仇報仇。”溪兒的輕飄飄的,好似剛才本就沒有什麽深情與勸誡。
子雙拍著子櫻抽泣的後背,輕聲道:“她,是在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