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物是人非滄海變
三年後。
江湖各大門派紛紛收到一紙戰書,戰書上畫有一木棉飛鏢。
眾門派掌門見之變色,紛紛派弟子前往劍龍閣給當今的武林盟主離子陌送信,以求應對之策。可這信還未送到,下戰書的人便已打倒了江湖上一百八十個門派。
聽聞那是一位個子矮的男子,一身白衣素雪,眼遮白色狐狸麵罩,左臂上係一黑色絲帶,很有當年琉璃公子的風範,隻是略顯妖媚。
那人輕功極好,一雙眉眼勾魂攝魄,以一抵百不在話下。她不殺人,但卻傷人,輕的破皮流血,重的傷筋斷骨。她所過之處,皆是鬼哭狼嚎之聲。
凡是她打過的門派皆留有一隻木棉飛鏢,或斜插牌匾、砍入巨石、或刺入房簷,無一例外。
可令人稱奇的是,水門山與尚武莊都收到了戰書,也看見了飛鏢,但卻並未見到那名白衣男子,莊內亦無弟子傷亡。千帆引取下門前的那隻鏢細細觀摩了一番,發現那木棉鏢柄上刻著一個的字“溪”。
他知道,是那人回來了!
一個江湖上沒人敢正麵得罪,可三年來卻從未放棄要殺死的那個人回來了。
千帆引一點也不奇怪,隻是沒想到她會來的如此之快。可見這些年她定是勤加苦練,從未停歇過。千帆引不由輕歎一聲:“三年了,你已經離開三年了!早該魂飛魄散了,可這世上還有人記掛著你呢!”
後來千帆引有幸見過她一次,可隻看了一眼便覺心疼、傷心。她一身男裝,手執玉笛,瀟灑自由的樣子仿若琉璃公子在世。
千帆引當時的腦中隻浮過了一句話:“他死後,她便活成了他的樣子。”他當時遠遠瞧了一眼便走了,竟是不敢見她,亦怕徒惹她傷心。
她當然從未忘記過他,三年來,即使他連夢裏也不曾來過,可她一直記著他。
這些武林正派當年雖沒直接殺了琉璃,可個個都是幫凶。有因有果。他們罪不至死,可卻也要嚐嚐被吊打的滋味兒。
溪兒的戰書下到了江湖各派,一路披荊斬棘,如今隻剩下東三派還未去。神鞭府倒是沒什麽的,隻鳳翎一人做的那些苟且之事便足夠溪兒打他們三三夜,讓他們滿地找牙了。
可這南陽山莊、劍龍閣卻比較棘手。
當年,賈博通與他的獨子賈少陽合力殺死了琉璃。溪兒一怒之下刺死了賈少陽,也算是為琉璃公子報了仇。也因此這南陽山莊的賈掌門這些年沒少派人暗殺自己,此番自己孤身前去,隻怕是自投羅網,少不得要費些心。
而劍龍閣是自己的師門,聽武林大會後師父抑鬱寡歡,不過半年便離開了人世。自己當時懷著身孕也不便出府,著實傷心了一陣子。
可當年武林大會自己孤立無援時,子陌、子寒、子雙這些師兄、師姐卻沒一人伸出援手,甚至他們還不惜一切代價助殺琉璃。一份恩,一份仇,這又該怎麽報?
想想溪兒便覺頭疼,她也想躲在昔王府裏一輩子,可是一想到清芷,她便不能消極下去。難不成清芷以後也要像自己一樣被江湖追殺,隻能躲在這四四方方的王府裏靠著禦賜“公主”的名號活著?
十八年前……如今已是二十一年前了。
二十一年前各派圍剿幻異宮,父母被迫枉死;三年前的劍龍殿上各派圍剿琉璃……自己的父母、丈夫皆是被這群人給逼死的。一想到這兒,溪兒就不得不目空一洽大殺四方的出山。
可在正式拜會東三派之前,她想先來鏡花水月看看他。
這條蜿蜒的路溪兒之前走過好多次,在昔王府也時常畫起,生怕自己忘了。
鏡花水月確實是一處不錯的風水寶地,一年四季盡是花紅柳綠,常開不敗之花。雖偶有幾朵枯萎蕭瑟卻也不掩奪目芳華。這裏還是那麽僻靜,四周皆不見人。
那乳白色的石上依舊溫熱,溪兒坐在上麵輕輕地摸過他曾經坐過的地方,可那裏卻沒有了他的餘溫。
溪兒又開始同他起了話:“三年了,我終於能來看看你了。我們的女兒清芷現在已經會走路了,還會喊娘了,但是還不會叫爹爹。也不知她是像你還是像我,頑皮的很。暮寒整日陪她一起玩倒是樂此不疲。”
著不禁笑道:“暮寒現在改口喚我姑姑了,因為他等他長大了要娶清芷為妻,叫我姐姐差了輩分。
以後若是沒事,我便過來同你話,你可不要煩我。”
溪兒躺在溫熱的石上,甚是舒服。
她不由得想起琉璃第一次帶她來這裏的情景,當時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從未移開過,看的溪兒心裏撲騰撲騰地亂跳。
後來的雨夜,也是他帶自己來了這裏,事後還謊稱是千帆引路過將自己救回了鏡花樓,卻不想後來被溪兒給炸了出來。
溪兒不禁勾唇一笑喃喃道:“我們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喜歡上我了?”她翻轉了身子好似對池裏的魚兒似的:“可我好像第一次見你時,便喜歡上你了。”
石上溫暖,陽光亦是暖洋洋的,適值此處僻靜,溪兒著著便累了,竟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第一次有了他的身影。
他好似中了紅眼子的毒,飽受蝕骨之痛,朝來垂髫,暮至蒼顏。
她想摸一下他,卻好似有什麽東西攔著過不去。她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痛苦地呻吟,旁邊還站著晚風與公孫老頭。他疼的滿頭大汗,虛弱的喘氣都費勁兒,卻還一直喊著她的名字:溪兒、溪兒……
溪兒驚出一身冷汗,她猛的坐了起來,方才發現是自己做的噩夢。
琉璃死前中的便是紅眼子,除非練成《冥幻心法》否則誰也解不了。即便這世上再有一對陰陽蠱,也沒法在他身上既種陰蠱、又種陽蠱。溪兒慶幸自己醒來了,不然在夢裏還要見他再死一次,再為他傷心一陣。
她不禁喃喃自語道:“三年了,你都不來我夢裏。好不容易來我夢裏一趟,卻仍逃不過‘死’。你是想讓我忘了你嗎?”
而回答她的隻有無盡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