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空山暗宮淒涼地
“他便是一直嚷嚷著要找的夫君?”孤狼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口。
瑤兒緩緩睜眼,打量了孤狼幾眼:“你一路走來,又救我又護我,就是想問這個事?”
孤狼薄唇一彎,笑的勾魂攝魄:“沒良心的丫頭,你從到大哪一次闖禍不是我護的你,卻不想你現在竟然連我都瞞。”孤狼責備的話裏滿是疼愛與醋意。
瑤兒噗嗤一笑,在孤狼對麵坐下:“我拿你做至親,你幫我救我,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孤狼凝視著她的笑顏,好像很認同,轉而又一本正經道:“笨丫頭,義父知道你毒綁離子櫻失敗後,他可是大發雷霆。不過……”
孤狼一頓,瑤兒看著他思量半晌才繼續道:“不過義父好像早就猜到你會心軟,所以又暗中命令兩人攜了紅眼子隨機應變。”
“是義父?”瑤兒不可相信地瞪大眼睛。
義父果然還是不信她。
瑤兒這才明白,那日義父讓她趁機毒死子櫻,原不過是一場試探,試的是她的心狠。也是一場利用,趁著她心緒不寧,無暇顧及,叫人趁機給子櫻下毒,免的自己心軟壞了他的大事。
孤狼點零頭:“義父要毒的是離子櫻,誰知被派去的竟是兩個廢物,害你陰差陽錯的中了毒。義父已將那二人打入了死穴,也算為你報了仇。”
死穴,是幻異宮裏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地方。坊間傳聞,《冥幻心法》最高一層《幻術》是需要依賴紅眼子才能練成。
據當年幻異宮宮主蘭青雲在南疆鬼區中了這紅眼子之毒,而後方才練成了《冥幻心法》。
為此,無數江湖人前往鬼區尋那紅眼子卻紛紛喪命。
所以,盡管這門武功獨步下,但想要修煉成卻無異於送命,後江湖上便無人敢再試。而義父為了完成複仇大計,尋遍南疆紅眼子。
這些年在幻異宮裏,凡是做錯事的人無論大都要被關入死穴,成為習練《幻術》的白鼠。而十多年過去了,隻見死,不見活。
“死穴!又是死穴!你我們哪是不是也要被帶入死穴。”無奈又細的聲音從瑤兒的嘴裏發了出來。
孤狼一把堵住她的嘴:“休要胡!剛從鬼門關回來,你還想去死嗎?”
孤狼看瑤兒默不作聲了,方移開手繼續道:“我一路跟來,就是想找時機將這些告訴你,好早做準備。隻是琉璃將你保護的太好了,一時不得時機。你,現在身份不同,既是劍龍閣弟子,又是鏡花水月的花魁。但別忘了,你更是未來幻異宮的宮主。”
“那日,謝謝你。”瑤兒道。
孤狼看得出她言語間的認真與真摯,可就是這樣的用心刺疼了他,而他依舊麵無表情道:“笨丫頭,你我之間還用謝嗎?”
今日孤狼難得了一堆話,卻隻字未提那日他被罰之事。孤狼又囑咐一番方起身離開,行至門口又停了下來:“聽義父,你們見過了?”
“恩。”瑤兒回。
“他上次匆忙,有些事還未完。我安排你們見麵?”孤狼進一步試探道。
瑤兒漫不經心回道:“恩。”
孤狼走後,瑤兒獨自一人喝起了桂花釀。
人真是越長大,明白的道理就越多,可明明懂了那麽多道理,有時卻還是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因為,我們都渺地活在強饒權威之下,直到……有一你成為了強人,就會變成另一個“義父”。便能下生殺令,讓人生便生,讓人死便死。
她倒著桂花釀,趴在桌上,突然想起了很多她從不願想起的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久到瑤兒也記不清了。義父帶她走了很遠很遠的路,那條路很黑很黑,沒有光芒,好像是在很深很深的地下。義父告訴她:“這是幻異宮,也是你的命。你以為我當年為何非要困住你,不讓你走,義父是不希望你的父母為了你白白送死。”
“送死?可祖父我爹娘是病死的。”瑤兒反駁道。
“哼,祖父?現在沒有祖父了,隻有義父。”
義父她娘生下她便死了。但她卻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就是現在,在幻異宮兩側的牆壁上——她的父母被東三派嗜血屠殺的畫麵,幻異宮滿族人血染山上。
隔著厚重的歲月、隔著冰涼的土牆,她都能感受到血的炙熱,和那一地的血腥味兒、身體的腐爛味兒。
可她,不想報仇。
因為祖父過:“以後不要做英雄,高處不勝寒,人心向妒,總要拚個你死我活,便有了“仇”。可這世間冤冤相報何時了?”瑤兒認同祖父的話。
但義父卻:“你的父母為你而死,你卻讓他們白白枉死,你爹娘怎麽生出你這麽個不孝的廢物!”
啪的一聲,瑤兒的臉上火辣辣的,她哭了,疼哭的。頭頂上那個韌沉著嗓音:“這一巴掌是替你死去的父母不值。”
於是罰她跪在石壁前醒悟,自此後,義父每日都讓孤狼監視她在此跪一個時辰,讓她記住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慘死的。
直到有一日義父發現瑤兒倒頭睡在霖上,孤狼卻老老實實地跪在那裏。義父氣壞了,拿著鞭子抽的瑤兒差點斷氣,卻一點都沒罰孤狼。
孤狼跪在旁邊哭喊:“義父,妹妹每日刻苦習武,隻睡兩個時辰,孤狼實在心疼,是孤狼讓妹妹睡的,求義父也心疼心疼妹妹。”
見義父根本不理,孤狼跪著爬到義父腳下:“義父是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打妹妹,你要打就打我。”
義父沒有住手,反而打的更狠了,孤狼奮不顧身地趴在瑤兒背上:“孤狼不敢違拗義父,義父若是心裏有氣,就連我們兩個一起打吧。”
其實瑤兒當時特別希望孤狼走開,讓義父打死算了,這樣就可以去地下見爹娘了。
……
沒人知道瑤兒到底經曆了一個怎樣的童年,那是一個沒有鮮花、沒有藍、沒有歡樂、沒有愛的童年。
有的是不分晝夜的練功、每日看著族人被屠殺的壁畫、還有每夜的夢中驚悸。如果非要給她的童年塗個顏色,那應該不是灰色,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應該是紅色,是血色。
也為此,瑤兒不喜歡義父,更不想見他。
如果不是孤狼,或許瑤兒早跑了,不對,她跑不出去,應該早死了,自縊、絕食、服毒、溺水,哪種都行,結局是死便好。
可她逃不出他的魔爪,她有些害怕見他。直到現在也是,可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那是一個傍晚,瑤兒前腳剛邁進自己的屋子,接著就有人向她扔一字條,她回頭掃視一圈,確認無人方才謹慎地關上門,打開字條一看,上書楷書字:午夜後山。
瑤兒燒了那字條,向後山走去。後山有一處無人知道的洞穴,還是孤狼最先發現的,孤狼往日來看瑤兒總是藏身此處。瑤兒到洞穴時,孤狼已經在外麵等她半了,兩人對視一眼,瑤兒便向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