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歸鴉繞樹風柳情
船緩緩靠近,方瞧見了那柳樹下站了一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琉璃公子。楊柳樹下,夕陽掩映,一身如雲的白衫好似也被織成了紅錦。明明是瀟灑若仙,卻偏偏被一堆花團錦簇的女子圍住,三言四語,嘰嘰喳喳,倒讓人少了欣賞的雅致。
一個模樣看著有些嬌羞的女子:“琉璃公子,你到底是在等誰?難道,難道我這樣的人都不抵你解相思之苦?”
旁邊一女子又道:“你要找什麽樣的人?”
“公子是要找會武功的,還是會煮飯?”
“我!我會煮飯!”
另一個濃妝豔抹,香味衝鼻的女子擠上前來:“琉璃公子,我,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我不僅會做飯,也會武功,我……我還會跳舞。就算不會,我也願意學。”
琉璃悠然而行,倒是苦了後麵的暮寒抵鶯擋燕沾了一身胭脂反惹公子嫌棄。
冷秋見這場景又好笑又心酸:“琉璃公子八歲獨闖江湖,就為了尋一個人。然彈指之間十年已逝,還苦苦尋找。隻是江湖無一人知曉他想找的那冉底是何模樣,今日看來這樣保護著心愛之人著實給自己添了許多麻煩。”
子陌一股無名孽火:“什麽麻煩?我看他挺享受的,一派登徒子的作風!還真是美女環繞,哪裏有點正經江湖男子該有的樣子。”完,又斜斜地瞥了眼瑤兒。
子雙等人聽出來這話裏的酸氣,抿嘴偷笑,倒是瑤兒望著那岸邊怔怔出神了一會兒,卻出如此一段話:“苦了鳳翎姑娘。”眾人沿著她的目光望去,那紅衣女子可不就站在他身後,望他珠環翠繞,望他胭粉蓋身,望他鶯歌燕舞,獨不見他回望那抹紅。
子雙可惜道:“唉,癡情女子,多年未果,也該回頭看看眼前人了,何必執拗?在她爹爹冷凝霜冷掌門眼裏,琉璃公子武功蓋世、扶弱濟困,雖有千般好,卻也終究不是什麽名門正派。這神鞭府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鳳翎姑娘如此屈尊,也不知冷掌門該如何自處?”
“他爹爹不過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給‘武林盟主’,最好這個盟主還是東三派的,才能使神鞭府立於不敗之地。”冷秋一語點破。
幾人可惜了一番的功夫,船夫便將船向對麵的岸邊劃去,岸邊的鳥兒還在嘰嘰喳喳地叫著,不休不止。偶有一兩歸鴉立於柳梢頭,嗚嗚嗚地叫著,好似在驅趕這些鳥兒,卻見這柳下鳥兒甚是歡騰,那鴉隻好悻悻地離去。
“船家,不靠岸,我們還得逛逛這水月街的夜景呢!”子陌連忙製止道。船上各人皆知他想,或默不作聲、或掩唇偷笑、或黯然神傷,皆順其意。
水月街一路逛來,亦都是些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古玩寶劍,還有各類瓜果吃。這裏不同鏡花街處處拴有一頭牲畜,各家倒是有一兩隻船拴於水道旁的柳樹上。水路蜿蜒曲回,橋流水,甚是愜意恬靜。夕陽漸沉,輕薄的夜色漸漸襲了上來,船隻搖曳,幾位姑娘分立船頭看落日餘暉。唯獨瑤兒依在一側的欄杆上閉目養神。隻聽水流潺潺撥弄出一曲悠揚的調子,清風徐來吹進了一縷淡淡的花香,霞光輕撫她的額頭,又在她的臉頰塗上一抹腮紅。她的靜謐顯得周遭的熱鬧皆是嘈雜,好似這樣的景色就該如她這般享受。
一曲悠揚的笛聲入耳,好聽的似九仙人遺落凡塵的珍曲。眾饒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笛音傳來的方向,那是一艘圍有白色幃帳的船,船夫坐在船頭,時而撥弄一下漿。船支悠悠蕩蕩飄於水中,沒有來處,亦沒有歸處,瀟灑人間,浮生若夢。
瑤兒也不覺望去,俶爾,誰的琴音奏響,與那笛音和鳴而奏。笛音瀟灑不羈,琴音婉轉柔情,突然笛音陡變好似脫韁野馬奔騰向前,琴音便如和煦春風追隨而去。陡然,琴音砰的一聲,在那雙青蔥玉指上留下了幾滴血,跟她的衣裳一樣的紅。她眉頭緊皺,隻聽那笛音亦戛然而止。
“你竟是如此厭我,連想同你合奏一曲也是這樣的難。”鳳翎在一隱蔽之處的船上歎道。
她望向那繁華熱鬧處,那裏有她心心念念的公子,還有一群跟她一樣的癡情人,隻是她覺得她們配不上他。
“看見沒?那艘船上就是琉璃公子。”有人欣喜若狂。
“可惜了,那彈琴之人定是一個不俗的女子,卻還是被琉璃公子拒在了門外,竟是合彈一曲也不能。還真是可惜!”冷秋很是惋惜地道。
子陌偷偷瞥了眼瑤兒,隻見她雙眸低垂,好似在想什麽。他心裏一緊,神色裏藏著些慌亂:“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師兄,你怎麽總是這麽掃興?要回你自己回去,我們還沒玩夠呢!”子櫻隻當師兄是看瑤兒乏了才要回去的,便衝著子陌埋怨,還不忘狠狠地白一眼瑤兒。
旁邊不知誰的船隻緩緩地靠上前來,沒過一會兒便見船上的紅衣女子站起身來:“瑤兒妹妹想什麽呢?”
聞音抬頭,瑤兒見正是那晚同她一起吃酒的鳳翎,當下欣喜:“鳳翎姐姐。”
旁邊幾人竊竊私語,子雙道:“原來她就是冷鳳翎,還真是個美人呢!”
子櫻亦是讚賞:“難怪子寒師兄隻見其一麵,便念念不忘。”見瑤兒亦站了起來同鳳翎搭話,子櫻又嘟囔道:“她這個傻子幾時認識這樣的人物了?”冷秋也未有隱瞞,便將那晚吃酒的事與兩人了一。
瑤兒一行人多,租的船也大了許多,便將鳳翎迎到了自己船上。這一來,子陌更不好張羅回去了,可若讓他自己回去,隻會愈加的煩躁惱火。此時他正一人煩悶地坐在船頭生悶氣。
鳳翎好似很喜歡瑤兒,一見她便拉住不肯放開。一群女孩子左一句、右一句聊著,很快便熟絡了。鳳翎抬眼瞧了瞧前方不遠處那艘遮有白幃帳的船,風輕輕吹起那漂逸的幃帳,依稀瞧見那裏坐著一個人,卻看不真牽但她總覺得那人也在看這裏,看這裏的嬉鬧,更看這裏的靜謐,唯獨不是在看自己。
可她不抱怨,也不氣餒。既然你忘了,既然你不愛我,既然你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那我便時時出現在你眼前,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我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