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平日不識桂花釀

  兩人驚慌之下隻好將此事於子陌。子陌一聽大發雷霆，雙目圓瞪：“你們怎能如此糊塗？怎能將瑤兒隨隨便便交給一個陌生人？這裏魚龍混雜，若是落在壞人手裏，她的功夫如何能抵？”


  聽師兄如此來，子雙這心裏愈加不是滋味。子櫻倒覺委屈：“師兄也知她功夫差，她自己怎就不知道這理？整日就做著糊塗事，幾時又顧過我們？”


  子陌氣得滿臉脹紅，拿起劍就向外走，行至門口：“好！以後瑤兒的生死再不用你們管，我自會照料。”


  子雙趕緊追了過去，但子陌早已大步流星的走了，剛想回頭數落子櫻幾句，誰知她竟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子陌從子雙的話裏尋了些蛛絲馬跡，橫衝直撞的闖進一間又一間屋子，驚醒了鏡花水月大半的人，引得眾人竊竊私語。


  冷秋一聽外麵喧嘩之聲，趕緊三步並做兩步瞧瞧發生了什麽。隻見那人身形健碩，模樣俊逸，瞧他神色緊張，方寸全無，口中好似依稀喊著瑤兒的名字。十有八九都是劍龍閣的離子陌了。當下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講了日間的來龍去脈。而子陌哪裏聽得下去，直直便奔那屋裏走去，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這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才總算放下來。子陌先是叫了幾聲：“瑤兒？瑤兒？”見她嘴微微動了動，可又聽不真切，他輕聲問道：“你什麽？”將耳朵遞向她的唇邊，隻聽她依稀夢語：“……洛……洛”好似在什麽東西落了。


  “丟了什麽東西？”子陌問道，卻見她又在夢中笑了，子陌不禁笑道：“怎麽還跟時候一般愛講夢話。”那寵溺的眼中含著欣喜的淚光，真真是一個癡情人。


  子陌一把將她抱起，急速地穿過人群湧動的長廊，聽著這些人竊竊私語：“兩口吵架，何故擾了我們的覺？”，“我看是媳婦被別人擼了去，找不到了。”“你們一個個都是豬腦子呀，這分明是自家媳婦睡了別的男人，給他帶綠帽子了！”


  子陌火冒三丈，聲如洪鍾地看著剛剛滿嘴胡謅之人：“閉嘴！你再造謠生事，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這一聲怒吼反倒嚇得瑤兒胡言亂語起來，聽不清前幾個字是什麽陌，還是什麽落了：“我不走了，我再也不亂走了。你等等我。”子陌滿眼血絲，心翼翼地抱好她：“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回去了。”


  琉璃閣內，琉璃好似聽見有人在喚自己，驚得一身冷汗，醒來卻發現是廊間的吵鬧聲讓自己陷入了夢魘。起身叫那白衣童：“暮寒，外麵發生了何事？”


  那童答道：“一個男人找一個醉酒的女人。因一時尋不到便挨個房間敲，這才驚擾了眾人。”琉璃不以為意，剛要回身打發他下去，這童卻又補充了一句：“這男人看模樣應是劍龍閣的離子陌。”


  琉璃眼神微聚：“哦？竟然又是她。”


  那童又言：“對，就是他。”


  琉璃淺笑，也未同他辯駁到底是哪個他，好奇道：“去打聽打聽，發生了何事？”


  暮寒道：“打聽過了，是那神鞭府的鳳翎姑娘與瑤兒姑娘吃了一整晚酒，遲遲未歸，這才尋不到饒。”


  琉璃春風拂麵，隱帶笑意：“這酒原不醉人，也是隻因未到傷心時。得我也想喝點這鏡花樓的桂花釀了，去給我叫一壺來。我也嚐嚐這酒如何繚亂饒傷心事的。”沒一會兒暮寒便攜了壺酒回來，琉璃嘖嘖稱讚：“確是好酒，怎的往日竟未發現它的好呢？”這一喝，竟也獨坐窗前，喝了整夜。


  那一晚，整個鏡花水月，怕是隻有鳳翎與瑤兒酣然入夢，睡得香甜。


  翌日，高雲淡，豔陽高照，瑤兒宿醉醒後頭疼不已，一時恍惚自己為何身處簇。子陌哪還有昨日的囂張戾氣，隻剩下了無盡的體貼與溫柔：“醒了？”瑤兒點點頭，強撐坐了起來。


  一陣當當當的敲門聲，是子雙子櫻特意帶了些早點上來，旁邊還站著昨晚初見的冷秋。子陌昨日的情緒早已飄散，隻是見到三人免不了尷尬一陣。但畢竟是同門師兄妹，大家都緘口不提，此事便也就此作罷了。


  今日氣甚好，大家又都閑來無事，便想泛舟肆意一日，既不累，又能逛逛這湖光山色。子陌心疼瑤兒，便又讓她睡了一晌午，臨近傍晚，氣清涼，一行人才出來。


  黑白水潭的水從鏡花樓前一路蜿蜒北上形成一條溪流，溪流沿岸陳列著各色商鋪，形成了鏡花水月最繁華、最熱鬧的水月街。


  整個鏡花水月倚水而建，前樓是主樓，也就是鏡花樓，後樓被喚做水月樓。水月樓裏有最大的堵坊，名堵金坊，還有萬千男子甘心醉倒石榴裙下的紅香院，客棧、酒館各種雜耍數不勝數。加之這裏又有著世間獨一無二的鏡花水月奇景……也為此水月街成了各路英雄齊奇聚之地。


  夕陽餘輝落於潭上，映在這清水潭有若降仙子，璀璨斑斕；落在這黑水潭仿若精靈的眼，勾魂攝魄。初見這潭，誤以為不過樓前一隅，滄海一蟻。但行舟其上，卻是柳暗花明，這潭在這鏡花樓前好似戛然而止，卻於這樓東西兩隅各有一條狹窄的水道。沿著水道前行沒一會兒就是水月街，水月街日間不似鏡花街一般繁盛，夜裏則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此時傍晚初臨，許多緊閉的大門才緩緩打開，子櫻好奇詢問這船夫，這船夫如此解釋：“嗬嗬，鏡花水月上景，百花爭豔鬥春色。朝來隻看鏡花景，夜裏方憶水月街。”


  子櫻還是不解：“這是何意？”


  冷秋道：“往年我行走江湖，曾聽人起過此事。這‘鏡花水月上景’得是鏡花水月裏一處世間罕見的美景，凡是見到此景的神仙眷侶必定能生生世世在一起。隻是這景還從未有人見過，也有人這樣的美景隻有神仙才得一見。所以這‘鏡花水月’景也被人成是‘上景’。”


  那船夫笑容可掬道：“這位姑娘得極對，這詩的末兩句得便是鏡花街與水月街。鏡花街朝開夕閉，是謂陽盛陰衰。陰陽相輔，日落月升，更換交替，這到了晚間也就顛倒黑白了，夜裏自當憶起水月街，所謂一靜一動，一陰一陽。”


  子雙觸目興歎：“萬沒想到這鏡花水月，還有如此陰陽之，當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幾人正遊得盡興，見有幾艘船向水月街一側靠近，子櫻興奮的站了起來：“大叔，那邊可是岸邊了？”隨及扭頭對子雙等人道：“那邊好熱鬧，我們且去瞧瞧。”


  船夫向那方向望了半後，爽朗一笑：“鏡花水月四處是水，四處是岸，皆可靠。”


  子櫻稱奇：“那為何獨獨那一處船隻最盛？”


  船夫嗬嗬一笑：“老夫帶幾位進前瞧瞧，幾位客觀看看便知了。”著，船夫調轉船頭，向那人群密集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