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心病
耳邊風聲輕輕，閔若黎眼中越發空洞，與秦夫人姐妹情深的情景如同戲曲一般，唱的高潮迭起時，眼前再一次浮現出貼身婢女滿臉淚痕的乞求她時的樣子。
而腦海裏還響著夜九笙的話，一時間三種情緒不停的拉扯著，使她越發不知該如何是好。
沉默許久，閔若黎猛的抬起頭，眸光堅定的注視著夜九笙，嘴巴張了張，組織了半天語言才說道：“此事並沒有什麽人到置我於死地，隻是我一時貪玩，自己躲進了夜香桶中，也不知道從哪裏中了迷藥，出現問題時已經無力跳出夜香桶了。王爺不必多心，隻是我自己不小心罷了。”
她的意思很是篤定，夜九笙卻從她眼中看到苦澀，明白她是有意要替幕後黑手隱瞞，本來到嘴邊凶橫的話，卻在看到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時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無奈的歎了口氣，抬頭注視著天邊朵朵白雲，本是無所謂的放空，心裏是因閔若黎為她人著想時的傷心而如同針紮般疼的難以言說。
“今日天色尚好，聽聞城效有處不錯的戲園子，每日都唱盡了人生百態，閔姑娘可想與本王一同前往？”夜九笙想了想，隨口編了個謊問道。
閔若黎怔愣的注視著他，思忖片刻點頭應下。
原本她還以為替秦夫人瞞下所有事情，她會是良心難安，然而真當做了這個決定，才是真正的鬆了口氣，此事是她替以往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自此之後，她們沒了別的情誼。
來到城效，茂密的林子裏除了一間還算整潔的茅草屋外，哪裏有什麽人聲鼎沸的戲園子。
閔若黎疑惑的問：“不是說來聽戲的麽？”
夜九笙神秘一笑，指著茅草屋內，莫測高深的說道：“裏麵有你想要的結局。”
被他說的好奇心大發，閔若黎遲疑的走近屋內，身後的夜九笙也緩慢的被人推著進了屋。
屋裏陳設簡單，老舊的家具訴說著歲月流逝的痕跡，一位老者坐在木桌前迎著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縫製著一件粗布衣裳。
“這是？”閔若黎疑惑的低頭看向夜九笙，不知道此時他打算唱一出什麽大戲。
夜九笙輕笑出聲，熟悉的與老者打著招呼，“您最近過的可還安好？”
聞言，老者忙起身，恭敬的說道：“有您在後幫襯，自是過的如意。不知，這位姑娘是何人？”
夜九笙微微一笑，進了屋才介紹起閔若黎的身份，“她與香柚算得上是和得來的朋友，名叫閔若黎，每每憶起香柚的死，都是十分自責惆悵，今日前來是想二位好好聊聊。”
話落，他又指了指老者說道：“這位是香柚的母親。”
後邊的話顯然是他說給閔若黎聽的，而她卻不明白夜九笙這麽做的用意。
難道隻是讓她以傷治傷？
不等她看透其中原由，香柚母親已經和藹的將她拉到身旁，紅著眼眶似有千百句話要與她談。
“香柚自小便少言寡語，自打她離家後我這老婆子便擔心她會因此受人刁難，她生時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在身側，我很是安心。”
對此，閔若黎話鯁在喉，說起來她與香柚算不上是朋友，兩人不過是聊的來罷了，還未成為朋友時她便慘死在自己眼前，而這也成了她揮之不去的夢魘。
想到這裏，她似乎明白了夜九笙的用意，是想以香柚母親來解了她化不開的心結。
“香柚死前一直想回家看看您，隻是她……”話說到這裏，閔若立再次鯁住，目光不由的落在夜九笙身上。
然而接話的動卻不是與他四目相對的夜九笙，而是香柚母親，“香柚自小便命苦，我這老婆子一天一天的礙著日子，就是想著能再見她一麵，然而我們母女沒這個福分。不過能有朋友相伴去世，想來也是老天對她最大的眷顧了，我也沒有什麽遺憾了。閔姑娘也要早些放下心結，至少香柚在天有靈也不想我們活著的人因她而悲傷。”
話雖如此，閔若黎還是覺得有所虧欠，“我隻是覺得對不住二位，香柚的死終是因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閔姑娘與我同樣有著自己的命數，我雖是個鄉野村婦，但也明白命數難改，閔姑娘也早日看透才好。”
香柚母親直接打斷她的話，拍了拍她的手後，無奈的歎了口氣，拿起針線再次縫製起那件粗布衣裳。
閔若黎不停的思索著她話裏的含意，可一想到若是她知道香柚的死是夜九笙和她造成的，還會有現下這般淡然的光景嗎？
正當她沉浸在糾結的思緒中時，一直沉默的夜九笙突然開口，“關於香柚的事情本王並未有隱瞞，所以你不必再擔憂什麽，她自己選的路，生死早已經拋之腦後，最後的念想本王也替她照料的很好，你也不必再糾結於過去了。”
聽到他直白的話語時，閔若黎此刻才回過神來，原來活在過去的隻有自己罷了，時間會衝淡一切不說，還會讓人明白其中的真諦。
從茅草屋走出來時，閔若黎還覺得自己腦中一片混亂，坐在一塊石頭上理著亂成麻的想法。
二人在城效一處風景優美處注各懷心事，將王府裏的煩心事早就拋之腦後，卻不知此刻王府中已然是暗流湧動起來。
王爺帶著閔若黎出府的事情在王府中傳出了不同的版本，秦夫人聽後心被傷的早以是鮮血淋漓，對外宣稱身體不佳必門不見客。
站在門外敲到手疼的柳鸞氣的擰起眉梢，冷哼一聲道：“果真是指望不上的東西。”
但是眼看著閔若黎與夜九笙越發親近，她心裏更是不痛快，若是再不做些什麽，她心中這口惡氣是咽不下去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裏，視線落在梳妝案上的匣子時，心中頓時閃過一個妙計。
她從中拿出與夜九笙大婚時，皇帝賞賜的金鳳步搖，一臉狡詐的遞給身邊的婢女，“將金鳳步搖偷偷放到閔若黎的房間。”
目送著婢女偷偷摸摸的離開，柳鸞眉眼間露出得逞的神情，她倒要看看這次閔若黎還如何脫身。
對此全然不知的閔若黎洗掉陰霾，整個人精氣神全然不同，回到王府剛要回屋休息，便聽到夜九笙痞氣的說道：“一路顛簸，本王出了一身汗，你伺候我更衣沐浴。”
雖有不願，奈何他也出了不少力，隻得推著他去往浴室，一轉身時並未發現一個偷偷摸摸的身影從院子裏出來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