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借花獻佛
夜九笙未曾想到閔若黎竟會突然敏銳至此，下意識地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恢複了常態。
閔若黎直直地望進了他的眼底，眸中難得神色深邃。
其實方才在接風宴時她就已經發現了端倪，夜九笙雖說平日裏待她和善，卻也不至於到這般寵溺縱容的地步，剛才在宴會上做出了這副好似對她千般萬般好的情態，饒是她有少許遲鈍，都發現反常了。
細細一推敲，不難發現對方是在拿她做幌子。
夜九笙原本也不打算瞞她，聞言隻是略微驚訝之後，便解釋道：“此舉隻是為了用以引出王府中尚且還埋伏著的內鬼，這才借你表個態，以此放下魚餌。”
閔若黎一愣，這個理由其實還算合理，她也沒什麽理由拒絕，但是秦夫人方才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神色卻突然閃現在眼前，她斟酌了一下，還是認為這樣人前招搖的舉動不算妥當。
夜九笙看出了她神色中的猶疑，故技重施道軟聲道：“此舉也是形勢所逼，你便幫幫本王吧，早日抓住王府的內賊，也好還王府一個安寧——”
閔若黎輕輕咬著下嘴唇，還是猶疑了一會，抬眼對上夜九笙誠摯的眸子，最後還是慢慢地點了兩下頭。
可是二人這般高調在府中作出了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她忍不住換位來體會對方的情緒，秦夫人對夜九笙可謂是一往情深，親眼看著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眼前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得有多難過。
良心備受譴責，閔若黎忍不住地心裏也不快活起來，片刻後，她整理了一下措辭，向夜九笙提議道：“王爺，我們在人前做戲的事，要不要知會秦夫人一聲，她平日你時常記掛著你，若此事若是被蒙在鼓裏，恐怕會平白為之傷情。”秦夫人平日裏總是寬帶她，也曾屢屢向她施以援手，她也斷然不能恩將仇報。
提起秦夫人，夜九笙的神色也開始凝重起來，無論那日她從廂房中帶走閔若黎的時候有些晦澀的神色，還是後來被老太醫診出來的閔若黎體內餘留的迷藥，似乎都在將重重迷霧推向這個平日裏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的溫婉女子。
秦琴兒和他相識很久，於他而言似乎一直以來都是以一個若有若無的影子形象存在，可是近來以來的種種跡象，卻在表明著這個女子好似並不像表麵上那樣純良無害。
於是他沉吟片刻後微微搖了搖頭，不讚同道：“不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這件事於她而言也沒什麽好吃。”
閔若黎想要反駁，但是轉念一想似乎還是有道理的，於是隻能打消了繼續勸說的念頭。
可是這樣還是無法打消自己心底對秦夫人的愧疚感，閔若黎隻得另辟蹊徑，朝著另一個反向突破：“可是這樣的話秦夫人可能真的會為之傷神，不如王爺你平日裏也多去關照關照她吧，就當是為此做了彌補，好嗎？”
夜九笙突然抬頭認真地忘望了閔若黎一眼，細細地描摹了一遍她麵上的神色之後，突然問了一聲：“你讓我多去陪她？”
閔若黎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間情緒就低落了下來，隻能呆呆地點了兩下頭。
夜九笙無聲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從閔若黎身上轉移了視線，而後像是妥協一般點了點頭。
秦琴兒身上突然有一些疑點，但是畢竟多年來的陪伴卻是做不得假的，看在過世的母妃麵子上，他對秦琴兒還算是較為信任的，因此多去她院子裏瞧瞧也算是無傷大雅。
兩人最後氣氛有些尷尬，再加上也沒什麽可聊，夜九笙便又最後深深地望了閔若黎一眼，這才滾著輪椅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夜九笙時常去秦夫人院裏用午膳，雖然從來都隻是留了不長的一段時間，也足夠叫王府的人看在眼裏。
秦夫人原本還對接風宴上的事耿耿於懷，但是在夜九笙難得主動關照之下，她也無暇顧及原先這點心理不平衡，可是日子原本這麽平靜地過就算了，但是不知道從哪天起，府裏的丫鬟間突然間起了一陣風言風語，說是王爺並非平白無故就來秦夫人院裏光顧的，而是眼下最得寵的閔若黎在他那說了兩句，這才在秦夫人這多留了一份心。
這原來不是無緣無故的寵愛，而是借由敵人之口求來的施舍。
柳側妃驚聞這一消息，才將滿腹嫉妒稍稍消減了一些，但是轉念一想，這閔若黎是有何等能耐，才能吹動向來心如鐵石的夜九笙的枕邊風。
如此想來，秦夫人還算借了陣東風得了王爺的寵愛，她卻什麽都沒有得到，反而還成了真正被冷落的那一個。
柳側妃向來不甘屈居於人後，何況是輸給一個妾室和一個賤婢，當即便差了心腹去皇宮催促。
誰知左燈右等都沒等到想要的消息，她便愈發急躁起來，每日都借著各種由頭在院子裏摔打東西。
直到幾日後心腹回報。
“娘，娘娘，太後終於有了信兒，隻是，隻是——”那婢女有些戰戰兢兢。
“隻是什麽！？”柳側妃正在氣頭上，恨不得將眼前所有人都拿著鞭子狠狠教訓一頓。
“隻是太後說，眼下閔若黎算是王爺眼前的紅人，盡管她有意相助，但是也不好動手——”
“什麽！？”柳側妃麵色猙獰起來，“借口！都是借口！！她竟然不打算動閔若黎了，就因為這狐媚子僥幸得了王爺青眼，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婢女急忙擋著臉麵上前來勸，生怕柳側妃一時怒火攻心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所幸柳側妃發泄了一通之後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她緩緩地跪坐在了微涼的青石地磚上，近乎病態著捕捉著陽光下空氣中亂舞的灰塵，突然她的目光聚焦到了一個點上，像是突然找到了救兵一般，厲聲喊道：“不行，我不能輸，我不能輸，既然太後不幫我，我便隻有自己親自動手殺了閔若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