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又生一計
“你！？”閔若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方才在房中梳洗了這麽一陣工夫，夜九笙竟然就憑著這麽輕飄飄地一句話就不作數了，分明她就沒做什麽錯事，平白吃了這樣一個啞巴虧，自然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頭一扭氣呼呼地轉身回了屋子，將房門一把摔得極響。
夜九笙默默地望著被摔上的大門，後知後覺地心思複雜起來，他方才好似是突然失控了一瞬，看到閔若黎同那個樣貌俊秀的小侍衛走得如此之近，隻覺得心中一股無名火起，夾雜著一些令人心情不快的酸澀意味。
眼下那小侍衛雖然已經被趕跑了，但是他也沒有寬心到哪去，廣袖一甩便也離開赴宴去了。
柳側妃和秦夫人兩人合力設了個場麵很大的接風宴，在等待夜九笙赴宴的時候也沒閑著，分別遣了自己的心腹前去探查消息，在得知閔若黎被勒令不準來參加宴會時，不由齊齊鬆了一口氣。
在宴會上，兩人幾乎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同夜九笙熱絡，柳側妃直接將席位搬到了他的邊上，秦夫人倒還算是矜持，隻是過來添了好幾次酒。
二人一唱一和地問了夜九笙一行大致經曆了些什麽難事，在唏噓心疼一陣之後，便在酒盞交接時暗中對視了一眼，開始小心翼翼地問起缺席的閔若黎來。
“呀，這麽說來此行閔若黎也是功不可沒的，怎得在宴會上不見她來？”柳側妃明知故問，一雙手水蛇似的就往夜九笙邊上湊，卻被對方不動聲色地避過。
秦夫人向來是唱白臉的，聞言笑言道：“閔姑娘許是此行歸來太過乏累了，眼下應當是在房中休息吧——”
柳側妃頓時抓住了關鍵字眼，咄咄逼人起來：“喲，若真是這樣的話，她也太不把王爺放在眼裏了，竟連這樣的盛事都敢缺席，先前那幾次事也是，本宮原先隻是覺得她莽撞，眼下看來，倒像是有些傲慢了——”
秦夫人賠笑道：“話也不是這麽說的，閔姑娘她也不是有意的。”這話明麵上好似是在為閔若黎開脫，但是言語間卻已經是扣下了閔若黎傲慢無禮的罪名。
夜九笙冷眼瞧他們一唱一和，隻覺得送入口中的瓊漿都寡淡無味起來，餘光下意識地便飄向身側尚且還空了一個的席位上，突然眸光一動，計上心頭。
於是便回頭向一旁侍立的侍衛低聲耳語了幾句。
約莫一炷香之後，在柳側妃和秦夫人都快要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將人編排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刁奴的時候，閔若黎頂著一張不太好看的臉色姍姍來遲。
柳秦二人頓時刹住了話頭，轉身訝然看向她。
閔若黎不明就裏，簡單地向著兩人行了個禮，卻直接忽略了坐在主位之上的夜九笙。
夜九笙卻好似看不到她的刻意失禮一般，見到她來唇邊甚至還掛上了三分笑意，提聲吩咐道：“坐到本王身邊來。”
此次接風宴安排的很是奇妙，夜九笙近旁的有兩個座位，原本應當是為此行的功臣準備的，可是柳側妃僭越，竟直接厚著臉皮討走了一個位置，秦夫人倒是還顧及臉麵，坐的稍稍遠了些。
夜九笙這一聲令下，瞬間兩人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閔若黎卻尚在同他賭氣中，像是渾然未聽到他的話一般，徑自朝著秦夫人身側的空席走去。
秦夫人隻得又拿出了一張偽善的笑臉同她糾纏。
隻是下一刻發生的事卻叫她向來無懈可擊的假麵險些繃不住。
夜九笙麵對閔若黎的無視，不僅沒有動怒，反而還低低笑了一聲，旋即突然放柔了聲音：“本王知道你聽得見，那便聽好了，方才的事確實是我太過不講理了，我向你賠個不是——”
此語一出，四座皆驚。
秦夫人藏在桌案之下的手險些直接將帕子攪爛，夜九笙是何等孤傲的一個人物，眼下竟然是在同一個身份低微的小婢女道歉。
她怎會注意不到王爺在後半段將自稱的“本王”換成了“我”，其中討好的意味不言而喻，況且他看過來的眼中柔情蜜意也做不得假。
原先還隻是暗中偏私，眼下已成了公然示愛了嗎······
柳側妃也險些氣瘋了，還是一旁的侍女手快拉住了她，才讓她不至於直接將頭頂的珠釵拆下來砸破閔若黎的臉麵。
處於風暴中心的閔若黎卻是猛然抬起了頭，她的確是在生方才夜九笙不分青紅皂白苛待自己的氣，隻是眼下對方好似是真心悔改，她也不好無理取鬧駁了這份天大的臉麵，於是片刻的出神後，便微微點了點頭，起身坐到了他的身邊。
落座之時，柳側妃那灼熱的視線便跟了上來，打在閔若黎的側臉，加入妒火能燒成實質的話，那恐怕她已經屍骨無存了。
秦夫人同樣也在看她，隻不過那目光好似沒帶什麽過激的情緒，卻不知為何令她遍體生寒。
周圍之人同樣也時不時投來意味不明的視線，宴會上的氣氛簡直是突然降到了冰點。
夜九笙卻渾然未覺，夾起眼前盤子裏的菜肴就往閔若黎盤裏放，時不時地還側頭同她點評一二。
到後來下人們上了一盤河鮮雜燴的時候，夜九笙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門子的邪，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替她剝了一隻河蝦，隨後還柔聲來了一句：“這個時候的河蝦鮮得很，你多吃些——”
閔若黎隻覺得芒刺在背，全然品不出菜肴的滋味。
如此一場讓人如坐針氈的接風宴結束之後，柳側妃簡直是要被怒火燒了心，趕忙在離席的時候霍然起身出言挽留夜九笙夜宿在她院子裏。
夜九笙卻三言兩語推拒了她的好意，以要送閔若黎為由帶著人就回了院子。
眾人寒暄了一番之後，人潮也漸漸散去了。
閔若黎靜靜地推著夜九笙回了院子，等到二人周圍漸漸岑寂下來了之後，閔若黎突然頓住了腳步，緩緩地挪到了夜九笙麵前，輕輕道了一句：“王爺，您方才這樣做是有什麽意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