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蓄意找茬
柳側妃自問從嫁入王府以來，除了與秦琴兒那個禍水明爭暗鬥勞心傷神以外，便再沒動過這麽大的氣，那日朝堂之上有關王爺和那個該死的侍女的風言風語傳出來的時候，她那平日裏強撐出得幾分半個正室的氣度瞬間碎了個幹淨。
先是怒吼著將屋內擺設摔了個稀爛，摔打了一眾前來勸阻的侍女，還是難平心中沾著妒意的怒火，柳側妃硬生生掐碎了一支鑲著金玉的珠翠，而後氣勢洶洶地往夜九笙的院子趕去。
待她步履生風地趕到之時，閔若黎正在院內馬廄之中掐著眉心傷神。她摒著氣叉腰立在一匹毛發最為旺盛的駿馬身後，一手正拎著一條粗盛的馬尾，時不時地扭過頭去向身旁侍立的小丫鬟問一聲“如何”。
夜九笙臨走之前的要求未免太過古怪苛刻，恕她到現在都不太能理解。這府中手藝精湛的老嬤嬤數不勝數，何必又要揪著可憐無助的她不放？如今她還成了府中的眾矢之的，哪個丫鬟小廝肯停下來供她借借頭發練練手，早在她開口問候的前一刻便臉色一變拔腿跑遠了。
唯一一個肯主動獻身的小丫鬟，也在被她頻頻失手揪掉一把頭發後扁著嘴罷工躲到了一旁，於是她隻得無可奈何地來到了馬廄，望著同樣也不太樂意的馬屁股相對無言。
“欸你過來品品，你方才說的是把這撮頭發繞過去放到這在束上嗎?”
小丫鬟探頭一看，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被一道異常淩厲的女聲突然打斷。
“閔若黎可在這？”柳側妃到來的時候分明已經看到了在馬廄中忙碌的閔若黎，卻還是故作視而不見，翻了個白眼輕輕扇了兩下鼻子，拔高嗓音問了一句。
閔若黎停下手上動作，回轉身行了個禮，麵上神色並不好看。
好家夥，找茬的這麽快便來了。
側妃邊上的侍女是個慣會看人臉色的，曉得自家主子此時滿腔怒火卻還要端著半分架子，索性先替她開了口：“你這賤婢，僥幸得到王爺的器重卻未做好分內的事，今早上竟讓王爺尚未整裝完畢就出了府，你說，這該當何罪？！”
那侍女橫眉豎目，唾沫橫飛，頗得了幾分容嬤嬤的真傳。
閔若黎卻沒這心思耍貧，眼見著對方就是奔著她來的，縱使她心中百般冤屈，也隻能低眉上前解釋：“奴婢確是手拙，但是——”
她的話剛說到一半，柳側妃就擰著柳葉眉走近前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嗤笑一聲開口道：“狐媚胚子，是不是想說王爺已然罰過你了，罰你在他回來之前學會束發，這便就能翻過你如今這筆帳了？”她頓了頓，猩紅的指甲兩相摩擦了一下，發出了令人牙酸的一陣響動，“我告訴你，你做夢，他罰的是他的份兒，我尚且還沒有罰你呢，你別以為就能這麽蒙混了過去！！”
閔若黎低頭緘默，心中暗叫不好。
“不是正在練著呢麽，那好，你便在一刻鍾之內將馬廄中的馬兒全數梳理完畢，如若不然，我這自有‘大禮’等著你——”說著她又揮手呼來了一旁的侍女，“來人，將府裏的人都給我喊過來，好好給‘閔姑娘’做個見證······”
這一聲令下，閔若黎感覺身旁圍觀的人瞬時多了數倍，馬廄中的馬兒也有些不安地躁動起來。
一刻鍾？閔若黎磨了磨後槽牙，她方才還大致數過，這馬廄雖不大，但攏共也有個二十餘匹駿馬，她如今雖是能磕磕絆絆地完成一套流程了，但是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挑戰這麽多匹馬，簡直是癡人說夢。
柳側妃見她麵露難色，哪管自己的條件如何苛刻，當即便冷笑著下令，讓人把水滴漏開了起來。
瞬時水滴一聲一聲落下，閔若黎再也猶豫不得，隻好硬著頭皮摸上了一把馬尾，手忙腳亂地開始回憶先前練習的動作。
可是時間終歸還是太少了，等到閔若黎終於哆嗦著手解決完第六匹馬的時候，滴漏中的水儼然已經見底。
“你們應當都見著了，閔若黎沒有完成本宮布下的任務，那便怪不得本宮略施懲戒，機會是已然給過你了，隻可惜你沒有好好把握。”柳側妃細聲細氣地說了起來，語氣裏是滿滿的惡意，她似乎心情好了不少，連帶著麵上都掛上了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來人呐，把她的嘴給我堵上，賜二十大板。”
“唔！唔唔！！”閔若黎還未來得及掙紮，就被兩個虎背熊腰的粗使婆子架了起來，一塊說不清味道的墩布被死死塞入口中，她瞬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被用力摁到了長凳之上。
那掌刑的嬤嬤得了柳側妃眼神授意，板子揮得虎虎生風，擦破空氣的聲音簡直清晰可聞。
前幾下還隻是聲響沉悶了些，到了後幾下，幾乎每一記板子落下都帶起了一串血花，閔若黎大病初愈，早在第十下催命似的板子之下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等到最後一下板子落下的時候早已渾身是血，不省人事。
柳側妃好整以暇地抱臂觀望著，親眼確認閔若黎麵色蒼白地去了半條命之後，才施施然將人挪到了王府前廳，在周圍一眾侍女駭然觀望的視線中，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主子就是主子的樣，奴婢就該有個奴婢的樣兒，好好將心思放在侍奉主家上才是正事，別一天到晚把心思放到別的地方，肖想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番話說得含沙射影，柳側妃的目光輕飄飄地掠過人群中幾個貌美的丫鬟，眼見著她們膽戰心驚地地下了頭，臉上掛上了得意的笑容。
“什麽叫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突然，一道冷冰冰的問詢闖入耳中。
柳側妃正為自己方才一招殺雞儆猴得意不已，絲毫沒察覺到半份異樣，麵帶不耐地回了一嘴：“自然是勾引王爺意圖上位這些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