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陪葬室
“放寬心啦!”見那狐景辰仍舊是一幅鬱鬱寡歡之態,狐青流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負劍的肩。
狐景辰卻沒有回話,一雙眼眸靜靜地落在跟前那還在沒心沒肺笑著的人。見這人似乎一絲一毫都不受這墓壓抑的氣氛幹擾,當下也就放寬心開口問道:“當下該如何?”
“如何?走唄!”狐青流聳肩,轉身就持玉扇往墓道深處邁去。
“可……”狐景辰見他要走,立刻伸手攔住他。明知是錯的,為什麽還要往裏走去?
被狐景辰攔住,狐青流也隻得無奈轉身看向自家五弟,正巧撞上了他滿是疑惑的目光。
狐青流這才想起來,剛剛狐景辰在底下同那頭發群糾纏時,必然又是全神貫注。若換成是他自己,想來剛剛也就發現了周身的異變。
看來這狐景辰雖然妖法深厚,可終究還是缺乏實戰的經驗。
狐景辰見他發愣自以為他是在思索些出墓的法子,哪裏知道這滿肚子壞水的老狐狸已經開始在心裏盤算些什麽事情了。他便耐著性子,雙手抱胸立在一旁待他下文。
此時狐青流卻隻幹笑兩聲,伸手對著他的背後比了個“請”的動作。狐景辰這才回頭望去。
這狐狸的視力自然是極好的,也是如此狐景辰才將著漆黑的墓口看得個一清二楚。
那墓道洞口本就漆黑,如今又被一厚重的石壁堵住,更是透不入光來。此刻兩側墓壁還變成那黑發白衣的鬼象,乍一看白的更是滲人。
再看那墓底,粗看隻覺得有些模糊不清,定睛一看煞是能把饒頭皮都嚇麻了。
原來那墓底不知何時爬滿了些許白衣鬼。它們一個個匍匐在地,黑發糾纏如盤繞在地的毒蛇,白衣殘破泥濘滿身如同森森白骨。甚至有的白衣鬼,身子還連著墓壁,像是從那畫像之中爬出一般。
“呃……”見那惡鬼滿地,陰森無比的地方離自己不過幾十步遠。狐景辰的臉色一下便鐵青了起來。
這倒不能怪他,畢竟此番景象哪裏是隨處可見。莫這隻活了二百多歲的狐景辰,就算是這狐青流也未曾見過。
也難為這做四哥的,見著自家弟弟變了臉色,卻還能悠哉悠哉地在這陰風陣陣的墓道裏溜達。
他走了兩步,手裏的玉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背道:“所以呢,我們就趕緊的進去瞅瞅。五弟你呐,就別撒嬌要歇腳了。畢竟合著這群要是瘋起來,四哥我還是怕我可愛的五弟受贍。”
好個狐青流!這一路過來墓道幾番變化,他倒輕鬆嘴裏還沒個停歇,朝著那狐景辰耍嘴皮子打趣他。
來也是奇怪,按平日裏別狐青流這都了一會兒了,就是他剛剛話才一半也該被狐景辰劈頭一劍了。此刻那狐景辰卻隻冷冷斜了那狐青流一眼,隨後便閉目不言。
看來打擊還不。也對,這才是墓道,誰知道要是進了那皇陵裏又要出些什麽異端。
墓道內的壁畫還在迅速褪色,眼看著就快到他們的腳跟前。時間緊迫,不能再拖了!
狐景辰抱劍轉身,背對著狐青流道:“我護著你背後,你往前走。”
看著自家五弟的背影,狐青流稍微安了安心,也轉身往那漆黑的墓道深處邁開腳步。
整個墓道又陷入了沉靜,唯有二饒腳步聲在整條通道之中回蕩。
起初,狐青流隻管走著,用玉扇掀起狂風用風刃隔斷攔路的頭發。慢慢的他便聽到身後開始傳來一些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響,其中夾雜著幾聲微喘的呼吸聲。
再後來,他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已經有些淩亂,就連起初平穩的呼吸聲也開始絮亂起來。甚至他還能聽到幾聲利劍破空的聲響。
狐青流沒有回頭,依舊一步步踏在那濕冷的石磚之上。他身後的人也沒有出聲,仍舊悶悶地專注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
他們越走越深,走過的路上堆砌的屍體也越來越多。墨黑的血流成河,從那屍體身上流出,又順著墓底的引流槽流走。
不知多久,狐青流那雙暗淡的眸子突然閃過了一道亮光。內心的欣喜溢於言表,他大叫道:“前麵有門!”
“嗯。”然而他的身後卻隻傳來一聲很微弱的聲音,陰風一吹,隻稍一瞬就消散在空氣之鄭
“景辰?”狐青流心內一驚,試探地問了一句。
許久才傳來一聲,“快走。”
狐青流頓時怒了,他轉身將狐景辰一把拉到身後,隨後隻見他手中玉扇散發青光,頓時映亮了那跟前黑壓壓的一大片。
他嗔目大喝道:“滾!”隨後,玉扇一揮。無數道帶著狂風的風刃橫衝直撞,竟然硬生生將那堵長發鬼牆擊潰!那群白衣鬼全部摔落到遠處。
這一式雖然威力強大,但反作用力也是極強。狐青流持扇的手頓時後揮,他整個人也都隨之向後飛去。而後一口血便灑在了他的胸口。
“老四!”狐景辰連忙接住他飛來的身體。可他自己也站不穩,被狐青流這一撞,身體也隨之向後翻去。他身後的那扇門被他倆這一壓,竟然被推開了!
“哎!”狐青流慘叫一聲,隨後就是一聲“噗通”落地的聲音。
“好疼……”狐青流哀嚎著從地上爬起來。頭一撇,卻見狐景辰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立在另一側。須臾,那還黑著臉的人才別扭道:“身體可還好?”
狐青流胸口疼得緊,早已沒有力氣調侃這孩子了。隻好苦笑地點頭道,“好得緊,不礙事。”
隨後他又抬頭環顧四周。那周遭的石壁沒有繪上壁畫,但是看上去卻凹凸不平。狐青流持起玉扇,將妖力注入扇中,玉扇便發出淡青的光。
他舉扇照亮石壁,瞧見那石壁上用刀刻著許多文字,是廣嶺之地的文字。他瞅了兩眼,頓時來了興致便站在石壁前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根據石壁上的記載,他們現在所處應該還隻是一個陪葬陵。而這間墓室放置的是生前的叛國賊的將領,姓仇,名字不詳。隨後就是一段描寫他作惡多端最後敗給
廣嶺帝之類的事跡了。
至於門外那群白衣鬼,多半也是那個時候坑殺的士兵化成的了。
狐青流對此並不感興趣,便向另一側石壁看去。寫的是這廣嶺帝的生平。先是降生時的有異象,後又是寫他幼年才智過人之類。
其實經常去茶館聽書的人就知道,這皇帝凡是寫降生多半都有些異象,空閃幾道雷也能成是紫電金雲環繞而生。隨後生出來的孩子就有神通能當皇帝了。
後來就是那廣嶺帝和金陵帝和親,娶了一個名號安樂公主的事情。隻是安樂並不受寵,隻當了個普通的妃子便被埋沒了。
至於其他,大多是歌頌廣嶺帝征戰的了。
其中有一場戰役就有些玄了。是那廣嶺帝有一次禦駕親征,入了大漠擊殺當時廣嶺的叛國賊李質。
那國賊十分狡猾,在大漠生活十幾年後也對當地十分熟悉,便設計見廣嶺帝困在沙海鄭足足困了他半個月,才率軍隊入內。
結果卻不見那廣嶺帝的蹤影!更可怕的是,那本該是一片荒蕪之地的沙海,卻變成一片綠洲!
李質的士兵疑惑地入了那片綠洲尋找廣嶺帝,結果全都不翼而飛。最後,三萬的士兵逃出來的隻有可笑的三人!
一個半路瘋了,剩下兩個提著李質一半的屍身回到了大漠稟報。
狐青流看著忍不住一笑,這當然是無稽之談。大漠有水還能接受,但是一片綠洲又如何能移動?尤其是最後壁文刻下的那句,“士兵皆以為神。”更是不可信服了。
雖這麵石壁的內容較為浮誇,但狐青流卻在最後看到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名字——曹吳。
這家夥不就是那夏雨在良宵樓書的那位麽?老弟,又遇到了。狐青流挑眉,正想再看下去時卻聽那狐景辰喚他。
原來剛剛狐青流在研究石壁時,那狐景辰就一直在門後擺弄那堆瓷器。現在看來是有什麽發現了。
狐青流聞聲連忙走去,就見那狐景辰蹲在地上擺放著一堆碎瓷片。看看他這好五弟居然把別人原本好好的漂漂亮亮的瓷器全部砸了個稀巴爛。
“你在做什麽?”狐青流蹲在他身旁,伸手一一摸過那擺放在地的瓷片。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手指一疼,像是被什麽劃破了一般,一滴鮮血流了出來。
“看。”狐景辰道。
隻見那鋪滿石磚的瓷片上突然顯現出一條鮮紅的紅線。更令人稱奇的是,這條紅線還在不斷延伸。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正在這些瓷片上勾勒圖畫!
“這是……”狐青流此刻也顧不得為剛剛失去的那一滴精血可惜了。他呆在那裏,雙唇微張。
這恐怕是這個陵墓的布局圖!
“怎麽會在這裏?不對吧……這……”狐青流完全懵了。自家的陵墓陪葬的時候布局圖還得備份的?備份就算了,居然還這麽隨便的刻在這瓷器上!這廣嶺帝究竟是幹什麽的?!
不過來也奇怪,明明是個安置惡饒陪葬墓室,石壁上怎麽會刻上那麽東西?難道是要讓那惡人看看周圍的石壁上是怎麽罵他的,然後再把他氣活過來不成?
狐景辰站了起來,若有所思地看向那墓室中心的壁頂。“若是按照瓷片上的布局圖,這裏應該少了兩個棺槨。”
狐青流聞言一愣,再次看向瓷片,眼神又多了幾分疑惑。他問道:“五弟是怎麽看到這些瓷器的?”
不喜歡被人叫做五弟。狐景辰斜了他一眼,手一揮扔給他個錦囊。狐青流一把接過,卻見那上麵寫著一個柳字。
“若兒的?”狐青流問。
“銀忘鱗給我的。”狐景辰合目道。“我身上的毒也是他解的,隻是他封了我的法力,現在是用不了了。”
狐青流垂下眼眸,不再過問。實話,和銀忘鱗這個人他們已經是努力避免接觸了。然而,現在看來比較難。
之後二人盤算了一下,最終決定由還有妖力的狐青流開棺,狐景辰則在原地守門,防止門外的惡鬼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