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李家的胡鬧 （四）
鳳傾城看了眼阿牛，見他似乎是欲言又止的模樣，轉頭對李氏開口道，“本宮說了要殺你活著什麽人麽？”
李氏聞言一愣，隨即搖了搖頭，“不曾。”
“都起來吧，你和阿牛哥成親多年，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裏，隻是這次你的父母在國舅府大鬧，確實是不像話。若是不加以懲治，以後什麽人都可以在這裏放肆，那還得了？”鳳傾城歎了口氣，她原本想要嚇唬嚇唬李氏一家的，省得他們以後得意忘形，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看著阿牛那樣子是擔心李氏擔心的緊，她再嚇唬恐怕第一個把阿牛嚇壞了。
“民女願意領罰。”李氏聞言眼中狂喜，忙激動地說道。
鳳傾城點了點頭，“你們一家從今以後便離開京城吧，隱姓埋名，再不許仗著國舅的名聲胡作非為了。”
“草民謝皇後娘娘不殺之恩。”李家眾人磕頭謝恩道。
鳳傾城見事情差不多了，也不再耽擱，朝著芸香，紅錦點了點頭，兩人忙吩咐起駕，一行人浩浩蕩蕩便離開了。
鳳傾城的禦攆離開了，李家也不鬧了，圍觀看熱鬧的人沒有熱鬧看了，也逐漸散了。李氏紅著眼眶看了眼阿牛便轉過頭去伸手扶起父母，“爹，娘。咱們走吧。這京中原本也不屬於我們。”
“女兒，你。。”李劉氏吃驚的看著李氏，剛才李氏說願意離開的話，她以為隻是為了拖延，可是現在聽她的口氣似乎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一樣。
“娘，我們在這裏這麽久，已經惹了這麽多禍了，再繼續下去，我們李家真會滿門抄斬的。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些平凡的日子吧。”李氏看著李劉氏認真的說道。
“你舍得麽？”李劉氏聞言紅了眼眶，雖然她一向喜歡錢，也有些勢力，可是李氏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怎麽會不心疼的。李氏可是有三個兒女，現在要她全都扔下，她怎麽會舍得。
“不舍的又能怎麽辦，罷了，娘，都是我們自作自受。”李氏苦笑道。
“女兒說的也對，算了，我們一家去北麵找個小鎮住下來吧。”李氏父親也看開了，說道。
李劉氏看了眼阿牛，想說什麽，最後什麽也沒說，低頭歎了口氣。
“爹。娘。你們先帶著下人回去吧，將他們都遣散了吧。我還有些話要跟阿牛說。”李氏轉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阿牛回過頭對著兩人說道。
“還說什麽，鬧成這樣了。”李劉氏嘴裏恨恨的說道，眼眶卻有些紅。
“好了好了，女兒總的最後道個別。我們走吧。”李氏父親看著女兒的模樣，歎了口氣，拉著李劉氏走了。
李氏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轉過頭看著阿牛，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阿牛，不對，現在應該叫國舅爺了。”
“你還是叫我阿牛巴。”阿牛搖了搖頭，他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滋味。
當初知道李氏瞞著他利用國舅的身份幫李有德為非作歹最後竟是惹到了鳳傾城頭上的時候，他是生她氣的，但是卻沒想過休妻。真正讓他不得不這麽做的是李家在國舅府大鬧的時候，加上近日，李氏父母兩人大鬧一場，他是在沒有辦法了。可是如今看著李氏，他心中卻是五味雜陳，這些年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不由得浮現在了麵前。
“也好，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了。”李氏笑了笑，沒有拒絕。“我明日便帶著爹娘離開這裏，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阿牛抬眼看著她，複又低下了頭，半晌開口道，“想好去哪裏了麽？”
“還沒有，沿著管道一路向北，走到哪算到哪吧。”李氏無所謂的說道。
“恩。”阿牛點了點頭。
兩人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誰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氏的聲音又響起，“阿牛，三個孩子就交給你了。以後若是你再娶妻，不要讓新夫人欺負了孩子就行。”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猛地一抽，恨恨的疼了起來。那三個孩子是在她懷裏一點點長大的，最小的才一歲，她怎麽舍得啊。
“我不會再娶別人的。”阿牛語氣堅定地搖了搖頭。
“嗬嗬，阿牛，你是國舅爺。在者你還年輕，娶妻很正常的。”李氏強顏歡笑的說道。
“我說了不會再娶的。”阿牛心中煩躁，語氣也帶了不耐煩。這話停在曆史耳朵裏眼眶又紅了一圈。
“好了，我不說了。我也回家去了，明早要走，要收拾的東西很多。”說完不管阿牛聽沒聽到，一轉身跑遠了。
阿牛看著她的背影，心中也是疼的難受。
“國舅爺。”身後伺候的小廝見阿牛立在原地半晌不動，隻好上前提醒道。
阿牛回過神來，看了看李氏跑走的方向，哪裏現在空空的哪裏還有李氏的影子，沉默片刻轉身對小廝吩咐道，“不回府了，我們進宮去。”
鳳傾城坐在鳳凰殿內，閉目養神，芸香在一旁慢慢打著扇子，屋內焚了香，香氣嫋嫋襲來，很有一番味道。
紅錦挑了簾子進來，在她麵前站定，輕聲開口道，“國舅爺來了。”
聞言鳳傾城睜開了眼睛，淡淡的吩咐道，“讓國舅爺去前廳等著，我這就來。”
鳳傾城此時已經換上了家居常服，她一直在等著阿牛來找她，果真，她剛回來沒多久阿牛就來了。
鳳傾城走出內閣的時候，阿牛正在堂上焦急地走來走去，見她過來了，忙要過來見禮。
“好了，咱們之間不用這些虛禮。”鳳傾城上前一步將他扶起，又朝芸香，紅錦點了點頭，兩人會意，忙指揮著屋內的一眾宮女太監退下。
“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鳳傾城開門見山的說道。
“荷花，我。。”阿牛漲紅了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為了大嫂的事情吧。”鳳傾城接著他的話說了出來。
聞言阿牛先是一愣，接著低下了頭，“荷花你都知道了。”他剛才一愣是沒想到鳳傾城猜到了他的意圖，低下頭則是心中有些愧疚。
“你是來求我不讓李氏一家離開京都的吧。”鳳傾城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她雖然做了不少錯事，可是對我卻是很好，她是個好妻子也是個好母親。能不能不讓她走。”阿牛低著頭說道。
“不行。”鳳傾城這一次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聞言阿牛愣了愣，張了張嘴，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我。。我知道了。”
“李家在京都這段時間造成的影響太壞了，要是放任他們繼續留在京都，而且大嫂父母這兩次在國舅府外大鬧了這一場，京城早已經淪落為茶餘飯後的笑話了。”鳳傾城解釋道。
阿牛點了點頭，他不傻，自然是知道這李家鬧成這樣，造成的影響也很壞。他隻是不舍得李氏，畢竟是多年的夫妻了。
“阿牛哥，你當真不舍得大嫂麽？”鳳傾城見他這副難過的模樣，開口問道。見阿牛重重的點了點頭，這才接著道，“李家離開京城是絕不可能改變的事，但是你們既是夫妻，阿牛哥陪著大嫂去外地也是可以的。”
“荷花，你的意思是？”阿牛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心中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鳳傾城無奈的笑了笑，阿牛這有時候看著也挺精明的，要不她當時把熏雞店各地的生意交給他，他竟是管理的井井有條，這就說明他絕對是有腦子的，可是這有時候又確實讓人頭疼。
見他實在是不解，鳳傾城也隻好說明白了，“阿牛哥你雖然是國舅，可是誰也沒說你不可以離開京城啊，大嫂離開，你若是舍不得，就陪著她一道去好了。隻要李家再不要鬧出什麽事情來想必也沒人追究這事。”
“真的麽，我真的可以去？”阿牛眼中閃過狂喜之色，隨即又黯淡了下來，“可是我已經休妻了。”
“這休妻既要文書，而且你們既是皇親，休妻這麽大的事沒有我這個皇後點頭怎麽能作數，難道就隻靠嘴上說幾句麽？”鳳傾城好笑的說道。
“那就是說，。。”阿牛聞言徹底放下了心，眼中的激動之色不以言表。
“好了好了，阿牛哥可不要有了媳婦忘了妹妹就行，以後每年回來看看我。對了，把幾個侄子也帶回來。”鳳傾城笑著說道。
“誒，我曉得的。”阿牛咧著嘴笑道，露出兩排牙齒。
兩人接著又說了幾句家常，鳳傾城交代了幾句，便讓人送阿牛離開了。
“娘娘，奴婢已經將國舅爺一家送出城去了，您讓給的東西奴婢也送到了。”芸香回來稟報道。
今日是阿牛一家離開京都的日子。
鳳傾城點了點頭，心中有些遺憾又有些不舍，阿牛離開，她沒去送，很大的原因是不願意見到離別的場麵。她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了親人，阿牛就算是她最親的人了。現在他這一離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再見了。
這種悲傷地情緒一直延續了好幾日，連最近一直忙著的雲翊宸也察覺到了她的低落。
“娘娘最近怎麽了？”雲翊宸進屋便看到鳳傾城單手支著下巴眼睛看著窗外，不知道想些什麽。
“回皇上，娘娘這幾日因著國舅一家離開正悶悶不樂，奴婢們想了好些辦法都不能讓娘娘高興起來。”紅錦有些擔憂的看著鳳傾城說道。
“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這裏交給朕就行了。”雲翊宸朝身後擺了擺手，芸香，紅錦微微行禮，帶著人退了下去。
雲翊宸走到鳳傾城的身後，輕輕將她整個人攬在懷裏，什麽話都沒說。屋內安靜的隻剩下兩個人的呼吸聲和蠟燭燃燒劈啪啦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鳳傾城看著外麵飄落的梨花，聲音空靈中帶著微微失落開口道，“為什麽我身邊的親人總是一個個的離開我。”
她的至親全都不在了，後來認了楚邱洛做哥哥，而這個哥哥也是離開他了。再後來和玲瓏相逢，玲瓏也離開了。之後他遇到阿牛這個憨厚的農家漢子，雖然言語笨拙，卻是對她真心實意的。她終於也嚐到了久違的親情。如今阿牛也離開了，她最後的親人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