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李家的胡鬧 （三）
倒不是這兩人不想跪或者是對鳳傾城不恭敬，而是兩人被嚇到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當今皇後會親自來。
“這是哪裏來的刁民，見到娘娘都不知道行禮的麽？”紅錦性子火爆，見到李家兩人還站在原地，當即開口嗬斥道。
被紅錦這一嗬斥，還是李氏的父親最先反應過來，忙跪了下去，見到妻子還愣著，忙伸手拉了拉她，李氏母親這才跟著跪了下去。
“都起了吧。”鳳傾城伸手輕輕挑了挑簾子，眼神在周圍環視一圈，淡淡開口道。
聞言眾人這才慢慢起身，但是卻沒有人敢抬頭直視著鳳傾城，俱都是低垂著頭，看著地麵。李氏的父親低著頭，渾身顫抖著，李家和鳳傾城雖是親家的關係，可是對於鳳傾城，李氏父親還是十分懼怕的。到不是鳳傾城曾經做過什麽讓他害怕的事情，相反，因著阿牛的關係，鳳傾城對李家眾人都是和顏悅色的。饒是如此，李氏父親卻每次見到鳳傾城都忍不住低下頭，目光不敢和她的目光相撞，仿佛她身上天生便帶了某種神秘的氣勢，不怒自威，讓人忍不住去懼怕去敬畏。相比李氏父親的忐忑不安，那邊李氏的母親低著頭的眼珠子一轉。
鳳傾城淡淡的打量著眾人，心中不由得低歎，阿牛生性太過軟弱，若非如此，李家怎麽敢這般欺負他。
“怎麽不見嫂子在此？”鳳傾城看了看周圍開口道，阿牛雖是要休了李氏，可是卻並未真正寫下休書，所以到現在為止李氏還是正正經經的國舅夫人，鳳傾城這麽稱呼也並無問題。
“回娘娘的話，小女這幾天病了，正在家中休養。”阿牛張了張嘴剛想開口，那邊卻聽到李氏母親的聲音先阿牛一步響起，
阿牛微微皺眉，卻什麽也沒說。這邊鳳傾城聽了這話卻是心中冷笑，李氏前天還在國舅府大鬧，這一轉眼竟然還病了，她父母在國舅府鬧成這般樣子，她竟然連麵都不露，真是演的一場好戲啊。
“哦，是麽？既然生病了怎麽不在國舅府休養，倒是回了娘家？”鳳傾城點了點頭，麵上絲毫不滿都未表露出來。
李氏母親這邊一聽，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之後突然大哭了起來，鳳傾城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淡淡的皺了皺眉頭，等待著她的下文。果真那李劉氏哭鬧了一會之後慢慢停了下來，這才開口道，“國舅爺要休妻，可憐小女嫁過來五年了，卻撈了個這麽個結果。我苦命的女兒啊。”說到這裏，李劉氏又拉長了音，哭了起來。
一旁的李氏父親見此也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鳳傾城，並看不出她有什麽特別的神情，隻是一雙眼睛格外的幽深靜謐，嚇得李氏父親渾身一個機靈，忙開口嗬斥李劉氏，“你要能說就好好說，別哭了。”
李劉氏雖然潑婦可是對自己男人還是很敬畏的，聞言雖是不滿可是到底止住了哭聲。
“求娘娘給小女做主啊。”李劉氏拿著袖子抹了把眼淚說道。
鳳傾城仍舊是淡淡的看著她，目光平靜無波，卻也是一言不發。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這位高高在上的傳說中的皇後娘娘不高興了。也不怪鳳傾城不高興，這李劉氏當著她的麵竟然絲毫禮儀都沒有，嚎啕大哭，這就是對皇後不敬，說重了都是可以滿門抄斬的。
李劉氏已經不知不覺得惹了大禍可是她卻仍舊渾然嗎不知，看到鳳傾城不說話，隻當她是沒聽清，又大了幾個分貝開口道，“求娘娘給小女做主啊。”
鳳傾城這下開口了，“哦，不知道國舅爺為什麽要休妻呢？難道是國舅夫人做了什麽事惹惱了國舅爺不成？”
“小女一向安分守己，相夫教子並未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這次開口的是李氏的父親。這話他倒是沒有撒謊，因為李氏幫著李有德調戲皇後這茬並沒有人告訴李家兩老，雖然他們也隱約聽說了，好像是李有德不小心惹怒了京中一個貴人，這才招了禍患。
鳳傾城還沒開口，那邊李劉氏又開口了，這次語氣卻帶了怨毒，“小兒有德不知道被什麽人陷害入了獄，小女不過為她哥哥說了幾句話就惹怒了國舅爺。小女真是冤枉啊。”
“李有德是被人陷害才入獄的麽？那可知道陷害之人是什麽人？”鳳傾城好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語氣溫和的開口。
李劉氏一聽，隻當是鳳傾城要給李有德做主，本來他們這麽鬧歸根結底就是讓阿牛去求皇後放了李有德，現在皇後就在麵前，哪裏能放過這個機會。
“請娘娘明察，這京兆尹說小兒在京中調戲女子被抓起來了，小兒一向安分守己，絕不可能做這種事，定是那不知死活的狐媚子勾引小兒的。”
“那依你的意思應該如何是好？”鳳傾城又問，隻是若是敏感的人能夠察覺出來，她的語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當然是派人將那狐媚子抓起來，重重責罰。”李劉氏心中將李有德的事情全部歸罪於那個不知道身份的女子身上，語氣也帶了狠毒。
“嗬嗬，這倒是不用麻煩你費心了。這人本宮倒是知道是誰。”鳳傾城開口說道，鳳眼越發的冷。
李劉氏尚不知覺，一聽鳳傾城這話，以為她是抓到了罪魁禍首了，臉上便帶了笑，“娘娘莫非已經將那小賤人抓起來了？”
“抓起來的話確實有些麻煩，本宮總不能自己把自己抓起來吧。”她目光突然迸發出了淩厲的寒光，嘴角卻是帶著淺淺的笑，語氣也是一貫的溫和。
在場左右人都是一愣，忙都低下了頭，那邊的李氏父親聽了這話已經險些有些反應不過來了。而待他反應過來之後那張臉卻是白的嚇人，他們鬧了這麽久無非是想要阿牛求皇後放了李有德，他們想過李有德輕薄之人可能地位很高，可是總也越不過皇後去，因此也並未在意。
可是聽了鳳傾城剛才這話，李氏的父親才明白自己錯的多離譜，他的兒子簡直是膽大包天，竟然公然調戲皇後。
這罪名就算要誅九族也是無可厚非的。李氏父親越想越害怕，已經有些搖搖欲墜了。
李劉氏在一旁站著，聽著這話卻還沒明白，也不顧一旁的李氏父親的臉色，接著說道，“若不是那小賤人勾引我家有德，有德怎麽會看得上她。”李劉氏仍舊是一口一個小賤人的叫著，那邊的李氏父親心中突的一下，覺得整顆心都要沉下去了。
砰的一聲，李氏父親跪在了地上，渾身顫抖著看著鳳傾城道，“娘娘贖罪，娘娘贖罪啊。”
“嗬嗬，你這是請的什麽罪？”鳳傾城狀似看不懂的問道。
那邊的李劉氏看到自家男人猛然跪在了地上，也是愣了愣，疑惑的問道，“當家的，你這是做什麽？”
“潑婦，還不趕快跪下來，難道你想咱們李家滿門抄斬麽？”李氏父親低著頭嗬斥，他從來沒有一刻覺得自己的婆娘笨成這樣。
李劉氏還是不明白，她低著頭想了想剛才的對話，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猛然抬頭看著鳳傾城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草民之罪，求娘娘贖罪啊。”李劉氏麵色慘白的跪了下去，她已經反應過來了。剛才她之所以沒有反應過來鳳傾城的話，一是她著急將李有德的罪責推給別人，二是她也從未想過李有德調戲的人會是皇後。這下被李氏父親這一提醒，頓時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一想起剛才她的話，便覺得頭腦一陣暈眩，便要倒下。隻是強撐著跪在地上。
“這倒是奇了，剛才還罵的振振有詞，這是怎麽了？難道是本宮說什麽？”鳳傾城看著兩人，鳳眸中透著冰冷的光。
“不是不是，是草民失言了，小兒作惡多端，確實是罪有應得。”李氏父親忙不迭的搖頭，李有德犯的錯誤已經不是自己的命保不住了的，很有可能整個李家都要跟著他完蛋的。
李劉氏心疼兒子，可是也不敢再開口了，畢竟李有德調戲的可是當今的皇後，不滿門抄斬已經是恩賜了。
“這樣啊，也好。這李有德在京中為非作歹，已經惹了不少事，前些日子更是仗著本宮的名聲打死了人。你們能夠大義滅親，本宮很是欣慰。”鳳傾城並未提她自己的的事情，倒是將李有德打死人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氏父母聞言更是麵如死灰，低著頭不敢出聲了。
“爹，娘。”李氏的聲音在這時傳了過來，鳳傾城看到李氏從人群後走了出來，身旁還跟著個丫鬟，此時的李氏臉上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光彩，整張臉憔悴不堪，眼眶通紅，似乎是哭過。
鳳傾城明顯的看到，李氏出來的時候，阿牛的身子明顯一僵，最後卻是什麽話也沒說。
李氏跑到了父母身邊，又轉過頭看著鳳傾城，對她重重行了禮。
“民女有罪，這一切都是民女包庇哥哥引起的。民女父母並不知情，念在他們年紀已大，請娘娘寬恕。民女願意一力承擔。請娘娘責罰。”李氏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這幾天她也想明白了，阿牛休妻之心已經不可逆轉，她早已生無可戀，若是一死能夠換父母的性命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鳳傾城倒是很欣賞李氏這樣，倒是有幾分骨氣。
“你準備怎麽一力承擔？”鳳傾城淡淡的開口問道。
李氏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最終被堅毅取代，隻見她緩緩開口，“民女願意以死抵罪。”
“你舍得你那三個兒女？”鳳傾城笑著開口。
李氏咬了咬唇，最終點頭，“民女那三個孩子有國舅照顧自然不用民女擔心了。”李氏叫自己民女，叫阿牛國舅，顯然已經接受了阿牛休妻這個事實了。
人一旦沒有了害怕失去的東西便會變得無所謂起來，現在的李氏就是這樣，她跪在地上，麵容雖是憔悴，目光卻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