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殿下對弈輸了
待小廝出去後,暗衛即刻現身。
仲世恒看著他,問道:“方才下人說的賀禮,你看清楚了麽?”
暗衛頷首,道:“回主子,看清了,就是宮裏那位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
仲世恒擰眉:“想不到,他對芙兒竟是如此的鍾情。
隻可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日後,等他知道這份賀禮,不知道會引起什麽軒然大波呢……”
暗衛上前一步,沉聲回道:“那依著主子之意?”
仲世恒抬手,道:“先靜觀其變吧,若是那位真的屬意譽王,就不會為難芙兒。
之前他一直暗中命令那些商賈,以各種方式試探、打壓司徒家,明麵上卻又對司徒沛大加讚賞。
為了不過就是這些東西。
如今,它們既然會作為譽王與芙兒的大婚賀禮,送入譽王府。
他會不會再對它們有所覬覦,尚且是個未知數。
我們也無需太過緊張。
若不是這耶律沛(司徒沛)的身份特殊,墨兒又已經與菲兒結為夫妻。
老夫,倒是十分樂見他與芙兒,能夠成就一番姻緣的。
真是可惜了……”
仲世恒最後的幾句話,暗衛聽在耳中,卻並未給予回應。
因為他的心裏,其實並不讚同仲世恒的想法。
暗衛生為其主,死亦為其主,所以多是沒有太多情感羈絆的人,可他們也都是至情至性的漢子。
那日,仲英假死停棺府中,譽王趙煜到棺前之後,那隱忍中透著絕望的樣子,著實令他們動容。
這大遼長皇子雖說對他們家小姐,也是有情有義,可他們還是覺得,她們之間,差著太多情分。
情之一字,本就是無解之謎,選誰對,選誰錯,誰又能說的準呢?
一切隨心應該才是最好的抉擇吧。
仲世恒很少從他的眼中,看到這樣的不讚同的目光。
他問道:“怎麽,你認為老夫說的話,沒道理?”
暗衛搖頭道:“屬下不敢,屬下隻是覺得,主子你應該相信小姐的選擇。
畢竟,小姐從來都是一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人。”
仲英的堅韌與聰慧,在她從一個普通士兵,一步步升為大將軍的過程中,已經盡顯。
仲世恒滿是深意的望著暗衛,說道:“也許,你說的有道理。”
暗衛道:“主子若是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
仲世恒頷首:“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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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府
“相公,你可知道,我皇兄送了芙妹什麽新婚賀禮?”
“?”
仲墨未語,抬眼望著簫菲兒,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簫菲兒神秘兮兮,在他耳邊,悄悄說道:
“皇兄他將能夠掌控司徒家所有產業的一方印鑒,送給了芙妹。
從此之後,芙妹可就是富可敵國的小富婆了!”
“!”
仲墨的表情,表明他沒想到,司徒沛竟然會這麽做。
“你也很吃驚吧!?
我今兒剛從皇兄那聽說這事的時候,就跟你一樣的表情。
我問皇兄,他為何要如此做。
皇兄他同我說,我與你的緣分,是天賜的良緣。
而芙妹與譽王的美事,必然也是月老牽的紅線。
所以,他決定要回大遼了。
那陛下定不會冷眼旁觀他將司徒家的產業,帶回大遼,而不出手阻撓。
所以,與其為了這些身外之物,與陛下鬥爭兩敗俱傷。
不如他借花獻佛,將他這麽多年的心血,交到一個他信任的人手上。”
仲墨心中撼動,他看著簫菲兒那張日漸豐腴的小臉兒說:
“大哥,他可真是一個灑脫豪邁的人。”
簫菲兒驕傲無比,嫣然一笑:“那當然,你可要知道,皇兄他當初可是連皇位都說要放棄的。
以大遼江山換一身自由,他來到大宋經商多年,我還以為他以後都不會回大遼久居了。
可惜,如今,因為芙妹大婚,他明日就要回去了,還說可能以後都不回來了……
真不知道,他回去後,母後又要這麽刁難他。”
簫菲兒與司徒沛雖然同父異母,兄妹感情卻勝過,她與她的親弟弟。
蕭皇後跋扈專橫,仲墨知道簫菲兒擔心,司徒沛回到大遼後,會被她苛難。
抬手輕將簫菲兒攬在懷中,仲墨緩眸笑語:
“夫人放心,等我們的小寶貝半歲之後,我就帶著你們倆,回大遼去。
到時候,你就能好好護著大哥了。”
簫菲兒以為,孩子一落地,他們就會一直留在大宋的。
如今,仲墨竟給她如此承諾,她瞬間眸底閃著光芒。
“真的?”
“嗯。”
“太好了,相公,你好好喲!……”
一個香吻,隨之而到,惹得仲墨一陣心猿意馬。
可惜,簫菲兒這特殊時期,他也隻能就是心癢癢一番了。
仲墨摟在簫菲兒,心中感動,他從來沒想過,原來,能夠得到一份彼此傾心的感情,與一個相愛的人相守一起,竟是一件如此奢侈的事兒。
他們所得到的攜手一生,是別人用富可敵國的財富,都換不到的幸福。
仲墨暗自發誓,他這一輩子,一定要將他身邊這個毫無城府、天真爛漫的美嬌娘,照顧的無微不至,佑護她一世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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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王府
白霖方才將司徒沛去了仲府的消息,向譽王趙煜匯報完。
宮裏就來人,傳了宣德帝口諭,讓他入宮麵聖。
趙煜坐著軟轎,入了萬福殿。
宣德帝正在以左右兩手,獨自對弈。
他見趙煜進來,遂滿麵慈愛的朝著他招了下手,示意他坐下。
“兒臣謝父皇。”
趙煜恭敬的坐在他的對麵。
兩人隔著一盤殘局,心中各懷心事。
“外麵風雪又起來了,你們明日的大婚,希望是個豔陽天。”
趙煜回道:“借父皇的吉言,明日定然會是個好天的。”
“嗯,來吧,先陪朕把這盤棋下完?”
“兒臣遵旨。”
相飛九天,鐵馬回營,棄車保帥,車代將死……
本是相互製衡的一盤棋,竟然在一刻鍾後,就分出了勝負。
對於趙煜今日的心不在焉,宣德帝心知肚明。
隻是,他沒想到,曾經萬事皆不能亂他心的譽王,今日,竟然會因為一個司徒沛去了仲府一趟,就如此心亂如麻。
宣德帝抿了一口顧渚紫筍,眉宇之間似乎甚是滿意它的芳香澀口之味。
他朝著趙煜道:“煜兒嚐嚐這茶,味道如何。
你祖父啊,最愛喝的是那濃鬱厚重的龍團鳳餅,可朕最喜歡的卻是這顧渚紫筍的清淡芬芳。”
趙煜先是謝了宣德帝,而後抬起手腕,端起那青藍盞,望著清透之內的那一抹舒卷嫩葉,仿若能看到它還是鮮茶芽時候的模樣。”
炙熱入口,齒頰留香。
“今年這顧渚紫筍卻是清逸襲人得很,兒臣平日裏喝湯藥喝得多,喝上這顧渚紫筍,倒是心神舒暢了許多。”
宣德帝抬眉:“哦?朕每年讓他們送去你府上的貢茶,你都送去孝敬你小姑姑了。
如今,才知道它們的特別吧?”
趙煜心中一動,原來,他府中的一切舉動,他這位父皇真的,全都了如指掌。
小到這等微末之事,竟都記錄在案啊!
他朗笑說道:“兒臣知道小姑姑喜歡這顧渚紫筍,也沒多想,便都次次悉數將父皇賞賜的,都送了過去。
不想,竟然錯過了這樣的好東西。
還望父皇贖罪。”
宣德帝低笑,道:“你這是孝心,又何罪之有?
朕也知道,在這些皇子、公主裏,你小姑姑最是疼愛你。
你將這好東西,送給她,朕不會怪你。
但是,朕為你選的所有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
煜兒,以後再做選擇的時候,記得父皇這句話,就夠了。”
趙煜深眸微斂,望著宣德帝,笑著說:“是,兒臣記住父皇的話了。”
宣德帝是在告誡他,日後,無論他為他做出任何選擇,都是為了他好。
讓他不要再犯以前的錯誤,陰奉陽違,瞞天過海。
趙煜心中思量,看來,這回他這位父皇,是將仲英假死,借仲芙蓉身份回歸之事,也算到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