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譽王凝眸不移
“小女恭祝陛下,榮壽綿長,萬歲安康!”
在她穩穩的落在地麵之後,眾人的目光都被她牢牢的吸引過去。
絲竹之音停止,餘音繞梁,舞姿猶在。
相比較那些夫人、小姐眼中極力隱藏的嫉妒與審視之光。
那些官員與武將的眼中,更多的是明晃晃的傾慕與好奇之彩。
位於趙煜鄰桌的十三皇子,最先開了口:“仲大公子,這名如此絕塵傾世的美人兒,你到底是在哪找到的啊?
可否讓我們見一見她的真容。”
仲顏看了眼他,挑眉緩笑:“這個……十三皇子,臣覺得,若是陛下降旨的話,她自是會摘去麵紗的。”
仲顏拒絕的話聽著委婉,實則很直白。
你若想看人家美人兒的臉,怕是還不夠格。
那得你的皇帝老子開金口,美人兒才會展露真顏。
“你!”
十三皇子年紀小,平日裏最愛撒嬌。
如今,他在仲顏那碰了個軟釘子,遂轉頭看了那靜佇原地的女子,眸色之中毫無波瀾。
她並沒有因為他的身份,而有任何動作或話語。
十三皇子便知道,這美人兒的臉啊,怕是隻有宣德帝,才能讓大家看到了。
“父皇,您就不好奇,這位姑娘的模樣嗎?”
其實何止是他好奇,在場之人,大都對著女子的真容非常好奇。
十三皇子這一句話,成功的將他們的注意力,都轉到了宣德帝的身上。
靠前而坐的大臣們,抬首望向宣德帝之時,卻能隱約的見到。
宣德帝此刻,竟然眼泛淚光,一副神思遠去的模樣。
他似是根本沒有聽見,十三皇子同他說的話呢。
“父皇?……父皇?……”
“陛下,陛下?……”
仲淑妃這時也發現了他的走神,忙輕輕的出聲提醒了他,才喚回了宣德帝的注意。
“?”宣德帝抬眼,一臉迷惑。
“陛下,十三皇子正同您求恩賜呢。
他啊,想見一見這位姑娘的真容,可人家卻好像得等您的旨意,才肯摘去麵紗的。”
“哦?”
宣德帝雖是回了神,卻沒有答複十三皇子的請求,隻垂首望向大殿正中的女子。
“你是怎麽想到,編出這麽一首曲子和一支舞的?”
那女子聽了他的問話後,蓮步輕移,上前恭敬的回道:
“回陛下的話,小女從小便經常聽人講起,陛下當年的英勇與無畏。
在乾州,陛下曾以血肉之軀,率領我大宋將士,浴血奮戰,同生共死。
後來您在大梵山抗擊敵軍,還曾身受重傷,差點殞命。
今日,是陛下您的壽辰,樂師說,應該奏舞一些歡快的曲子。
可小女卻覺得,這些陛下所有經曆過得苦難,才是陛下心裏最甜、最美的回憶。
所以,小女便鬥膽,讓樂師根據小女的舞,譜下了這首曲子。
若是,陛下您覺得這曲子,太過悲壯,擾了您的雅興。
小女,願意一人領下這大不敬之罪過,還請陛下,莫要怪罪樂師和舞姬們。”
她的聲音輕柔,迷人暖心,卻又緩語而道,不令人煩心。
宣德帝寬袖一動,臉龐之上,容光煥發:“你這小姑娘,膽子倒是很大啊。”
那語聲穩而輕,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的真實心思。
是開心?還是生怒?
女子輕俯身,說道:“小女就知道,陛下您一定會喜歡這份壽禮的。”
她這算是先發製人麽?
你既然不明著說要罰我,我就把你意味不明的話,當做了讚賞。
“哈哈哈!好!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不錯,朕很喜歡你這支舞曲,方才,你讓朕回到了當年金戈鐵馬的歲月中。
登上皇位這麽多年,朕倒是快將那份生死不畏的滋味,遺忘殆盡了!……
你的舞跳的好,曲子編排的也好!賞!”
宣德帝龍顏大悅,仲世恒長舒一口氣。
仲顏麵色不變,淡笑不語,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美酒,仿若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坐在仲顏不遠處的司徒沛,不由得心道,這女子倒是有勇有謀,與他心中念著的那人,著實有些像呢。
回紇王子諾地的目光,也在她的眉眼之上,打量了許久,未曾移開。
他總覺得,這個女子,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女,謝陛下賞賜,再祝陛下,萬福壽綿,龍體安康。”
一個老者,在壽誕之時,最愛聽的話,就是這種了吧。
比起萬壽無疆那種不切實際的恭維,宣德帝的確更喜歡這種充滿心意的祝福之詞。
之前她在空中舞動,大家隻看得清,她眉間那一朵半開的芙蓉花。
如今,她穩落在大殿中間,在她回複宣德帝的問話之時。
能夠清楚的看到,她覆麵的輕紗右下角一側,竟也繡著一朵玉色的芙蓉花。
較之她眉間半開的紅色芙蓉不同的是,這朵玉色的芙蓉花,開的更加嬌豔芬芳。
開口說話時,語聲輕柔,氣質卻高貴不凡。
無聲而立時,眼神炯熱襲人,卻又傲氣盡顯。
若說這女子隻是個舞姬,怕是不大可能的。
光是這見了皇帝,而不慌不忙、穩重有禮的模樣,就不像啊。
在場之人,此刻莫不對此女的身份,有著許多的猜測。
本是一直坐在那,未曾往她那仔細細瞧過的譽王趙煜,也忍不住抬起眼簾,清淺的望向她。
卻不想直接被這踏風而來的女子,凝結住了一雙墨色的深眸,無法移動半分。
她!?
趙煜隻覺得,他心口之中,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也許吸引眾人的是這女子的舞姿與談吐,也許令眾人好奇不已的是這女子麵紗後的容顏。
可對趙煜而言,這女子身上,最先入了他眼簾的,是她頭上那根梅花頭的嵌金白玉簪。
桌下的手掌握緊成拳,薄唇微動,他滿眼的驚喜之色中,夾雜了些許的怒火。
他為了她的死,心痛至極,肝腸寸斷。
多少個日夜,他一人對月,心中不舍難過。
噬心蠱發作之日,他氣血逆行,心脈疼痛難耐。
他以為,要想再見她,隻能等到他大限之後,在那奈何橋邊,才能圓夢。
如今,她竟然以這般模樣,輕鬆帶笑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所以,到頭來,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個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