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仲英獨自涉險

  那守山的關卡，設在一片蔥鬱翠色之間，控製住了大雁山唯一的入口。


  大概有四五個彪形大漢，站在那關卡邊，背刀而立。


  仲英在密林地中，觀察了整一日。


  這一日，她見到共有大約四十幾人，曾來到那登山口，試圖上山祈福或者尋藥。


  其中男女老少皆有，可惜最後通過那些守山壯漢的檢測，得以順利上山的人，卻隻有十幾個老幼婦孺。


  其中還有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小媳婦打扮的女子，仿佛還是他們的自己人。


  仲英耳力極佳，雖距離不近，但她依舊將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得十分清楚。


  那老婦人應是山中之人的老母，那小媳婦應是他們一個小頭目的娘子。


  那幾個壯漢，對其他人皆是用的同一問題，逐一詢問，若有懷疑之事，更是刨根問底。


  隻那兩人走進之時，他們幾人態度熱情，噓寒問暖，其中一個壯漢，還在那小媳婦手臂上挎著的竹筐中，拿了根黃瓜，啃了起來。


  隨後還問了問她們這次下山，采買遇到什麽事兒沒有。


  經過這一日的觀察，仲英發現，他們似乎隻是不允許成年男子或是來曆不明的人上山。


  有許多特地從外地趕來，想要上大雁山尋求山中靈氣洗滌的婦人，但凡說不明白自家身份來曆的，也都被擋在了山下。


  仲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看來她這身，是不要想通過那關卡了。


  直到日頭西沉，月上柳梢，她才悄悄轉身離開。


  入夜之後，仲英便回到了潮陽城內。


  她先是找了間潮陽城內最奢華的福運客棧，包下了其中最貴的天字間，接著她便向店小二詢問了幾個問題，便走出了客棧。


  按著店小二的話，她找到了城中那間，以布料輕盈，手工精巧，價格頂貴聞名的女子服飾店——萬絲閣。


  仲英先是在萬絲閣外麵，向著四周環顧了一下，發現並沒人跟蹤她，便隻身進了那店鋪之中。


  許久之後，方才著一身男子勁裝入了萬絲閣的仲英，不見了。


  從那店鋪大門走出來一位，身著湖藍色千層對襟薄紗羅裙，白玉環扣腰帶環身，仙姿飄飄的妙齡女子。


  那女子左手提著一柄寶劍，及腰青絲在頭頂束起了一個海棠髻，發髻側麵插著一根梅花頭樣子的白玉簪。


  這位女子麵若桃李，臉頰粉蘊，星眸含月，唇畔留彎。


  雖潮陽城中已是月色濃鬱，但商街之中，逛買賞景之人，亦是不少。


  如今，此女子一出現，瞬間便成為眾人目光，爭相追逐的人物。


  潮陽城，地處南海最繁華的貿易中心，平日裏雖來往人員繁多，可多得是中年男子，經商途經。


  極少能有這般清麗脫俗的女子，出現。


  再者，這潮陽城說到底，也不是一座特別大的城池。


  城中哪家的小姐，容顏傾城，姿態柔美，那都是百姓日日茶餘飯後的談資，眾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這夜色娉婷之下，竟有一位如神仙般的女子，突降街中，這可真是亂了這潮陽城，終日平靜的一汪湖水。


  持劍蓮步而走的女子，似是非常滿意大家對她的關注與打探。


  她杏目之中暖笑輕存，唇瓣之邊，弧線微動，遇到同她熱情打招呼的商販，會輕柔的回一溫柔的笑顏。


  她就這麽慢悠悠的，東走走，細看看，將這潮陽城最熱鬧的商業街上，每家店鋪都逛了一遍。


  不久，她便提著滿滿十幾袋子的戰利品，邁著越發輕盈的步子，走的倍加樂在其中。


  直到她來到城中最出名的客棧——福運客棧，她才停住了腳，慢慢走進了去。


  許多從街頭一路跟她過來的青年男子，見她進了福運客棧，竟都同時歎了口氣。


  原本還想著，跟著她到了家門，便能得知她是哪家的女子，第二日好求個媒婆，上門去說個親。


  這倒好，竟然真是個外地來的仙女，那人家二老定也不在潮陽，如此仙姿，家世背景更是難測。


  想同她扯上一段緣分，怕是沒戲了。


  不過，如此仙姿，錯過了，怕就是一生難遇，於是，那些男子蜂擁衝進福運客棧……


  片刻之後，沒有訂到客房的那一部分男子，滿臉遺憾落寞的出了客棧的大門，熙攘著慢慢散去……


  隱身在福運客棧天字間的窗後，仲英眉間舒緩，眸色漸平。


  她心中暗道，看來，今夜之行，目的算是達到了。


  沒錯，方才那位引動了潮陽城中一時之亂的女子，便是換了女裝的仲英。


  ******

  翌日清晨

  潮陽城中，最火爆的一條消息便是，不知從哪來了位清麗脫俗、出手豪橫的富家小姐。


  不知其芳名為何，不知其年華幾許，不知其目的是什麽，但是，隻知道她對人和善，且出手大方。


  那神秘的小姐，住在福運客棧的天字號間，福運客棧因此，一夜爆滿，沒有一間空房。


  仲英在福運客棧住了三日，又交給掌櫃的半月的租銀，便以要上大雁山祈福尋藥為名，悄悄離開。


  這三日的光景，她在潮陽城中引起的騷亂，早已傳入了大雁山上那些人耳中。


  他們山中寨子裏，那些婦人們，整整兩夜，晚膳後的話題，都是圍繞著這個女子而生的。


  勾的不少漢子，也都在心中暗暗勾勒過，這個仙子的仙姿了。


  所以，當她一身飄逸靈動的水粉色羅裙，出現在大雁山守山口之時。


  那幾位守山的漢子，立刻便認出了她的身份。


  他們見著這幾日，幻想中的嬌娥仙子，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均是眼中冒著精光。


  “幾位大哥，我想問一下，若是想上大雁山，是否隻有這一條路可走啊？”


  仲英聲音甜美，尾音拉長，聽在這些終日與糙爺們和粗婦人相伴的大漢耳中，引得他們幾人一陣心猿意馬。


  其中一個臉上有條深長刀疤的大漢開口問她：“你便是這幾日，潮陽城中被大家議論的那個小仙女？


  這模樣倒真是跟他們說的一樣，水靈靈的啊！”


  仲英聞言，霎時間麵頰深紅，她緩低了下頭，淡笑著說：“大哥謬讚了，小妹，那些讚譽之詞，不過是大家對海棠的善意誇獎。


  是城中百姓熱絡，對海棠一片熱忱之心，海棠心中甚是感激。”


  印證了心中猜想，那刀疤漢子再開口，聲音竟是難得的和軟：“仙女姑娘，不在城中待著，跑來這荒山野嶺幹啥子？”


  “小妹來南海潮陽，不過是為了到此山中，尋得那‘江湖聖令’麒麟草的。”


  那刀疤漢子，雖言語粗俗，但眸子裏並無惡意，所以仲英便沒表現是害怕的樣子。


  “麒麟草？”


  “你是為了那東西來的南海？”


  她話一說完，那刀疤漢子身後的兩人，同時問了話，麵色之上皆是好奇。


  那麒麟草長於大雁山至高處，十年一開花，二十年一成草，所生之處皆是懸崖之側。


  眼前這位看起來嬌柔貌美的小仙女，竟然是來采麒麟草的，也難怪他們一時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