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仲英探大雁山

  白日裏將皇城司的木韞送走之後，仲英便將那封宣德帝的密信，收了起來。


  因木韞離開前，特意囑咐，那信，宣德帝吩咐過，隻允許她一人看，風長清等人到也都沒打聽信中的內容。


  傍晚時分到深夜，除去用膳，其他時辰，他們都在仲英帳中，分析製定日後的剿匪平亂事宜。


  直到此時，月影燈熄。


  仲英一人坐在大帳之中，她才借著微弱的燭光，將那密信拿在手上，又認真仔細的看了一遍。


  帝王之筆墨，威嚴之中有著對她的鼓舞。


  信任之外，又對她有許多的告誡。


  信中除了講明，他此次安排仲英率大軍南下的真正目的，還警示她，說懷疑她手下的幾員虎將中，很可能有西夏人的奸細。


  故平亂、剿匪，調查青龍幫等事，可以讓他們輔助進行。


  但那大雁山中的秘密，隻能她一人前去打探。


  除此之外，宣德帝還在信中，給了她一隊隱身於南海之地的暗衛。


  指明有能夠號令這支暗衛的信物，放在潮陽城中的三和堂，如果她需要隨時可以啟用。


  最後，告知她，這位皇城司的木韞，作為她上報大雁山動態的唯一聯係人，讓她務必信之。


  手中之信，已經被她反複詳看了數次，仲英能夠接受，一切宣德帝的命令與安排。


  她深知，一日為臣，便要尊聖命的道理。


  可凝視著，信中那句‘你手下的幾員虎將中，恐有西夏奸細混入。’仲英心結難解。


  她寧願認為是宣德帝，怕她大權在握，心生反骨，於是在刻意分化她與心腹之間的情感。


  也不願相信，這信中所言，為真。


  這也是，她為何真的聽了木韞之話，沒有將這封信中的內容，與他們幾人講明的原因。


  仲英望著桌上，被夜風吹得忽明忽暗的燭光，暗自發誓，她定會，親自證明，他們幾人的青白。


  回京之後，稟告宣德帝，撤回對他們任何一人的詆毀。


  ******

  在仲英帶兵接管南海戍軍月餘，由仲英總統籌，風長清出謀劃策，羅大風、何達、烏漢陽率軍出戰。


  他們已經分別帶領各自軍隊，在南海周圍成功圍剿數股流寇與海盜。


  而當地官員在他們的剿匪過程中，也給予了充足的支持，截止目前為止，仲英倒是還沒發現，這些官員的營私舞弊之舉。


  仲英見軍中一切事物已經趨於平穩，便準備獨自一人去探探那大雁山，看看其中，到底藏著什麽令宣德帝心神不寧的秘密。


  既然是暗自打探，她便也沒想著啟用那支暗衛，畢竟那位陛下，太過多疑，他派來的人，想來除了會幫助她，同時也是為了監視她的行動。


  被人監視的感覺，會十分不美好，仲英便決定一人行動，待有了初步了解，回來後再做新的打算。


  翌日清晨，仲英在照例的早巡兵營結束之後，便將風長清幾人叫到大帳之中。


  “從今日起，我要離開軍營一些日子，軍中一切事物，交由軍師與烏將軍同斷。


  對外，你們就說我在剿匪時，受了點傷，在帳中修養。


  平日，命徐歡和徐樂守在大帳門外，除了你們幾人之外，不要讓其他人接近大帳。


  他們兄弟二人為我飛鷹軍出身，應是值得信賴，何達，這事稍後你去同他們講。”


  “是！將軍！”何達起身抱拳領命後，坐回原位。


  仲英點了下頭，繼續說道：“軍中有任何緊急消息，軍師可用信鴿來尋我，我應會及時回複。


  若我半月後，還沒返回營中。


  你們便按著我們之前商定好的，將這段時日，搜集到的青海幫打壓同行、勾結官府等違法之行為，悉數書寫成文，上書給朝廷，等待陛下的批示，再做行動。


  你們，可聽明白了？”


  “屬下、聽明白了！”


  “屬下、領命！”


  ……


  他們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了仲英，聲音洪亮，態度認真。


  一直等仲英全部交代完，日後剿匪平亂之時，所有需要注意的細節後。


  羅大風才一臉神秘兮兮的湊上前問道：“小將軍，你離開軍營，是不是要去執行聖上給你的秘密任務，要不是的話，大軍在外，主將臨陣消失，可是大罪啊！”


  “哼！”仲英斜眼睨了他一眼，說道：“羅大胡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裏的彎彎道道。


  你打聽這個要幹啥，想給我一起去執行秘密任務？


  你給我消停的在這剿匪平亂，須得聽軍師和烏漢陽的指揮，至於執行秘密任務，本將軍自己一人足矣。”


  羅大風好不容易收著的洪鍾之音，聽她這麽一擠兌，立刻就恢複了：“哎……小將軍，你怎麽這麽偏心眼，你自己出去驚險刺激，不帶我老羅，還讓我留著聽那小白臉的命令！？”


  仲英目光穩凝，看著他說：“那你方才不是說，你明白了麽？”


  羅大風道：“俺是說明白了啊，但是沒說，俺要照做啊！”


  “所以，你想抗軍令？”仲英暗戳戳的眸子眯起來，陰惻惻的低聲問了他一句。


  看她這樣，羅大風就知道，自己想跟著她出去，天高任鳥飛的目的，是達不到了。


  隻好立刻打著哈哈的說：“誒，那怎麽可能，小將軍說的話，對俺那可是必須、絕對，相當好使，俺老羅不敢抗軍令，俺這就出去練兵去……”


  他走後，留下幾個看好戲的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何達溫著聲音說道：“咱們這位勇將啊，曆來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將軍一人兒！”


  “還真是！”烏漢陽讚同。


  “羅將軍，是孩童心性，單純的很。小將軍對他好，他便念著她的恩。”


  從風長清這席話中，便看得出在風長清眼中，羅大風不過就是個頂著老爺們臉的小男孩兒，難怪無論羅大風對他如何無禮，他倒是真的從未跟他計較過。


  仲英見他們幾人如此，麵頰躍上一抹笑意，眸子裏盡是滿意之色。


  他們幾人，無論是誰，仲英早已將他們看做自己的家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相信，他們之中會有西夏的奸細。


  ****

  大雁山因形似大雁展翅而得名。


  大雁山的山體高聳林立，峰巒起伏不平，山上奇石相映，山間綠蔭茂盛，溪聲泉水潺潺，景色十分宜人，簡直美如仙境。


  此山地處潮州西北側，不臨外海，卻三麵被一片琉璃翠色的河水圍住，與南海西樵山隔河相望。


  故隻能一麵向山上行進，山中有數座美輪美奐的廟宇，亭台，據說均為曆代朝聖之人，必登之處。


  可密信中說，此山於近些年，便被一眾不明身份之人占領，周圍前來登山祈福的百姓，均得通過山下守山人的盤問、篩選後，才能被告知，是否可以登山。


  宣德帝幾次三番派來的人，縱然有成功進入山中的，最後卻都被山中之人發現，追殺逃走。


  此時，日頭還沒大盛，大雁山腳下，仲英一人勁裝持劍，身影低隱於林地之間。


  她望著不遠處，設在登山必經之路的守山關卡，星眸流光，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