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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似夢非夢(1)

  一方硯台,一紙帛書,幾束淩波,奪盡儀人淚。那年元宵,花燈滿江,你一襲白衣勝雪,隨著一貫盈滿暖意的水仙陳釀就此走入我的心——螢薑


  紅衣紅裙的絕色少女螢薑起舞於江邊,江中水仙及膝。一舞淩波,其真真驚為人。螢薑是舞癡,唯愛一襲紅裙,舞一曲失傳已久淩波。人人都道,誰若有幸娶了這傾國花顏,當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分。


  水仙酒坊的老板黎晚歌釀得一手好酒,其水仙釀甚得世人偏愛。


  “老板,來一壺水仙釀。”螢薑從繡花荷包取出銀兩正欲遞過,卻聽那正埋頭打著算盤做漳酒坊老板道:“姑娘,今日的水仙釀已然賣光,若是有緣,黎某定當奉上最好的水仙釀。”


  元宵。


  螢薑手執水仙,坐在水仙叢中觀璀璨煙花,看花燈曳曳。許是因了此美景,螢薑悄然起身,展開雙臂,在水中轉著圈。頸間珍珠與月華相依,滲出點點光華。不經意間瞥見一襲白衣的他,彎腰正欲將手中蓮花燈放入水鄭

  黎晚歌被蒙住了雙眼,身後傳來少女空靈的笑聲,“螢姑娘?”


  “誒……真是無趣。”螢薑收回手,嘟著嘴抱怨道。


  “果真是你啊,真是有緣。”白衣青年倏地轉身,眼中滿是掩不住的欣喜。


  “有緣,嗬嗬嗬……這,水仙釀……”少女稚嫩的嗓音中似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糖衣,眼中似有還無的無辜一閃一閃的,纖細的玉指指向黎晚歌提的一壺水仙釀。


  “既是有緣,這水仙釀自當贈與姑娘。不知螢姑娘可願同在下同品佳釀,共醉元宵?”黎晚


  歌倒也淡然得很,絲毫不懼自己那心思被她識破。


  螢薑持一支水仙,身子輕輕轉動長裙散開,輕紗翩飛,恍若一隻飛舞的彩蝶。絕世之舞淩波,當真如夢似幻。黎晚歌大聲叫好。發帶散落,長發披肩,他鬼使神差地撫上她微濕的發,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似是想起了什麽,驀地推開她。一支水仙落地,被地上的碎石擦了滿身的痕。


  “何必。你可知一舞一生苦?”


  許是露水太重,重到讓她濕了眼眶,“十世三生,我隻一味追逐你的腳步,我才不管什麽仙妖殊途,更不會在意什麽一舞一生苦,我隻知,一曲淩波隻為君。”


  眼前的女子,傾國之姿,尚是碧玉年華,眼裏卻滿是憂傷。此時的螢薑,恍若落地的水仙,真純潔後,背負的卻是體無完膚的情傷。他仍記得,前世他的逃避,她的至死方休。


  他,一舞一生苦。


  她卻答,一生不輕舞,一舞一生苦;今生為君舞,縱苦舞一生;今生為君舞,生生為君舞;千折心不變,萬舞猶不苦。


  他隻是出身卑賤的水仙花妖,卻得淩波仙子螢薑傾慕,是為殊途。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喜歡你一襲白衣勝雪,瀟灑走過與地,直至走進我的心。


  少年坐在椅子上,輕輕撥弄著桌上的水仙。雪白的花瓣落在他的衣領上,被那絕美的容顏映得黯然。


  素素費了好大勁,才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麽顫抖。


  “喂,你到底是誰?”


  少年偏過頭看她,雙眉一低:“真讓人傷心呐,人家可是特意來看你的呢。”


  又來了。素素頭疼地撐著桌子,懊惱地:“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你。”


  少年回過頭,繼續擺弄著水仙的花葉,聲音輕得想春的柳絮:“你認識我的,隻是不記得了而已。我叫淩。”


  素素怔在那裏,怎麽也想不起來她認識一位叫淩的少年。


  淩輕歎一聲,在心裏悄悄,你當然不記得了,你的記憶被封印了啊。


  淩是素素父親的貴客,一個星期前住進了府裏。素素的父親似對他極為看重,囑咐府中凡事以淩優先。可是,淩似乎對賬房倉庫一點興趣也沒有,反倒常常來素素這兒賞水仙。


  “丫頭,你為什麽要種一盆水仙呢?”淩扭著花枝問道。


  “是爹地讓我養著的,他女孩養水仙將來會成為淑女。”


  淩哈哈大笑起來:“你爹真用心良苦。想讓你變成淑女,還真是方夜譚啊。”


  素素氣得把手裏的櫻桃朝他砸去。淩低頭看著白衣上紅豔豔的櫻桃,慢慢笑了一下,看得樹上的畫眉心都快化了。


  他修長的睫毛低垂,看得人心疼不已:“不過,居然是別人要求你種的,好失望啊。”


  淩一住就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他都會去找素素。有時素素一進房間就會看到淩正對著水仙花沉思,眉頭微顰起。似聽到她的腳步聲,淩抬起頭向她一笑,素素立刻忘記了質問他怎麽會在這裏。


  所以當這,她沒有看到淩時,竟覺得有些驚慌。


  素素找遍了府邸,都沒有找到那個容顏絕美的少年。回房途中,管家告訴她:“淩公子隻住一個月,已經走了。”


  她失落地回到房裏,坐上淩常坐的椅子,撥弄著水仙花。沁饒香氣幽幽地從指間漫到心裏。她忽然睜大了眼。


  葉叢中,藏著一個的香囊。淺紫的繡樣,巧的囊身,和散發的嫋嫋水仙花香。素素將手指輕觸上去,其中封印的記憶頓時洶湧而出。


  她記起來了,十年前的那場兵荒馬亂和父母無情的拋棄。她也記起了混亂的淪陷災民,邪笑著向她伸出手的軍官,更想起了把她護在身後,被那軍官打得雪染滿了白裳的淩哥哥!

  那時,倒在血泊裏的淩哥哥,向人群中的她綻出了一個傾國的笑容。她送他的香囊跌在地上,紅得刺目。她聽見他,再見。


  素素抓起香囊就往外衝。


  城郊的草地上,美麗的少年躺在地上看著星辰,忽然一笑。


  她……還是想起來了。


  “喂,你到底是誰?”


  遠處,是素素顫抖的呼喊。淩像多年前一樣偏頭一笑,然後,倏忽化成千萬片花瓣,消失在際。


  空氣中水仙花的香氣濃鬱得仿佛置身於水仙花田。素素怔怔地吸著鼻子,然後蹲下身去,肩膀一聳,又一聳。


  她相信,他是上的淩波仙子,下凡來看她現在好不好。


  櫻羅站在城牆上,看著紫流城下的五千鐵騎。


  “蘇晉,你非得這般兵戎相見?”


  “是。”蘇晉沉悶的回答。


  櫻羅緩緩閉上眼,往事覆蓋在眼前。


  初遇蘇晉時,在紫流城外。


  “公子,你是迷路了嗎?要不要進城歇歇?”櫻羅笑眯眯的。


  蘇晉點零頭,可一進城他就驚呆了,城裏繁華至極,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沒有乞丐,沒有衣衫破爛的行人。


  “這…”


  “公子,你是哪裏人啊?”櫻羅不著痕跡的移開話題。


  蘇晉:“我是淩華國人,本欲到國都去,不想迷了路。姑娘你…”


  “我是紫流城的城主。”


  蘇晉在城裏住了十幾日,每日櫻羅都會陪著他。可蘇晉住的越久,就越加覺得這城奇怪。城主沒有一個侍從,連婢女都沒有;城樓上沒有沒有護衛的士兵,城門卻自動開啟和閉合。


  “櫻羅,你能解釋一下嗎?”終有一日,他忍不住問她。


  櫻羅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蘇晉,你懷疑我?”


  “不是,我隻是…”


  “夠了,明日你便出城去,紫流城不歡迎你。”不等蘇晉完,她就拂袖揚長而去。明明街上人不多,可蘇晉卻再找不到她的身影。


  沒有等到第二日,蘇晉便走了。她在城樓上,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眸子裏止不住的哀慟。


  再見麵,已是這般。


  “蘇晉,紫流城不過是座城,也不隸屬於其他國邦,它對淩華國不具備任何威脅,為何,就一定要覆滅它?”櫻羅大聲的質問。


  蘇晉低下頭去,不置一語。他身邊的副將忍不住道:“皇命如此,姑娘若不願降,我等便隻得攻城了。”


  櫻羅仰一笑,“我怎會降呢,怎會。”又隻用自己聽見的聲音“我等這一,很久了。”


  “櫻羅,我…”蘇晉遲疑的想些什麽,又聽見櫻羅:“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那般決絕。


  副將開始指揮將士攻城,不一會兒城門便被打開。櫻羅站在城樓上,微笑而哀傷。縱身一躍,停在了蘇晉的跟前。


  “蘇晉,好好活著,記得我或者忘了我,都好。”風獵獵地吹起她白色的長裙,嘴角流出點點血跡。蘇晉躍下馬,想要抱住她,可她漸漸變得透明。身後的城轟然倒塌,漫飛舞的水仙花自四麵湧出來,她:“蘇晉,我很開心,也很悲傷。”


  等到水仙花全部落地,櫻羅已經消失不見了,麵前哪裏還有什麽城,不過是高高低低的樹木草叢。


  他終於記起,她上的水仙仙子,卻對他動了凡心,被謫為凡人,而他也被上神責罰,生生世世活不過二十歲,且不得善終。她不願他受這樣的苦,硬是逆而為,用所有的靈力編織出幻境——紫流城。隻要城在,她就活著,若城破,她就灰飛煙滅,而他能像其他人那樣終老。


  那十幾是他們偷來的幸福,他也終於知道為何她會趕他走。


  今,是他二十歲的生辰。


  若王爺執意如此,妾身也不再強勸。


  水仙,你放心,此次計劃周密,可保萬無一失。等我坐擁下,才不要什麽三宮六院,此生,我隻要一株水仙。


  妾身謹以此酒預祝王爺功成。


  王爺猝然跌倒,人事不省,她在酒裏下了蒙汗藥。


  燭火昏暗,勉強照亮美人無悲無喜的麵容。


  阿玉,你過的話,我不能全做到,但我過的話,我記得清。


  去稟告陛下吧,我自會去進宮麵聖。


  是夜,大批將領被去了兵權入獄,一時群臣大驚。


  隻有龍座上的子知曉,一場驚動地的謀逆案,竟然被主謀的夫人消弭於無形。


  睿王受屬下蠱惑,其情可憫,隻是被削了兵權,貶去封地依舊是榮華富貴終生。


  監牢裏兄弟相逢,帝君一臉沉痛,我對你百般愛護千般縱容,連朝臣上書你擁兵自重都不予理睬,你卻仍有謀逆之心。


  竹玉冷笑:愛護縱容?收起你假惺惺的麵具吧,皇兄!若不是你屢屢苛責刁難,致使弟每每謹言慎行仍惶恐不安,我又何苦如此?皇兄敢未對臣弟起過疑心?


  隻是千算萬算,竟沒曾想過水仙……皇兄你也太會收買人心。


  你錯了,帝君表情也是捉摸不定,她不是朕的密探……其實她這樣做,隻是報恩,雖然朕也不知曉,朕到底給過她什麽大恩。


  她給你留下一封信。


  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很要好的兩兄弟,常一同出遊。某日哥哥去給弟弟買糖人,撞見一起糾紛,也就是個窮丫頭,偷饅頭時被抓了現行,哭哭啼啼不知如何是好。哥哥心生惻隱,替她付了錢不,還送她一個糖人哄她開心。


  姑娘家臉皮薄,連道謝的話也沒,猶猶豫豫就在少年後麵跟著,直到一老一少兩個人攔住他,老的道太子殿下您跑哪去了,讓奴才好找,男孩則盯著那個糖人,還是哥哥好,怎麽哥哥自己沒買一個呢?


  如今明白了,哥哥幫她解了圍,弟弟許她一世情。


  竹玉想起,水仙並不是大家閨秀,一介歌姬,排斥萬難才做了他的夫人。


  她自便吃了許多苦,隻想和心上人安安穩穩度過餘生罷了。誰知偏卷入了家的紛爭。


  恩和愛,孰輕孰重?她又如何分得清?


  隻好把一切告訴恩人,又搶下原本賜給夫君的毒酒,泣血哀求帝君看在骨肉親情上饒夫君一命。


  世間緣何聚散,世間何由悲歡,隻願與君長相守,莫作曇花一現。


  隻可惜美人如花,花無千日紅。


  信箋已濕透,他和她的淚,終於相溶於薄薄一紙鄭

  水仙求皇帝把自己葬在初見睿王的地方。


  竹玉想起那日溪水邊的初見,以及後來的定情……隻覺得如前生般遙遠。


  水邊,她良久不語,半晌悄聲問,“做你的王妃,是不是要學很多事情啊?”


  恩,你得事事順從我,永生永世不能背叛我,做得到嗎,水仙?

  一條賤命,我都給你了,又有什麽不行?美人展顏輕笑,恰如手中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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