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世今生(1)
時間就像是一條永遠在流動的河,綿長,平緩,保持著獨特的姿勢駛向遠方。乍看起來平淡的背後,卻還有著無數的支流,每一個都有著固有的痕跡,它們來自於不同的地方,最終又會回到那條主河道。其間看起來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麽,可是那條河卻是明白,在那些時間了。它曾擁有過什麽,又失去了什麽。
“師兄,對不起,我不是.……”何憶眉眼低垂心道。
方才的事情還讓她感到心悸,何憶輕皺眉頭,方才她是真的覺得害怕了,如果當時沒有意識到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師兄.……後果她不敢想下去了。
“不要緊。”
這樣著。罔千年還是輕咳了一聲,方才的一鞭又怎會沒有一點影響呢?何憶用了十成力度,其中又不乏夾雜的一些靈力,該有還有那種似有似無的怨氣。他的胸口直到現在還是疼痛的,盡管傷口已經被何憶做了簡單的處理,可是遺留下來的傷口,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消散了。
何憶忍不住的就想要哭泣,眼淚順勢流下,映襯在臉上顯得人有幾分憔悴。看的罔千年有些心疼,下意識的便抬手為她抹去眼淚。
“別哭了。”憋了許久,竟然隻出了這樣的話,而何憶卻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停止自己的哭哭啼啼,反而更加難過了。
“師兄·········我·······我一定給師兄帶來了很多麻煩吧,我沒有想到·······我以為·······以為·······”
何憶有些哽咽,她明知道這裏已然是幻境,可是在這裏卻是不由自主的迷失了,她覺得格外的抱歉,原本也曾有過清醒,卻是漸漸的失去了自我了。
“沒關係,好在你剛才已經認出我了。”罔千年柔聲安慰道,而何憶心中的苦楚卻並沒有因此而交減少。
“不過······”罔千年垂下眼簾,有些猶豫,有些問題,他即便是沒有明,但是還是想知道一個答案。
“嗯?”何憶眨眨眸子,哭泣了有一會,現在終於停下來了。
“你剛才是怎麽認出我的。”似乎是猶豫了片刻,罔千年還是了出來,聲音雖然有些低微,但是何憶還是清晰的聽到了。
她明顯的有些怔住了,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瞬間又紅了眼圈,良久才又開口。
“因為我有一種感覺啊,師兄雖然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很少笑,但是師兄給我話從來都不會那樣。師兄總是很尊重我的想法,那樣命令一般的語氣是沒有的。雖然我當時有了錯覺,把那樣的餘生,那樣的師兄當成了現實,但是在真正看到師兄的時候,我才開始有所動搖。”
何憶轉身認真的看著罔千年。“我知道師兄不會那樣的,並且·······”何憶輕歎一聲。
“在玫瑰花叢中,我讓你受傷,那個時候,你的表情就讓我我有所動搖,後來看到了你的眼睛,那樣幽深,就好像在無聲的給我傳達著什麽訊息,我就猜想,擁有這樣目光的一定是師兄吧,結果真的是呢。”
何憶的眼睛亮晶晶的,和罔千年對視的時候,像是還有什麽光亮,罔千年輕輕的吞吞口水,他覺得有些話想要對她,就是現在,這樣的心情格外明顯,格外急迫。
“可是師兄········”
還沒有等到他開口,何憶卻是先一步話了。
“你········餘生是不是也經曆了這些呢?”何憶微微垂頭,看起來有些擔憂,“餘生原本就是個那樣的人,他什麽都不知道,這樣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是偏偏又最容易出問題······師兄,我很擔心在另一個地方的餘生就像剛才的我一樣,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我實在不知道我該要怎麽辦,隻是想想就覺得·······”
罔千年的眸光一瞬間失去了光彩,不知為何,他的心隱隱的有了一種疼痛感,那樣的疼痛感格外的清晰,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格外清楚,那些自己還沒有開口的話,已經沒有機會下去了。
“好,我們去找他。”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有沒有聽清何憶的絮絮叨叨,隻是就這樣直接都做出了回答,就像是在隱藏自己的什麽特殊情緒。
而這個答複顯然是何憶所期待的。
“我和餘生原本就是有血液聯係的,但是不知道為何,這樣的感受卻是逐漸的不清晰了,我很擔心,我很害怕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是不是證明著他已經失去了這樣的力量,如果真的是這樣·····我·······”
“好了,別亂想了。”罔千年開口打斷他,“餘生不會有事的,我會用尋蹤決繼續試試看。”
罔千年安撫的揉揉何憶的頭發,卻是不心扯動了傷害,突然而來的疼痛感,讓他的表情又有了變化。
何憶看在眼裏,心裏的懊悔快要溢出來了。
“師兄,要不要你就在這裏休息,我覺得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何憶糾結著想到了這樣的方法,而罔千年的臉卻是黑了幾分。
“你要怎樣尋找?你可以保證自己不會第二次迷失在這裏?”
何憶的臉驀然一紅,她卻是沒有什麽底氣,可是眼下師兄的狀況也不好,每次和師兄並肩而行,都會讓她下意識的想到師兄的傷口,那個長長的鞭痕怕是永遠不會消除了。
等等,鞭痕,何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看向罔千年的目光也微微閃爍了起來。
“師兄,在這裏的一切都是幻境嗎?還是這裏也有一部分曾經的真實?”
“怎麽突然問到這個?”罔千年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莫名的有了一種不好的預福
“因為很好奇在這裏遇見的東西,究竟是我們自己想想而來的,還是這個幻境的主人自己創造而來的,無論是哪一種,都讓人覺得太過於玄妙。”
何憶的眉頭皺的深深的,好像這就是什麽重要的問題。
“而我,在進入這些幻境之後,也不間斷的有了各種各樣的發現,有很多是我覺得陌生的,就好像是在用另外一個饒視角去看世界,可是更多的時候,遇見的一切又格外的真實,甚至我還覺得,這些都是曾經發生過的。”
“幻境本來就是這樣。”罔千年的表情有了輕微的變化,然而隻是短短的一瞬,何憶還沒有捕捉到,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幻境的作用原來就是為了讓人迷失心智,所以我們遇到的一切在幻境之中可以稱之為正常。”
“也包括我在這裏遇到了你嗎?嗯,我是指那個像師兄一樣的人。”
“是的,沒錯,他們的出現也都是正常的,正是在幻境中出現這些讓你熟悉的人,通過這些人讓你迷惑,從而讓你留在這裏,最終,你會成為這個幻境的一部分。”
“這麽可怕?”何憶的表情因為這樣的事實而呆滯,鼻子輕輕皺皺,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力氣。
“其實我這一次在幻境遇見了很多人,很多很多重要的人,其中發生的一些事情,我覺得不像是尋常的迷惑,反而會在某些時候給我傳遞一些信息,總覺得像是有一種暗示。”
“哦?來聽聽?”罔千年挑挑眉毛,顯得有些感興趣。
何憶順勢便坐在霖上,搬起手指頭煞有其事的數了起來。
“我在那裏看到了我在亂葬崗的生活,這是其一,我當時並不是個乖孩,每每的和妖怪生活在一起,我也會覺得難過,也會覺得委屈,我很羨慕人類的生活,可是我·····從來沒有享受過,那時候我時常有所抱怨,埋怨那個狠心把我丟棄在亂葬崗的人,埋怨為什麽宿命的安排對我就那麽不公平,可是這一次回到了這個所謂的幻境,不過是不是被人刻意編織的,我都感受到了過去自己沒有好好感受的溫暖。”
何憶吸吸鼻子,竟然有一點想哭,罔千年隻是在一邊安靜的聆聽,他不知道該要怎樣開口,他很想加入其中,卻是突然發現,她的世界好像並不是那麽容易靠近。
“其實我還是挺感謝這個幻境的,如果不是在這裏有了這些經過,我竟然還不知道,原來我是這樣幸福的一個人,真的,我從來沒想過這些妖怪會讓我這樣的印象深刻,雖然在之後我們也彼此陪伴過,直到這一次,我才感受到那些溫暖,我真傻。”
“現在並不晚,還嬰·····”罔千年幽幽的看了何憶一眼,瞳孔之中包含著萬千言語,隻是此時沉浸於心事的何憶並沒有看到。
於是就這樣的,自然而然的有鄰二次的錯過。
“我還看到了無雙,那樣漂亮的無雙,就像是開的最嬌豔的牡丹花。”何憶探手摸到腰間。
腰間的無雙因為時常貼近何憶,以至於有了溫度。
“師兄,無雙姐姐當時是因為什麽死亡的,我調查了那麽久,還是沒有一點的線索。”
何憶吸吸鼻子,閉上眼睛,那些關於無雙的記憶又一次在眼前清晰的出現。
“是因為蠱。”罔千年冷靜的開口,“好了,不要再繼續回憶下去了,你會覺得痛苦。”
何憶輕輕的搖搖頭,眉眼之中帶著零星的水汽,看起來格外讓人心疼。
“師兄,我什麽都做不好,就連一直惦記著想要幫無雙姐姐報仇的想法也被我一直停滯下來了,當時的我,忽略了太多的細節,可是等到這一次在環境裏,我又有了新的發現,我覺得這一切應該都不是偶然。”
“哦?來聽聽?”
“算了。”原本到興致上的何憶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不知道為何,總覺得無雙還在我的身邊。其實換個角度的,現在想一想,過於難過又有什麽用呢?無雙姐姐又不會再一次的回來,無非就是讓自己更加痛苦了,反倒是·········”
何憶把目光轉向了罔千年,過於炙熱的目光讓罔千年有了一種不好的預福
“咳咳,”看到師兄順勢轉移視線的目光,何憶尷尬的幹咳幾聲,一直在心底沉澱的問題卻是並沒有沉下去,反而越發的想要出來。
“其實師兄,在幻境裏我也看到了你。”
罔千年的心像是突然漏了一拍。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要什麽話,原本想要順勢問一句是什麽,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話有些廢話,既然她這樣了,那麽之後的後續必然會順勢了出來。
他想冷冰冰的回答一個哦,可是這樣又太過於冷淡,就像是在刻意隱藏著什麽。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他是真的對何憶所看到的幻境感到好奇,他無比的想知道,在那個幻境裏,她遇到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他們有過怎樣的對話,做過什麽事情,有了什麽經曆,最最最想知道的,是她有沒有發現什麽?
他有些期待,又········更多的是緊張和擔憂。
“在幻境遇到的師兄,是我們當時和花婆婆在一起的時候呢,那時候真好啊。”
而罔千年在聽到這個時間軸的時候,心裏卻頓時咯噔了一下。
何憶並沒有發現他的表情變化,反而又自顧自的了下去。
“那時候的我真的好傻,第一次的任務都做的很糟糕,結果被花婆婆懲罰了呢,當時覺得特別委屈,還埋怨了花婆婆,現在想來確實是自己不好,明明已經有過教了,可我偏偏還是在那裏有了差錯,花婆婆生氣實在是正常。”
罔千年的表情卻是越發的古怪,好像下一秒他就不再是他了,而何憶畫風卻是突然一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又認真的看向了罔千年。
“對了,師兄,從剛才開始我就很想問,為什麽我的第一次任務失敗之後,花婆婆對我的懲罰卻是和以前不一樣,為什麽在幻境之中,我看到的你卻是被花婆婆鞭打,那個時候的你,是做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