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舊夢新生(6)
“句實話,師兄他一直都很不像是殯儀館的老板,不管是周師傅還是婭姐姐看起來都更像是老板,可是.……可是……每當我們出了什麽問題,或者有了什麽麻煩,也都是師兄為我們解決的。”
何憶的聲音很低很低,就像是夜間提琴手用提琴輕柔拉響的催眠曲,雖然並不是什麽重要的話,周圍的人卻聽得很認真。
“我總是惹很多的麻煩,很多很多,從不間斷的那種,今這裏有點事,明那裏又有了亂子,常常惹得婭姐姐和師兄給我善後。雖然我總是師兄師兄的喊著,但是我格外的清楚,我們之間差了太多的,師兄的修為我可能永遠趕不上了。”
到這裏,何憶難過的垂上眼睛,罔千年抬手真想要摸摸腦袋以做安慰,卻是沒想到何憶迅速的又抬起了頭,揚起了一個看起來近乎沒有的笑容。
“不過沒關係,婭姐姐還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心之所向,即便無風,也可破浪。很的時候花婆婆就對我,過去的師兄是如何如何的努力,如何如何的刻苦,其實打從心裏來,那時候的我真的很不服氣,因為那時候無論我有多努力,都會被花婆婆比起師兄還差一點,我當時真的好泄氣好委屈,甚至也有過花婆婆是不是討厭我之類的念頭。”
餘生抿唇不話,不知為何,他的大腦卻是好像可以腦補出來那副畫麵。
他好像依稀可以看到在破舊的房屋之前,麵色稚嫩的少女勤勤懇懇的修煉法術,即便有的時候並不能成功,她卻是從來都不放棄,一次又一次的堅持著,直到成功之後,那個麵黃肌瘦的臉才露出一些笑容。
然而當她歡喜的跑到那裏,快樂的告訴她自己學到了新的本領,過於她的心裏想過想要一聲表揚。
可是最終.……她還是失望了。
婆婆隻是淡淡的,下次繼續努力。
你的師兄啊,學這個不過用了一刻鍾。
少女的臉憋的通紅,歡喜也逐漸散去,最終孤獨的離開,又開始了新的練習。
可是持續了沒多久,她卻是有了什麽新的想法,一張臉也鼓的像個包子,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看樣子像是在思索什麽不得聊事情。
還沒等餘生做出反應,少女便一溜煙的跑開了。
緊接著場景開始突然轉換,優先入眼的是另外一個男子,那男子高高瘦瘦的,無需多想,餘生便在心中想到了一個影子。
那男子正在奮起練劍,流暢的動作讓那把劍看起來更是危險了幾分,餘生下意識的縮縮脖子,卻是一不留神的看到了偷偷蹲在樹後麵的姑娘。
這邊的餘生才發現姑娘,另一邊的男子便已經停下了練習劍術動作,冷冷低嗬一聲,“誰!”
男子手中的劍便舉了起來。
姑娘嚇得似乎有些慌張,哆哆嗦嗦的從樹後站了起來,鼻子紅彤彤的眸子裏還有幾分水光,看起來可憐極了。
“師兄,是我!”
姑娘嘟嘟囔囔的道,男子手中的劍終是放了下去。
那兩個人靠的很近,看姑娘的模樣像是要問什麽話,而那個男子好像在思索片刻之後又一本正經的回答之。
餘生想要聽清他們的什麽,忍不住的便想要靠近,可是這才剛試探一下,便感覺到了鋪蓋地的疼痛感,那種感覺像是可以把他撕碎,他覺得自己的整個頭都已經爆炸了。
餘生揉揉頭,他突然不知道這究竟是自己幻想出來的還是真的存在於他的記憶之中,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被他無聲的遺忘了。
可是他為什麽可以看到那些呢?
他們方才想要的究竟是什麽呢?
那個女孩和那個男子為什麽感覺那麽熟悉········
就像是·······
就像是他在過去真的看到過這些場景,真的全部經曆過一樣。
這是怎麽回事,感覺頭就像是要立馬炸開了一樣,餘生使勁的用手按著他,頗有幾分想要把腦袋從脖子上分離的興趣。
不行,現在還不肖····
餘生用力的擰著自己的大腿,他還想聽何憶正在講的話,那些關於何憶過往的事情是他很少知道的,而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想錯過。
盡管了那麽多,她的目光還是一直跟隨著眼前的男人,這讓他覺得極其可惡,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布娃娃,他從來不舍得拿給別人玩,卻是想不到有一布娃娃自己有了生命,自己把自己給了別人。
不,不行,不可以這樣······
他要阻止,一定要!
可是······他能做些什麽呢?
餘生有些悵然若失,忍不住想要大笑諷刺自己,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就像是一個廢物。
他的身體卻是又疲倦了幾分,餘生眨眨眼,眼睛已經是一片酸疼了。
真糟糕,他暗自心想,忍不住想要再次看向何憶,卻是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動不得了?
這是現實還是幻境,是夢境還是錯覺,這.……是怎麽了。
餘生拚命伸手想要觸碰著什麽,好像伸手就可以抓到那個遙遠的何憶。
她的笑聲還在他的耳邊環繞,那樣的清晰,那樣的動人,就像是他聽過的最美好的聲音。
那種聲音就像是有著魔法,或者可以是蠱,就那樣誘惑著她靠前,靠前。
“咚!”的一聲是重物跌落的聲音,一瞬間的房間又一次轉為了安靜。
那個還在喋喋不休的念叨著過往的何憶有些呆愣的張開嘴巴,她還不明白究竟是哪裏有了變數。
而罔千年的手指卻是輕微動動,麵上的表情卻是沒有什麽變化。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尹錯弦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左右環顧一圈,最終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反而是粟婭反應最快,她原本也是沉浸在何憶的絮絮叨叨之中,突然而來的聲音反而讓她的思緒中斷,許久而來的各種事情讓她無形中有了一層壓力,所以聲音一但傳了出來,她便快速的讓自己進入了戒備狀態。
卻是沒想到.……
卻是沒想到看到的是餘生從床上滾落在地上。
餘生似乎是又一次的失去了意識,粟婭是這樣判斷的,從床上滾落下來卻沒有清醒,這是粟婭很不理解的。
隻能是因為.……
“餘生!!”
粟婭的眼神惹得站在她對麵的何憶下意識的跟隨目光看了過去,瞧到是這樣的狀況,更是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這是怎麽了?”
何憶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飛到嗓子眼了,她快步的跑過去,想要把餘生扶起來,卻是忘了男女力量上的差別。
餘生已經比她高了一個半頭,何憶隻能到他胸口的位置,扶起來比自己高這麽多的餘生確實有些吃力。
但何憶還是咬牙嚐試了。
“我來吧。”
還是那個清冷的聲音,隻是這一次這個清冷的聲音動作卻是極其的輕柔,讓何憶有一種原來他是暖的感覺。
“哦···哦···”
何憶後知後覺的答應著,她這時白發現自己不知為何又變得有幾分呆頭呆腦。
“他好像出了什麽問題。”
尹錯弦也移步過來,何憶下意識的看向她,卻是在尹錯弦身上看到了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認真。
尹錯弦並沒有看她,順勢坐在餘生的床側抬手便撫摸上了餘生的額頭。
何憶眨眨眼,雖然不知道尹錯弦要做什麽,可是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心,好像這樣下去餘生就會好起來。
“這是錯弦十七歲那一年新學會的。”粟婭輕聲給何憶科普道。
而輕聲低於的他們卻是都沒有發現聽到這句話的尹錯弦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就連另一隻原本想要去牽餘生的手也在半空中微微停留,好在很快就又恢複了常態。
而粟婭常常把自己以何憶的獅父自居,雖然事實上何憶向她學習的也隻是化妝上麵的一些技巧,但她還是覺得需要負責讓何憶知道更多的東西。
於是又再次的一本證明的向何憶科普。
“在遠古時期,其實或許並沒有那麽久,但是又確實很久了,我的也就是一個大概,我在書上看到的,你也知道,我不愛看書。”
粟婭尷尬的笑笑,何憶一頭黑線眼神忍不住撇向餘生,她知道按照粟婭那張嘴,隨便些什麽都可以扯出各種話題,真正要的事情往往要轉無數的彎。
“講重點。”
卻是罔千年突然提醒,沒有溫度的聲音突然穿出來,還讓何憶忍不住一個哆嗦。
粟婭正在興頭,不滿的瞪了罔千年一眼,又後知後覺的想到自己確實歪了樓,又尷尬的扯了扯嘴角。
“那個,我繼續下去,過去我讀書,曾在書中看過記載,在許久之前的看病都是通過望,聞,問,切,望也就是所謂的望病友麵相,聞也就更容易理解了,也就是聞病友氣味,通過氣味可以判斷出很多胴體,問呢就是詢問病友症狀,切就是切病友脈象,也就是上次帶你看的那個電視劇,女主角癱在床上要死要活的時候,那個糟老頭子醫生手指放在女主的脈搏處就是為了診斷脈象。”
何憶扯扯嘴角,如果可以看得見,她覺得自己已經是一頭黑線,粟婭的科普固然沒有錯,可是······她卻感覺不靠譜到了極致。
而粟婭卻並沒有看到何憶的嫌棄,依然自顧自的著。
“其實這些看起來有些麻煩,但是起來也不過是為了多方麵了解病友病情症狀的輕重,確定病因及其部位,以便於對症下藥。聽起來是不是很佩服古饒偉大智慧。”
“嗯嗯.……!”
何憶敷衍的回應到,但是看著尹錯弦在餘生額頭輕撫的動作,一時也推測不出來這究竟是所謂的哪一環節。
是望?可是.……如果是望的話,她的手為什麽又要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是切?可是·······通過剛才粟婭那麽糟糕的距離,所謂的切應該是怎樣的她還是格外清楚的。
這樣一來,粟婭突然而來的講解又是出於何意?
何憶捏捏粟婭的手指,她突然有些好奇接下來這張喋喋不休的紅唇又會些什麽。
罔千年並沒有看向粟婭,也沒有留意何憶,他的全部視線都在尹錯弦的身上。
尹錯弦當然感覺到那樣莫名其妙的壓力在自己周圍,不肖細想,她也知這種讓人不舒適的感覺因何而來。
她並不在意,反而動作越發的從容不迫,甚至眼底還露出了些許笑意。
真有趣。
而粟婭的精力果真全然留在了對何憶的教計劃之上了。
尤其是在感受到了何憶突然攥緊自己的手指之後,她更是把這些當作何憶對自己的鼓勵,越發的想要把自己畢生所學全部告訴她。
“我給你講哦,人類的文明不斷的在進步,一直到現在為止,我們也不能很清楚的明白這些東西究竟保留了多久。在後來人妖魔等共存之後,人時常處於弱勢,可你也知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當時的情況大概也如同是叢林法則。唔·······若你是想要追尋為何我會記得這麽清楚,我也隻有懷疑我是不是曾經記得上一世或者上上一世,或者更久之前的了。”
原本隻是為了活躍氣氛的玩笑話,這句話完之後,粟婭卻是自己都覺得不自在。
若不是何憶突然在她手心裏扣弄幾下,隻怕她便要突然胡思亂想開來。
“唔········那個······在那種情況之後,各種的屍體,各種蠱越發的多了起來,修習仙術和法術等等的人也多了起來,有了這些之後,人們開始會用法術或者道法,或者仙術來維持一些平衡,而在人受傷之後也有了更多更方便的東西來方便診治,而那個一開始源遠流長的東西卻是要逐漸被人遺忘了。”
“好可惜。”
聽了粟婭嘮叨了許久的何憶這時突然開口,為的也不過是一聲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