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演技
劉表一聲歎息，議事廳中又陷入沉寂。
送自己的兒子去當人質，無論是千種萬般的理由，當父親的心裏麵都不是個滋味。
畢竟那可是自己的孩子。
無論說這孩子是好，還是壞，無論是孝順，亦或者不孝，讓一個父親把自己的兒子送出去，總會感覺不是那麽得勁。
劉表臉色陰霾滿布。不開心。
身為荊州之主，漢室皇叔，自己竟然還要用自己的兒子當人質。不爽！
劉表望向下首的蒯越，緩聲道：“不知異度覺得應如何行事？”
蒯越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主公，以吾之見，先修書與董卓看其是何態度。”
言罷，蒯越頓了頓，“若是遣一子入京，也不無不可。”
劉表望向蒯越，“若是以子為質，那孤又該遣何人前去？”
劉表目光灼灼，這一次眼光不光掃過蒯越，同時還望向一旁的蔡瑁、蒯良。
……
沉默。
針落可聞的安靜，議事廳中就連眾人的呼吸聲都若不可聞，顯然沒有人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如今劉表有三個兒子，長子劉琦、次子劉琮，還有一個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劉修。
長子劉琦與劉表頗為相像，加上他恭謙孝順劉表很喜歡他。
次子劉琮娶了劉表的續弦蔡夫人的侄女，可以說是大家族之間聯姻的一部分。
三字劉修，有前麵兩個哥哥在，沒有什麽存在感，如果讓他去當人質就很隨意了。
不過董卓肯定調查的很清楚，讓劉表兩個兒子入京，肯定不會是沒有存在的老三。
就算和他討價還價，那去當人質的肯定是老大劉琦、老二劉琮。
“子柔！？以你之見，若是遣子入京，當派何人？”
劉表見無人搭話，直接點名問起蒯良來。
蒯良行禮道：“回主公，這個關係主公家事，良不敢妄言。”
劉表：……
之前說到遣子入京，看你們的那樣子分明是讚同的，現在問你們具體派哪個去長安，你又說這是我的家事？
劉表深深吸了一口，壓下心中的煩躁。
“如今說是家事卻也是國事，子柔但講無妨。”
蒯良沉思片刻，“回主公，以往例當以琦公子最佳。”
劉琦？
劉表現在對長子劉琦可是抱著巨大的希望，劉琦身為長子若是入京為質他還是非常不舍的。
這時下首的蔡瑁心中暗喜，如果劉琦入京為質，那劉琮以後機會就多上很多。
劉琮和他蔡家目前的聯係是最多的，蔡瑁不著痕跡的瞟了蒯良一言。
不錯。
這個蒯良當真不錯。
如果劉琦被一直留在雍州當做人質那就是最好的，以蔡家目前在荊州的影響力，加上劉表年事已高，屆時扶持劉琮作為荊州之主，那蔡家豈不是又更進一步？
一時間蔡瑁心思急轉，仿佛看到了未來家族遠大的前景。
“琦兒啊。”
劉表聽了蒯良的輕聲一歎，也不知其心中想的是什麽。
半響後，隻聽劉表輕聲道：“今日乏了，諸君且回府休息吧。”言罷，劉表起身，一旁服侍的侍女連忙攙扶起他往內廳走去。
“送使君！”
其餘眾人起身行禮，恭送劉表，待劉表走後，眾人便離開了城主府。
*
內院
當劉表剛回到內院，一個麵容姣好、體態雍容的女子急匆匆的來到劉表身前。
女子眼光掃了旁邊服侍的侍女一眼，侍女連忙行禮退下。
“夫君，妾身聽聞朝廷那邊來了使者，說是要遣兩位公子入京？”
女子挽著劉表的胳膊，身上傳來一陣清香，她糯糯的聲音不由讓人全身發軟。
原來這女子正是嫁給劉表的蔡瑁之妹，蔡夫人。
劉表拍了拍蔡夫人的手，輕笑道：“陛下身邊卻些伴當，吾子正好合適，這才派人前來說項。”
劉表也不問蔡夫人哪裏來的消息，這女人是自己為了安定襄陽士族之心所娶，她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要說沒有那就真是奇怪了，不過……
的確是個美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既然娶了她自然也是想著希望她能夠和襄陽士族打好關係。
這時一旁蔡夫人悅耳的聲音傳來，“那不知夫君決意遣何人前往？”
說道這裏，蔡夫人忽然哭了起來，“隻怪妾身無用，未能為夫君剩下一兒半女，若是能為夫君生下骨肉，妾身願將孩兒為質也不讓夫君與大哥兒、二哥兒分離。”
“呀呀呀呀。”劉表口中連連感歎，“何出此言，何出此言。”
“無論是誰，為夫也舍不得啊。”
蔡夫人抱著劉表垂淚，口中言道：“那夫君準備遣大哥兒、還是二哥兒入京？”
“這個……”劉表臉上露出踟躕之色，“這個為父也未有決斷啊。”
這時蔡夫人表現的頗為懂事，直言道：“若是實在不行，不若不去京都如何？”
“妾身聽聞那董卓三頭六臂，最愛食人，若是大哥兒、二哥兒入京有個好歹，那可如何是好？”
蔡夫人梨花帶雪，淚容滿布，眼中還帶著些許恐懼。
“哈哈哈哈。”劉表被夫人所言逗笑了，“哪有什麽三頭六臂，那董卓也隻是常人而已。”
“更何況就算是入京為質，定然是好吃好喝的招待，吾漢室宗親且會容人怠慢？”
“算起來大哥兒、二哥兒還是陛下的堂兄呢。”
“夫人多慮了，多慮了。”
蔡夫人試了試眼角，望向劉表柔聲道：“原來是這樣嘛，這樣說來那妾身便放心了。”
“嗯。”劉表點了點頭，“那董卓也隻是不放心為夫，隻要為夫不與其作對，就算我兒在京都也無有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蔡夫人黔首輕點，“這樣說來，夫君是準備遣大哥入京了？”
“大哥年歲已長，又是夫君長子，恐怕那董卓定是意屬於他。”蔡夫人摟著劉表，腦袋紮在劉表胸前。
此時的她眼神明亮，再無方才半點小女兒做派，隻不過此時的劉表並看不到她的神態。
劉表以手輕撫其背，輕歎道：“難啊。”“為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到這裏，劉表頓了頓了，“以那董卓的意思，是要讓為夫遣二子入宮陪伴陛下。”
“唉！！”
劉表長歎一聲，看若是有人看他的表情，便會發現其嘴角勾起笑意。
那笑容中帶著半分諷刺、半分嘲弄、半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