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沈鳶,我想見你
禮部尚書府。
趙顯還在本來還在院子裏和自己的小廝鬥著蛐蛐兒,突然就被自家老爹叫去了書房。
“爹,你找我什麽事啊?”
禮部尚書看著趙顯手裏搖著那個騷包的孔雀羽扇,氣不打一處來,習慣性的罵道:“冬天扇,夏天扇的,成什麽樣子!”
趙顯翻了個白眼,道:“爹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給我回來!”禮部尚書嗬斥道,然後拿了一份名冊給他,“把這名冊抄錄兩份交過來。”
這三年裏趙顯在崇文殿中的學業已經完成了,也參加了科舉,雖然名次不靠前,卻也不算靠後,最後便進了禮部做了個芝麻官,也落得清閑。
知道自家兒子有幾斤幾兩重的禮部尚書,在看到科考放榜之後,掐著趙顯的脖子問:“你為什麽不好好考!為什麽!”
趙顯奇怪的看了眼這名冊,問道:“這是什麽名冊?”
“這上麵記錄的是要來長安的南疆使臣,抄的時候比仔細些。”禮部尚書囑咐了幾句便出去了。
趙顯坐在椅子上,隨意翻了翻名冊,果然第一頁便寫了蕭南山的名字,然後是南疆小王爺楚漓。
忽地,趙顯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目光從一開始的疑惑到震驚,“沈……沈鳶?”
這是恰巧同名同姓,還是……
趙顯盯著名冊上沈鳶的名字看了半天,然後衝著外麵高喊道:“元寶,準備馬車,去秦王府!”
然而到了秦王府之後,卻被告知衛衍去了白馬寺。
南疆的車隊已經行駛了十天,夜晚正好駐紮在離菩提山不遠的地方。
沈鳶掀開車簾,望了一眼天空,對正在閉目養神的蕭南山,笑著道:“師父,天上好多星星。”
蕭南山睜開眼睛,隨沈鳶從車上下來,今晚的夜空中繁星閃爍,萬千星辰交織成不同的形狀,沈鳶仰頭看了許久。
“看出什麽了嗎?”楚漓安排完駐紮的事,便看到沈鳶和蕭南山兩人一同仰頭看著天,動作統一,看的他莫名想笑。
沈鳶轉頭,狡黠一笑,道:“我和師父在看師兄的命盤,師兄希望我們看出點什麽嗎?”
楚漓訕訕地擺了擺手,“那你們還是別看了。”
雖然同為蕭南山的弟子,但是楚漓與沈鳶所學的東西卻是天差地別,楚漓所學的乃是帝王策論,朝堂縱橫,而沈鳶更多的是繼承了蕭南山的觀星辰。
根據每個人的生辰八字,能在星空中找到那人命盤所在的位置,推算別人的命格。
不過推算命格是損陽壽的,蕭南山一直禁止沈鳶隨意去探別人的命格,所以沈鳶學了七年的觀星辰,最終隻能拿來預測天氣,頂多再算個吉凶。
沈鳶望著不遠處的菩提山,她在那裏死過一次,就在白馬寺的那棵菩提樹下。
胸口有些發疼,果然有些事不是說忘就能忘的,她能做的隻有努力去學會不在意。
“師兄,我們去白馬寺許個願吧,白馬寺很靈驗的。”沈鳶不會選擇去逃避曾經,畢竟那些是她的人生裏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情。
楚漓倒有些擔心,現在天色也算不上晚,這一來一回大概子時才能回來,但是白馬寺怎麽說也是沈鳶死過一次的地方,“真的要去嗎?”
“師兄信我,我今晚預感很準,我們許的願都能實現。”沈鳶笑著道,她心中確實有一種預感,好像今晚的白馬寺會遇到些什麽。
難得見沈鳶興致這麽高,楚漓也就沒有拒絕,牽了匹馬,又帶了幾個暗衛便帶著沈鳶趕往白馬寺。
夜風拂過,蕭南山背後柔順的白發微微揚起,天空中有兩顆星辰在不斷地靠近。
白馬寺一如三年前那般,香客稀少,通往山頂的石階兩邊都點了燭火,雖然不夠明亮,卻也不會讓來往的人看不見。
燭火闌珊,一路向上,仿佛要通往滿是星辰點綴的天宮,如夢如幻。
九千多級台階要爬上去得花不少時間,楚漓索性就蹲到沈鳶麵前,道:“我用輕功帶你上去會快些,師父不是叫我們三個時辰內就得回去嗎?”
沈鳶心中有些內疚,她光顧著想來白馬寺許願,卻忘了還要爬這九千多級的台階。
“那謝謝師兄。”沈鳶趴到楚漓的背上,楚漓身子一僵,沈鳶感覺到了,脫口便問道,“怎麽了,師兄?”
因為就趴在他背上的緣故,沈鳶說話時的氣息都有些鋪灑在他的耳廓,嬌軟的聲音喊著他師兄,楚漓心弦微動,但還是笑著道:“師妹也太輕了,以後要多吃點補補才行,下次讓師父多給你開些補藥吧。”
沈鳶敷衍地應了兩句,便催促著楚漓快些上去,楚漓溫柔地笑了笑,運起輕功便往上跑。
涼風從耳畔呼嘯而過,沈鳶玩心大發,喊著楚漓快些跑,笑聲連連。
而此刻白馬寺門口,一個身披深色鬥篷的身影站在菩提樹下,頭上戴著寬大的兜帽,周身氣質清冷,不敢叫人上前去窺探一眼他的正臉。
但是他手中卻拿著一盞不符合自身氣質的玉兔明燈,上麵的玉兔嬌憨可愛,栩栩如生。
明晃晃的燈光打在光潔白皙的臉龐,衛衍抬眸,看著已經悄然盛開的菩提花,雪白的花瓣在空中起舞。
往事如煙,卻不能隨風而散。
沈鳶愛他入骨,他為沈鳶入魔。
他們兩個都偏執到了極點,年少犯了太多的錯,不論是他還是沈鳶,明知不可為,依然義無反顧,最後兩人都碰得頭破血流,落得陰陽兩隔的結局。
沈鳶任性隨心,一腔炙熱的愛壓在他的身上,但那時的他還不懂愛,一次一次地傷了沈鳶……
“娘子,這白馬寺的菩提樹可靈驗了,我們今日在這兒許願,來年肯定能抱個大胖小子!”
“你小點聲呀,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
一對剛成親不久的夫妻走過來,爬了大半天的台階,就是為了在這菩提樹下許一個願望,然後又滿足地離開,兩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很靈驗嗎?
可是他當初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地去祈求,想讓沈鳶活下來,卻依然於事無補。
漆黑的鳳眸中滿是哀痛與後悔,“沈鳶,我想見你……”
“師兄,你還好吧?要不要我去替你尋口水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