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明烈獻祭劍（一）
於是，明烈從人人稱頌的吉祥物，淪為人人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總之越來越多的百姓來請願，希望聖慧大帝能下旨處死明烈這個瘟神，還鳳儀百姓一片清明。
皇都的官員不敢回應處理，隻能將此事上報。聽聖慧大帝發了好大一通火，派人抓了幾個帶頭起哄、散布流言的頭頭，當眾處置了，明麵上大家的議論才少了些。
可是堵塞向來不是處理謠言的好辦法。在看不見的角落裏，事情朝著更壞的方向進展著。
可能也是受到烏雲蔽日的影響，國民們開始變得暴躁不安，經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這樣的橋段每日都在上演，幾乎是到了雞犬不寧、名不聊生的地步了。
更嚴重的是，有些膽子大的人開始抱團，多多少少聚在一堆，成立了不少大大的組織，每日裏不是發牢騷，就是抱怨，漸漸地對皇室的怨氣越來越大，生出了一些逆反的心思。
每日裏，都會有地方官員遞上來一些造反、叛亂的奏疏，聖慧大帝幾乎將能派出的兵將全部派出了，可鎮壓了一場，馬上又會爆發另一場，如潮水般奔湧不盡，整個鳳儀國可以是風雨飄搖，動蕩不安了。
處在輿論漩渦中心的明烈的日子也不算好過。聖慧大帝一直將她軟禁著，她雖不能及時知道外麵的消息，卻也有忍不住閑話的宮娥們時不時議論上幾句，時間長了，總有讓她不心聽見的時候。
更何況，其實流言不是最傷害她的。最讓她覺得難過的，是聖慧大帝與顯德皇後的態度。他們將她軟禁，就是意味著不讚同她的所作所為，是對她的一種否定。特別是顯德皇後，自從昭曜太子離世後，她就再也沒有來探望過她了。
如今明烈的處境，是眾叛親離也不為過。
明烈在明烈宮中渾渾噩噩的度日，幾乎到了不吃不喝不睡不話的地步，整個人瘦的脫了形，直到容月玦闖過重重護衛，站到她麵前，她才終於有了些活饒神采。
容月玦見了她，眼神瞬間幽暗了幾分，想伸手來摸她的臉，卻又放下了：
“阿烈，我來晚了。”
明烈聽到這話，突然間鼻頭一酸，眼淚差點就要落下了，趕緊低下頭掩飾：
“容二，你應該聽到外麵那些傳言了吧？”
明烈這話時，語氣有些不自信，甚至自打有記憶以來，她第一次生出了怯弱這種情緒。
不為別的，隻是她心中著實害怕，害怕容二的態度也如其他人一般，對她是否定與指責，害怕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他這一次也會離她而去。
容月玦蹲下，用手扶起她的頭，目光與她平視：
“阿烈，不是你的錯。”
明烈的眼淚終究還是落下來了。一滴又一滴，溫熱晶瑩的眼淚就這樣滴滴答答流到了容月玦的手上，也流進了他的心裏。
他被聖慧大帝派去江南鎮守平亂，突然收到了昭曜太子故去的消息，縱使擔心憂慮、歸心似箭，但肩上的責任還未完成，隻能繼續在江南留著，待所有事情都處理好後，才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皇都。
沒想到，一回到皇都，迎接他的是轟轟烈烈的流言。他心知事情有異，便不管不關硬是要違逆了聖慧大帝的意思，闖進來探望明烈。
看到憔悴地幾乎辨認不出來本來模樣的明烈，他隻覺得又驚又怒，心中有一團火在燒，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牽起她的手，將她帶離這是非之地，永遠也不要再回來。
可是他不能。因為明烈她沒有錯，所以無需逃。若是他們逃了，便是坐實了罪責，便是擔下了罵名。他的阿烈，一生活的明烈驕傲，絕不會為了一時苟活，便甘心做個逃兵。
明烈聽了容月玦的話，終於覺得自己心頭的一塊石頭落霖。幸好，這世上還有一人，信她，懂她，支持她。這便夠了。有這樣一個人，她便有了繼續與這帝命運相抗爭的底氣。
“容二，謝謝你。”
容月玦終於還是忍不住伸出頭來摸摸她的臉，語氣溫柔又堅定地道：
“阿烈，總有一那些陰謀會散去，我們會重新堂堂正正立於陽光之下。你信我。”
明烈點頭：
“我信。容二，我不會放棄的。”
容月玦道：
“阿烈，我要出趟遠門，去一個地方，找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在我回來之前，不管發生什麽，你不要輕舉妄動，千萬等我回來。記住，不要靠近渾劍，隻要等我回來。”
明烈點頭：
“好。容二，我等你。”
容月玦這一去，便又是幾個月的光景。明烈在皇宮中的日子依然過得度日如年，卻因為有了些盼望，並沒有像之前那麽難熬了。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她的這點盼望，最終也成為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把稻草。
明烈永遠記得那那個畫麵。剛好又是一個八月十五，中秋人月兩團圓。
“你們聽了嘛，驚羽將軍回來了！”
“啊？他不是失蹤很久了嗎？怎麽突然回來了？”
“這麽長時間也不知道去哪裏了。現在皇都這麽亂，唉，還有閑心到處亂跑。”
“你可別瞎，不定驚羽將軍就是被陛下派去執行什麽秘密任務了。”
“我跟你們，你們都不行，現在才知道驚羽將軍回來的消息。我有可靠的情報，驚羽將軍其實已經回來好幾了，隻是今才入宮而已！”
“呀，翠兒，你這可靠情報，該不是來自神武門的那名帥氣哥哥吧！”
宮娥們竊竊私語聊著八卦，一時間笑鬧著挨成一團。
明烈一聽到“驚羽將軍”四個字，就像是突然就詐屍回魂了，再也等不及，一把推開殿門，急切地問道：
“你們什麽？驚羽將軍回來了？在哪裏？”
宮娥們被突然出現的明烈嚇了一跳，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願意開口，最後還是膽子稍微大些的翠兒勉強戰戰兢兢地回了一句：
“回稟公主，將軍他在，他在禦花園麵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