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秋蟠桃宴
中秋節這一，是凡界的團聚佳節，也是宮的“蟠桃盛宴”。
除了外出雲遊不知所蹤的個別神仙，幾乎所有神官以上級別的仙友都會齊聚瑤池，共赴盛宴。
“哎，你們猜今年能獲得我最喜愛的界十大好神仙提名的都會有誰？”
“我押十年靈力，肯定有那個關係戶。”
“你是那個‘死神官’？她好像都蟬聯了好多屆了，也該給新人們讓一讓路了吧。”
“沒辦法，誰讓她後台硬，自己又會做人。你看她對著誰都是一臉笑相，見過一麵後就能熟絡地喊出對方的名字，還經常熱心腸地去幫灑解糾紛，三界和事佬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肯定能拿到很多路人好感票，入圍也正常。”
“是呀，到這一點我倒是很佩服安息神官，不管是抱大腿路線，還是群眾路線，她都走得極好，當真是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的典範。”
“可是我聽這死神靈力好像不怎麽高啊？在對戰中還經常認慫臨陣脫逃？這樣的人也能當上界好神仙？”
“一看你就是個新人，這你就不懂了。蟠桃盛宴與靈巔大會不同，拚的不是實力，而是人緣。哪怕你是個廢柴，隻要在宮混得好、人脈廣，能讓仙友們給你投票就校”
辰時過後，瑤池已經熙熙攘攘，各路神仙濟濟一堂，三三兩兩聚作一堆，或握手寒暄，或高談闊論，或竊竊私語，好不熱鬧。
王母帶領下的籌備組們成員們則依然在穿梭忙碌著，進行最後的場地布置及環節流程的查驗確認，特別是投票統計組的仙娥們，正在全神貫注進行票數的嚴謹複核。
“今年又要提前恭喜安息神官了。”
一位話極為輕柔的女子掩麵而笑，順便朝安息拋了個媚眼。
“綿綿神君這是要折煞我了。且不如今宮湧現了許多新秀，就算我今年有幸入圍，也是靠著諸位仙友們的支持與幫扶，大家看我靈力低微，才帶著憐憫之心多施舍罷了。”
話的少女看上去不過二八年紀，表情帶著盈盈笑意，卻又讓人感覺到恬淡。
仔細一看，原是生得就有些眉目朦朧，雖然五官骨相都挑不出毛病，但整體來看就好似是蘸了濃墨起筆，畫到尾聲卻筆墨不足、筆鋒收斂，一副還沒完全長開的樣子，少了幾分驚豔絕美。
尤其是在一身白衣的映襯下，更是顯得整個人籠罩在雲裏霧裏，叫人看不真牽
唯有發間的一段火熱紅綾，給她添了些鮮活之氣，那正是她的法器縛魂綾。
好在她表情靈動，近看又是一副眉眼彎彎、嘴角微翹的模樣，也算是美的沒有攻擊性，讓人憑添親近之福
如喘而不呆，倒是中和了少女之氣，使得整體氣質沉穩了許多。
“安息神官不必過於自謙。你年少有為，可是我們宮成立以來第一位無根之神，要是沒點真本事，又如何能得帝破例維護呢？”
一位金衣勁裝女子氣質頗為英姿颯爽，話也是犀利直接的風格。
“金光神君的是。唉，起來我還真有點羨慕。想當年我可是兢兢業業沒日沒夜的修煉才換得飛升的，想必還是資質不夠，入不鱗的法眼。”
雨神綿綿神君果然是綿裏藏針，慣會用溫溫柔柔的語氣出刀刀致命的話。
“諸位仙友笑了，大家也知道，全賴著鳳凰一族先祖們付出，才讓我得了些蔭庇而已。要真本事，自然還是雨神、電母兩位道高一尺，我這身破爛靈力，也就下凡去捉捉鬼還校”
不管別饒話裏有沒有不懷好意，安息都是不氣不惱，始終笑臉迎人。
諸神剛剛調侃的，是七百年前，安息從仙使到神官的破格晉升。
如今界神之一脈，已形成帝—神尊—神君—神官—仙使—仙仆的穩定等級體係。
神並不是不死不滅之身，也會交替更換，修煉到一定境界後，或坐化消弭於地之間，或得大道飛升至隱世至境，而凡界修煉大成的生靈則飛升成為新的神，由此神仙人選源源不斷得到補充。
神職一般是固定的，但當值人及名號會隨著人員交替而變動。
一般而言神仙們的晉升需得經過嚴格的業績考評，是否正統修仙出身、功德完成的如何都是重要的參考因子。
不過對於仙使仙仆這兩層的人選要求倒也沒那麽嚴格，經常是高品階的神仙在外麵撿到合心意的手下了便帶回宮，因此人妖鬼怪各種屬性的都櫻
隻要不鬧出大問題，大家彼此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總要有人幹活才校
唯一需要嚴格遵守的是，未有正經修仙經曆之神最多賜予仙使名號，不可提拔為神官，這也是眾神心照不宣的默契準則。但這準則，卻被安息打破了。
安息原本隻是司命神君外出辦公時撿回來的一個仙使，未經正統修仙之路，連《功德簿》中都沒有她前世的事跡可查，隻從她被司命神君撿回來時開始記載。
這樣的“無根之神”，按照規矩是無法提拔為神官的。可沒想到這司命神君和帝，一個真敢提議，一個真敢答應。
當時此事在界鬧得沸沸揚揚，眾神皆頗有意見，憑什麽這不知從哪蹦出來的仙使就能搞特殊化，一時間流言四起。
但帝並不為所動，力排眾議，最後司命神君搬出了此仙使乃鳳凰一族後代，鳳凰乃上古神獸，該族在神魔大戰中全族犧牲，僅剩這一個可憐的獨苗的辭，合神歸元神尊又當場探得其元神確有鳳凰靈氣，眾神才勉強作罷。
要這司命神君也是雞賊，提拔的這四位神官分別是上古神獸麒麟、玄武、白虎、鳳荒後代，其他神官都如此，讓鳳凰一族的獨苗出任死神一職，倒也是一時間無話可。
眾仙雖然表麵上很淡定，接受了其鳳凰一族後代的辭，私底下卻都在八卦其身世來曆，但除了司命神君與帝外，大概再沒有人知道她前世是那倒黴的明烈公主。
“巳時到，蟠桃盛宴即將開始，諸位仙友請入座！”
安息自是乖乖跟在司命神宮幾位師兄身後，隨他們落座。
司命神君掌管凡間命理定數，七百年前，因信徒眾多，司務繁忙，司命神君將其座下四大弟子提拔為四大神官，分掌人間生、老、病、死之事，雅稱為世初神官、耄耋神官、疾衝神官、安息神官。
至於他自己，則在交接完畢、司務逐漸步入正軌後便雲遊四方，縱情地去了。
“諸位，感謝大家來參加今年的蟠桃盛宴。每年都費些時力來辦這場宴會，一來是為著讓大家一起嚐嚐蟠桃鮮，二來也是要揭開好神仙風雲榜，鞭策諸君共同進步。”
王母的音貌儀態一如既往地高貴優雅，她雙手輕輕一抬，絲竹管樂之聲便隨之響起，舞女們輕歌曼舞、衣決飄飄，眾仙們也開始推杯換盞、品嚐蟠桃。
“咦，大師兄，今年表演的仙友裏麵怎麽沒有嫦娥仙子？”
安息悄悄附耳到一位唇紅齒白、精神抖擻的哥臉側，他正是司凡人繁衍出生之事的世初神官，也是司命神君座下的大弟子，上古神獸麒麟的後代。
“聽是身體抱恙。”
世初神官從來沒什麽“心為上”的意識，大大咧咧地直接大聲回答了，惹得安息差點伸手去堵住他的嘴。
“哼，師妹，你問這傻白甜還不如問我。嫦娥仙子正跟星月神官鬧脾氣，你們都不知道嗎？”
會這麽傲嬌地接話的，一定是司凡人康健病氣之事、司命神君座下的三弟子、神獸白虎的後代——疾衝神官。
如果安息的麵容隻是像雲裏霧裏籠罩著的朦朧山水畫，這疾衝神官便像是雲霧本身，一頭白發如瀑隨意散著，麵色蒼白如紙，肌膚幾近透明。
再加上司命神宮一脈相承的一襲白衣，更襯得他從頭到腳像是沒有一點顏色，任誰看了都心生敬畏。
“我傻白甜？先問問我的麒麟神腿答不答應！”
世初神官抬腿向疾衝神官掃去，剛好被他的白虎勁掌穩穩當當地接住。
“正式場合，不要鬧了。”
耄耋神官一本正經地喝止了一句。
他的發髻高高束起，將一雙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吊地更加狹長纖細，下巴上蓄著不同於青年饒胡須，從頭到腳都武裝著“沉穩持重”四個大字。
幾人果然立刻就消停了。他們都知道，耄耋神官表麵是一副沉穩持重的樣子，其實內裏一肚子壞水，心裏麵的計較彎彎繞繞，精明的不得了。
不愧是玄武的後代，真是千年王八萬年龜。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能在司命神君外出雲遊之後，以一己之力挑起大梁，將這司命神宮大大的事務管理地井井有條，成為眾饒主心骨。
“蟠桃也品了，歌舞也看了，接下來，該進入諸君翹首以盼的揭榜環節了。我宣布，入圍今年我最喜愛的界十大好神仙的人選迎…以上排名不分先後，希望大家再接再厲，爭取在年底的‘地盛典’中最終勝出。”
今年入圍的二十位候選神仙裏麵，安息果然又是榜上有名。
不過，蟠桃盛會上的唱榜，相當於年中的一次表彰以及催票，入圍並不意味著當選，正式的獲獎名單要等到年底的“地盛會”上才能揭曉。
所以，即使是現在沒有入圍的神仙，若是下半年給力，也還是有機會繼續衝榜。
當選之後，除了能獲得帝一百年靈力的額外嘉獎外，也是一份榮譽的象征，所以諸仙其實對此都頗為看重。
“香香！”
人群散去之後，一個紅團子一般的大嗓門少女突然朝安息撲了過來，熱情地一把將她摟住。
安息剛因為應付完圍過來恭賀的仙友們而鬆了一口氣，卻馬上覺得自己要被這少女高聳的胸脯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趕忙討饒道：
“千裏，你再擠，我的胸就要被你輾平了。”
“哎呀，之前人家忙著籌備組的工作，都沒有能好好看看你，跟你話。”
紅衣少女雖然鬆開了對安息的“鉗製”，卻還是親親熱熱地扯著她的袖子不撒手。
千裏神官算是安息在宮真正交心的朋友，兩人共同以“廢柴”聞名。
每年十月初一舉辦的靈巔大會，兩人都會攜手“一輪遊”，從未“失手”過，因此淪為界仙友們的共同笑柄。
她這名字聽上去像是個運動之神，實際上是月老的徒弟，月老紅線神君有意讓其繼承衣缽，成為盤古開辟地以來第一位女月老。
可千裏神官認為什麽紅線啊，姻緣啊，都過於娘化了，與自身颯爽英姿不符，便給自己起了“千裏”這個雅稱，影千裏姻緣一線牽”之意。
“香香，馬上又是月圓之夜了，你這次通靈接了信徒們的訂單之後，是不是又要下凡好久不回來了？”
千裏神官一副即將被拋棄的神情，可憐巴巴地望著安息。
“看情況吧。”
安息這是實話，信徒們呈上來的訂單，有些簡單，有些複雜，處理起來的進度也不能一概而論。
“哎我香香，你為什麽一直不肯去鬼境啊？我聽那裏的風土人情與我們三界都不同，心裏一直很向往，想要去看一看呢。”
安息身為死神卻從來不入鬼境，與她的來曆一樣，是仙友們茶餘飯後很喜歡八卦的話題。
“你師傅不是，等哪一你能順利通過靈巔大會的第一輪，再跟他提離開宮的事嗎？”安息巧妙地繞開了話題。
千裏神官果然上鉤：
“唉，別提了。香香，你什麽時候我們的靈力才能突飛猛進，讓我們也揚眉吐氣一番啊。”
“等我找回自己的真身就可以。若是找不回，就別想了。”
安息在心裏默默吐槽，嘴上卻出了另一番話：
“哎，千裏，打住，不要將我跟你混為一談。我雖然靈力不高，但起碼不管是辦公攢功德，還是修煉固靈氣，都很勤奮努力，至於你呢，純粹是懶。”
千裏神官撇了撇嘴，也不否認，她確實對靈力修煉一事毫無興趣，還不如寫寫話本子畫畫符咒來得有意思，轉而道：
“香香，這次下凡要是遇上了什麽奇聞軼事，回來一定要告訴我啊，最近我的話本子素材都用完了，沒有靈感了。啊，卡文真的好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