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七章難言

  “我曾見過姐姐穿這身衣裳的。” 卓沅沅鬼使神差的出來，猛然間想起允諾過姚京什麽，隻得抿緊了唇齒，在心中暗悔不迭。 這幅做賊心虛的樣子反令成碧起了好奇之心，筷子尖拾了塊糖餅遞到卓沅沅的碗裏，她微低下秀麗的眉梢，好似一陣不經意的春風。 “你何時見過？” 卓沅沅幹笑兩聲，躊躇的口口咂摸著糖餅的甜，她的聲音細若蚊蠅：“我的確是見過的。那時候仲衍初初入學館，我和相公去送他，意外見到了姐姐。嗯……也不光是我們三人，還有我家五哥哥。” 罷了這話，卓沅沅偷偷觀察著成碧的神色，但見她麵色溫和，一席靚麗白衫愈襯的她氣度飄飄。反襯的卓沅沅倒像足了個跳梁醜，她心中的火焰山頓時灰了一大半，食不知味的吃畢這餐飯，渾渾噩噩的跟在成碧身後告辭。 成碧立在門前，直目送她入人群之中，漸漸的失了痕跡後，方才輕撩裙擺登上馬車。幾道隔板為成碧營造出一道的屏障，車外人潮喧嘩，浪花般疊聲而來，車內卻寂然安靜，仿佛出塵之外。 掌心放在膝上，微微用力蜷起了衣衫褶皺，她身上著了男裝，便再無迤邐的胭脂味，淺淡的穿梭於衣衫脈絡的熏香味漸次揮發了出來，柔柔的繚繞在她身側。 可知亦可棄。 自昨日姚京來後，成碧便陷入無盡的苦惱深淵之中，她清楚記得自己答應過酈南士什麽，無論何時，無論他是否能夠功成名就，自己都等在這裏。 言尤在耳，言又尤不在耳。畢竟，一回首已是四年，足足一千四百六十個日日夜夜。他既未死，為何不早早歸來。他既有了功名，又為何四年不傳音信。樁樁件件，件件樁樁，她如今對這人，隻剩下了滿腹疑問與陌生。 馬車輪下不知是被什麽絆了一下，掀起大大一個踉蹌，端坐車中的成碧亦隨之左右搖晃，目光墜落在白色的衣衫上，她心中忽有所福 卓沅沅是個十足可愛的姑娘，心思像浮在水上的萍，一望而概知。成碧早將她一大早過來的心思猜的裏外通透，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她竟出了一件成碧自己從來不知曉的事情。 原來是從那時起的…… 成碧的父親陳方知是為當世大儒，他一生桃李眾多，直老邁時仍寄希冀與幾位閉門弟子，也就號稱寧城四傑的姚伯言，鹿子鳴，寒陸軒及酈南士。 四年前舞弊一案牽連廣大，四人功名皆誤，陳方知含恨而終，隻餘了成碧一人孤零零在世漂泊。她一身好學問被有心之人看到，請她到書館裏做個隱姓埋名的女先生。這才有了卓逸所見之景。 他先知她，她後而知他。 成碧暗暗覺得心中不忿，再後心中則陡然添了失落。時光的碎點瓢潑般的在裙上漫延，時光之色難重，添重重幽憐。馬車滾滾向前，她一腔心事無言可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