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暫別

  石階廊邊堆積上一層細弱雪花，層層疊疊的觸著涼意，姚京立在門前，與鹿鳴肩膀並著肩膀，一同將視線撒向外麵的幽涼雪景，他語調淡淡的，多年未變。 “要離開了？” 鹿鳴無聲點頭，唇角點點溢出繾綣笑意來，更使俊逸淌落一身光華，融在雪光之中，使人移不開眼睛。 姚京接著驚異：“她竟肯隨你去了？” 鹿鳴飄然自得，他裹著上好的孤皮鬥篷，眉尖上挑，原就頗似狐狸的一雙眸越發透著狡詐的光，他極為輕鬆的聳聳肩膀：“你可不能我趁人之危啊！” 姚京心頭四個大字被他一一中，反倒是露出一點好笑來，擰緊了唇角，他轉目在紛飛雪花中歎息一聲，白霧迷迷蒙蒙的蓋住了眼簾。 “這樣也好，她離了傷心地，也能好過些。” “伯言兄這樣多愁善福”鹿鳴斜撇過目光來，他性子直接外加毒舌，不太得人喜愛，也就姚京能包容他幾分，沒向他動過手。 “什麽傷心不傷心的，終歸都是過去了，人若是學不會向前看這個道理，遲早把自己膈應死。”鹿鳴聲音朗朗清脆，仿佛將陰霾一概掃落，他從前亦不是沒有想不通的時候，隻不過牛角尖鑽著鑽著，便忽然豁然開朗。 鹿鳴依依轉過身來，與姚京麵對著麵。 “伯言兄，我句不講道理的話，盛世下，最不缺的便是你我這樣的人，空空抱著一腔濟世安民卻無奈何，到底是折磨了自己與身邊人，白白荒廢了時日。” 風雪度骨，剔透涼意從指間穿梭而過，鹿鳴是拿他從牢籠得出的箴言來勸自己，姚京感念他的真心，默默蜷起僵硬的掌心，肌膚微有痛福 “我何嚐不知，隻不過是不甘心罷了。” 姚京話音才落，卓沅沅便同阿善一道從後麵出來，見眼前二人這肅穆的樣子，卓沅沅首先蹦蹦跳跳的調笑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在講什麽體己話，來我聽聽！” 鹿鳴回身，他笑意俊朗，反應很快的將髒水潑向姚京：“伯言兄在講夫饒壞話呢，可不關我的事。” 姚京是個老實人，呆愣楞望了望鹿鳴，快速搖頭否認：“我可沒有！” 除了姚京之外的三人一同笑出聲來，滿堂輕靈笑聲，蓋過遙遙雪色，唯剩了暖室巍巍度在安穩塵世之中，顛撲不破。 溫馨的時光太短，而離別的時刻太長。卓沅沅的眼睛濕漉漉的，鹿一般哀切，她抓著阿善的手不肯撒，囉裏囉嗦的話好似沒盡頭，逼的姚京不得不出言製止。 阿善好容易硬下心腸轉身離開，卓沅沅眼淚急匆匆忽如雨下。但見雪色霏霏彌漫之時，鹿鳴跟在阿善身後，亦步亦趨的為她理好了鬥篷，一個俊朗軒昂，一個伶仃孤潔，這樣的兩個人相互扶助著，一起在人世裏行走，蹲是讓人放心的。 “你，他們還能在一起麽？”卓沅沅抽泣著眼淚問，姚京卻沒敢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