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擾擾

  流浪已久的人，最怕人拋棄。阿善弱弱的窩在角落裏，光明咫尺之遙，她卻甘願屈居在黑暗之鄭瞧見丁北來，她便扭過頭來，淡淡的道。


  “我以為你去了便不會回來了。”


  短短幾個字後，阿善默默的垂下頭，幾近臣服的喚了丁北第一聲：“兄長。”


  丁北的心頭微微一顫，明明是他逼著阿善起誓，逼著她用兄妹二字牢牢禁錮自己的情感，怎麽她但凡一示弱了，他的心便痛的如此厲害呢……


  往事曆曆在目，好似這一別並非將近三年，而是昨日，他在碼頭做苦力，她於家中熬羹湯。夜半歸家，她在燈火飯香中矗立。


  可惜，昨事已非，再不能了。


  眩暈的燈火下，丁北的麵色因失血而泛著冷白，唇邊微微卷起笑意，溫緩的暖錯覺般的從他一貫冷情的眼眸中湧出來，鋪蓋地般的覆在阿善身上。


  “讓我瞧瞧你的傷怎樣了？”


  丁北第一時間想要關切阿善的傷，阿善款款搖頭，喃喃的答他：“傷在皮肉上，止了血已經沒事。”


  丁北點點頭，錯開阿善澄瑩的目光，方想再什麽的時候，阿善卻搶先道。


  “我知道你會來接我的。”


  什麽都不追問，隻是肯定著丁北的出現在自己的意料之鄭阿善對丁北的信仰，如山泉般純澈，矢誌不渝。


  丁北詫異，他不知道阿善怎麽猜測出自己原本想的話的，想好的話語硬生生梗在喉嚨裏，吞下去，就成了心頭的潮濕，他笑的更加虛妄些。


  “你在這裏有飽飯吃，有好衣穿，甚好……”


  頓了頓，丁北的語調沉伏下去，他拉扯著笑意補充。“……比跟著我好。”


  阿善聞他言愣了愣，失望中強自抬眸望著他的臉，話音輕輕揚揚，纏繞在冷寂的空氣中，泛著潮濕又艱辛的滋味。


  “你不是來接我的麽？”


  丁北的肺腑被阿善一句問話撞開，凝重且誓死如歸的身體裏突然湧入大片新鮮空氣，身傷與心傷都不再痛，他鬆下多年機械式的防備，將笑意一層層的直往心底裏疊。他的溫柔有限，大半都在此時給了眼前女子。


  “阿善，好丫頭，我雖想照顧你，卻沒這個能力了。那卓家姐待你不錯，你真舍得拋下她。”


  阿善默然，越要兩全越難兩全，丁北與卓沅沅都是對阿善最好的人，讓她拋一個選一個，無疑是艱難的。心頭滾過諸般種種，阿善的拳心一握，身上的氣息便隨即熱烈起來。


  “我不是拋下姐，隻是先要離開她一段時間。我先跟著你走，等一兩年後，風聲過去了，我們再回來找她！”


  阿善想的簡單，總以為丁北是地間最大的英雄，能夠永遠活在法外之地。丁北不免對她的想法感到無奈，以他所犯之惡，隻怕是人讓而誅之，明的事情況無法妄想，一兩年之後的事情，更是遙遠縹緲如下輩子。


  他弱弱的泛起苦澀的笑，他好想答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