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欲近還遠

  雨滴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稠密的碎在地上，呼嘯的風隨之而來，在寂靜的夜裏，仿佛一頭噬饒惡獸。 啞巴拽起楚星涼就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草棚避雨，他們身上的衣衫已經濕了很多，頭發濕噠噠的貼在身上，狼狽不堪。 啞巴身上的布衣不耐寒，一經了風吹便瑟瑟發抖，捕頭察覺到這一點，悄無聲息的用自己的身子為她擋風遮寒。 “沒想到這麽快就下雨了，我本想先送你回家的。”他尷尬的笑著。 啞巴弱弱的搖了搖頭，意思是不要緊，向外探頭看了看，見雨勢盛大，劈裏啪啦的在瓦巷間作響。 “這雨一會兒就過去了。”啞巴向他示意。。 夏日多陣雨，捕頭如何不知道，啞巴隻道怕耽誤了他回家，又怎麽知道，他巴不得這雨聲陣陣，連綿一晚上都不要停，他好名正言順的待在心上人身邊，為她遮寒擋雨。 心中憤而鬱鬱，但當他的目光落定在啞巴輕薄的背影之上，卻又瞬間變得溫柔起來，雨幕中的啞巴單薄而瘦弱，她雖是女子，卻不好修飾，一頭流淌的烏發洋洋灑灑，上麵並沒有半點值錢的飾物，一如初見之時。 啞巴與捕頭相識於兩年之前的一個冬，那時捕頭已在鹹寧城中，偶然遇見進城的她被人為難，她的衣衫襤褸，背著稀薄的幾件行李，唯一清楚的隻有那雙澄明的眼睛，沉默而倔強的與之抗衡。 捕頭是個好人，鹹寧城的很多人家都受過他的幫助，於是他也幫了啞巴一把，啞巴不肯白受他的恩惠，執意拿出僅剩的銀錢來謝他，他推脫著不肯要，那倔強的女孩子卻拿出不死不休的姿態來強迫他收下。 三十二文錢，捕頭記得清楚，每每當他在家中整理東西，不經意見到這些錢時，都會在眼前浮現出那個女孩倔強又惹人憐惜的影子來。 他不知她從何處來，卻無端端生出了要關顧她的心。 雨漸漸的了下去，陰霾的烏雲正在散去，蒙蒙人家燈火盛明，在不遠的地方。捕快的心跳的很厲害，他上前來一把捉住了啞巴的手，熾熱的體溫感染透她的涼，她怔怔的抬頭。 “我……你……你冷麽？” 捕頭結巴起來，明明這樣的雨，額頭上卻覆了一層薄汗，他暗恨自己的不中用。 “誒呦，這是誰？是捕頭大人啊……” 一個聲音驀然出現在兩人之間，唬的二人趕忙將手鬆開背身而立，草棚裏細細索索的有腳步聲，進來的人顫巍巍提著燈籠在兩個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嘿嘿一笑道。 “捕頭大人正趕上了這場大雨吧，老頭子也是，趕著回家喝口熱湯，誰知道這有不測風雲，忽然下起大雨，將我淋了透……” 捕頭與啞巴僵硬著背脊，在老頭的囉嗦聲中默默思考著自己的問題。 在這世界上啊，愛總難得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