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婆母

  鹹寧城裏的柳樹大概是有些年頭了，粗糙的枝幹上冒出的新綠，就像是個百歲老人帶了個虎頭帽般不倫不類，卓沅沅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清揚的心情全在了腳下，姚京則滿心鬱悶，全無理智的被卓沅沅帶著跑，他想不明白，自己做的萬全之計，怎麽就這麽容易的給破了，憋悶了不知幾多時候，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才向身邊的卓沅沅開了口。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卓沅沅順手捉了柳條枝上新柳葉，在掌心裏揉搓了，丟到姚京身上，了然笑道：“你的演技委實太差，和成碧姐姐一點親近的舉動都沒有，連答話都要和成碧姐姐先對一個目光，全無默契可言，又怎麽能讓我服自己，你們兩個是一對約定終身的璧人呢，再有便是，期間成碧姐姐不經意間錯拿了你的茶杯，你微微蹙眉，換了杯子重新斟了茶水，若是心愛之人，豈能連這點事都不能相容，我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你太看人了。” 姚京聞言歎氣，自顧自負手行了百步之後，方才略有心虛的向卓沅沅解釋道：“我並不是看不起你，隻是……” 卓沅沅將目光飄開，藍澄澈萬裏，點綴的雲朵紛紛擾擾，她搶過姚京的話頭來，風風火火的道：“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卓沅沅既然已經進了你家門檻，便不是那麽好打發走的了，你的這個姚少夫人我是當定了，你若是有反駁的意見那也不好使。” 她在此忽然停頓了一下話語和腳步，轉過身，翹腳與姚京平齊著目光，舉起一根手指頭來在姚京麵前晃悠，端凝中驟然露出鄭重來，“以後你要和她保持距離，不然我可是會吃醋不開心的！” 姚京暈頭轉向的聽著卓沅沅的話，她的話太緊也太密，委實沒有插進去打斷的餘地，他木訥的望著卓沅沅那張真活潑卻又精明敏銳的麵龐，心中忽然一動，非禮勿聽，非禮勿言，他不能對不起自己，更不能對不起子，匆匆將剛才的異樣感覺甩開，姚京悶頭想道，近期讓卓沅沅離開的可能性應該不大了，他隻得另尋別路了，仰頭望向麵前蹦蹦跳跳的卓沅沅，她的發鬢未挽，長長的垂到身後，在陽光的潤澤下，透出金色的光亮來。 姚家的宅子在桃李巷裏，是個顯眼的位置，也因而，卓沅沅老遠就瞧見了門裏文娘焦急的麵容，卓沅沅一邊偷笑，一麵走至門前，不出意外的被文娘一把扯住，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嘮叨囉嗦。 “嘿呀我的祖宗，你去哪裏了啊，一大清早就不見人影，可知道今是你新婚的第一，你是要拜見婆母的呀，我的神仙，快點快點，已經晚了！” 卓沅沅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文娘推搡著進了房門，廳堂裏還維持著昨日喜氣洋洋的裝扮，抬眼見姚母早已端坐在廳堂之上，麵色冷肅，似乎是對遲來的新媳婦頗為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