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追蹤
“啊啊啊啊——”
安靜凝神的清晨便從相府裏傳了出來，李丞相被這尖叫一下子驚醒開來，望著門外，仿佛看到了什麽一般，連忙起身，動作太大，讓自己的夫人也茫然地醒了過來，“老爺，怎麽了？剛剛是誰在叫啊？”
“不知道。”李丞相連忙穿上衣服，直接走了出去，李夫人奇怪著，動作也不含糊，草草穿上衣服跟了出去。
李丞相循著那聲音的方向走過去，發現一路上都有婢女小廝匆匆趕往同一個方向，見了他也不行禮，李丞相大感不好，抓著一個急著跑去的小廝就問：“你們都去那裏做什麽？”
“相、相爺……”小廝正要張嘴說抓他幹嘛，就愣住了，看到李丞相便結巴起來，“見、見過相爺……相爺萬福……”說著，小廝就要跪下來。
李丞相連跪的機會都不給他，皺著眉頭問，“快說，你們到底幹什麽去的？啊？”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小廝諂笑著，“我是見他們跑去看了……小的也就跑著去看了……相爺——相爺——”那小廝看著李丞相急急跑了去，掛起一抹笑容，轉身離開了。
李丞相跑道事發地點的時候，發現已經被人團團圍住了，“放肆——你們這幫奴才在幹什麽——還不快讓開！”李丞相提起一股氣，怒吼道。
“相爺……”
“相爺來了！”
“相爺怎麽來了啊……”
被李丞相那麽一嗓子，圍在一起的人連忙散了開來，李丞相見狀，眯著眼睛看向地上的那個人，頓時臉色便白成一張紙，“俊賢——俊賢——我的俊賢呀——”李丞相慌不擇路地走上去，看著那緊閉的雙眼，以及兩腿之間的傷口……
“滾——你們都給我滾——”李丞相對著周圍就是一吼，那些下人們見狀，紛紛成鳥獸般散開，李丞相淒涼地摸著自己兒子的身子，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老爺——老爺——你怎麽了啦？啊？”剛到的李夫人看見自己的夫君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連忙跑過去，抱著自己的夫君就扯著嗓子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宣太醫——”
一早上，丞相府就這般炸開了。
祁允透聽著榆木報上來的消息，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主子，你怎麽看？”亞軒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神。”祁允透吐出的話讓在場的人都紛紛愣住了。“那主子的意思不查一下嗎？”楨航挑著眉問。
“這是衙門的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祁允透接下來的話讓他們無奈，“上次讓你們查的事情怎麽樣了？”
“查到了一些，不過已經是陳年往事了。”榆木低著頭，顯然有些自責，畢竟在小主子手下幹了這麽久，卻隻查到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說來聽聽。”祁允透換了個姿勢，桌底下翹著二郎腿，一手支撐著臉一手玩轉著手裏的狼毫，那模樣，說不出的流氓痞氣，卻偏偏讓人離不開眼。
“瀲灩盟，總部在紅鶴國，五十年前開始崛起的殺手盟，目前……還不知道是哪個皇子的……”說到最後，越說越小聲，一直到說完，抬起頭看祁允透的神色。
依舊是淡淡的，沒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一塊冰一樣，怎樣也不會碎。
許久，祁允透才起身，走過他們的麵前，隻留下了一抹淡香，便什麽也沒有了，蘭傲在祁允透出門後便從屋頂飛了下來，隱隱有一種熊撲的姿勢過來。
“透兒，有想我嗎？”蘭傲的眼裏閃著驚喜的光芒，以為祁允透不再排斥他，誰知還差一點點距離的時候，被祁允透一個左側躲過了，直接撞到了後麵陸續跟出來的人的身上，如骨諾米牌一樣的連鎖反應倒在地上。
“我說，你真是沒事做是嗎？”榆木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蘭傲，語氣不滿，直接推開，然後拉著後麵的人起身。看著蘭傲的眼神極為不滿。
“壓就壓了，嘟囔什麽呢？”蘭傲收拾起臉色，冷冷地看著榆木，“又不是沒壓過。”
此話一出口，榆木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別以為主子對你有特別你就可以這樣隨意說我！你憑什麽！”語氣有點激動，讓蘭傲微上了點心思，勾起一抹冷笑，當著身後的人的麵貼近榆木的耳朵，“原來你對她也有那個心思呢……”
感到榆木的僵硬，蘭傲的心底對他更是不屑，“你就算了吧，老老實實安分地待著，信不信我殺了你她也不會開口說一個字？”
榆木咬著嘴唇看蘭傲，想著他剛剛的話，差一點陷入夢魘，身後的人立刻掐了一把，篤定的語氣打破了他自己內心的心魔：“你不要聽蘭傲胡說八道！主子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離開的！蘭傲在主子身邊才多久？我們在主子身邊又多久？你怎麽可以亂想？這不是傷主子的心嗎？”亞軒的聲音帶著一絲內力，震住了榆木的心。
好一會才回過神，看向蘭傲的眼神更是殺氣騰騰，“你若再當著主子的麵說這些話，休怪我不客氣！”
“我就當著她的麵說了又怎樣？你咬我啊？你咬我啊？”蘭傲甚至還嘚瑟地扭著屁股做鬼臉，卻被身後的一個腳踹給踹到了地上。
蘭傲麵朝大地地撲在地上，祁允透保持著踹的姿勢一動不動，“真以為我沒看見嗎？我的人什麽時候可以讓別人來說著說那的了？特別一點就很了不起嗎？蘭傲，不要那麽自以為是好嗎？我不但會把你推得遠遠的，我還會把所有人都推得遠遠的，你跟所有人，在我心裏沒有任何區別。”一口氣說完這段話，祁允透也隻是掃了一眼眾人，便離開了。
聽到祁允透的一番話，眾人的心裏可謂是五味複雜，也就是說，蘭傲其實並沒有任何特權。
但是又想到都是一個位置，而且相處的時間也不短，怎麽就沒有一點軟化的跡象？
難道……你的心，真的是硬的？除非碎了麽？蘭傲的眼裏閃過受傷，緊緊地抿唇，起身，施展輕功離去了。
榆木跟亞軒看著那遠去的背影，隱隱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即使剛剛鬧了不愉快，但是遇到了一樣的問題，還是誌同道合的。
祁允透不回頭也知道蘭傲離開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這樣對他，還會繼續留下來那才是真的懷疑他的目的。感覺有些不忍的祁允透，知道不能特殊對待任何人，隻能憑著冷漠來表現自己。
她的身份不許，她的記憶更是不許……
***
深夜，祁允透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起身披著外衣，推開窗子，看著半空中那明亮的月光，上輩子的月亮也是這麽圓這麽明亮，怎麽自己的心就看不清楚人呢？
想到這，難免不會歎惜，忽然，一雙有些溫暖的手抱住了自己，聞著那熟悉的馨香，祁允透的眼眶有些溫潤，“你怎麽又來了？”
“怎麽能不來？看到你這般舍不得我，我的心都軟了。”有些竊喜的感覺，蘭傲的嘴角掛起得意的笑容。將下巴抵在祁允透的頭頂上，語氣溫軟地開口：“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了，看吧，你的心是舍不得我的。”
我的心？祁允透細細感覺著胸腔裏那沉穩的跳動，沒有加速，沒有熱情，隻是一如既往地那般沉穩跳動，還會有心嗎？祁允透覺得蘭傲的話有些可笑，“可我真不知道我到底舍不舍得你？隻是覺得你就像塊狗皮藥膏一樣怎麽撕都撕不掉，你說你到底是人還是狗皮藥膏？”祁允透將手放在蘭傲手上，作勢要扯開他的手，誰知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移動。
“蘭傲，你想怎樣？”祁允透的語氣透露出一絲無奈，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
聽到祁允透的無奈，蘭傲更是將手上的動作緊了起來，“雖然你還小，但是我就是喜歡你，莫名其妙喜歡，我可以等你長大，我可以等你接受我，隻要不推開我，什麽都好。”深夜是情緒最薄弱的時候，蘭傲曉之以情博之以理的話充滿了膩死人的溫柔，努力地侵襲祁允透那顆冷冰冰的心。
奈何，祁允透的心太過強大，一條細縫都沒有出現，蘭傲有些憋屈，不依地撒嬌道：“小透，小透，你不相信我嗎？”
看到蘭傲那模樣，祁允透的唇角也隻是勾起一抹輕微的笑容，雖然不注意就會錯過，但是眼尖的蘭傲卻看到了，強行將祁允透轉過身來麵對自己，看著那有些倔強抿著的唇瓣，直接吻了下去。
不管她是否及竿，不管她的喜好，就這樣強迫地吻了下去。
祁允透被這一舉動給被驚呆了，就那樣任蘭傲搶奪自己的領土，好半晌才回神，回應著蘭傲的熱情。
蘭傲被祁允透的接受心中大喜，雙手就要摸進去，舌尖一痛便退了出來，看見那嘴唇被自己吻得嬌豔，嘴角流下一絲紅色，“你就那麽忍得下心咬我嗎！”
“允許你吻我，但絕不會允許你對我動手動腳。”祁允透的眼神更冷了，眯了眯，一種危險的感覺纏繞在心頭，蘭傲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噎住了一樣，眼裏的受傷濃濃地湧出，一字一句道：“你真是無心！我的心這麽赤城！這麽灼熱！你就不肯信我嗎？”
“我隻信我。”祁允透的眼裏湧出一絲怨恨，卻很快被隱藏了起來，蘭傲隻是感覺心悶悶的難受，就像被一隻手掌緊緊地抓著不放開一樣。
“祁允透！你真狠！”蘭傲留下一句話，從窗戶跳了出去，一眨眼便不見了。
祁允透也隻是站著不動，窗戶也不關上，躺在床上靜靜地裹緊被子，許久，才強忍著抽泣，一抽一抽的樣子讓人好不心疼。我已經發過誓不會再相信誰了，除了自己，你能信任誰？信任的人說不定下一秒就背後捅你一刀子！吃一塹長一智，難不成還會傻乎乎地拿著自己的心去給別人隨意捅刀子麽？這一晚，祁允透將壓抑許久的情緒發泄了出來，卻沒發現站在自己床前的人。
蘭傲看著那被子裏的人，眼裏也是疼惜，若不是自己又回來，豈不是就錯過了？蘭傲緊緊地握著拳頭，好一會，離開了房間，走之前，還將窗戶合了起來，以防被子裏的人染了風寒。
一夜無眠，祁允透隻是默默地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完，天亮十分才睡了一會，就被人吵醒了。
“姐姐，姐姐，姐姐，樂平來找你玩了，姐姐——”門外，樂平砰砰砰得敲著門，讓剛入睡的祁允透微微皺了眉，隨後起身，吩咐綠燕服侍自己，一刻鍾後打開閨房的門，看著樂平那白嫩嫩的小臉，伸手就是一捏，語氣有著說不出的困倦，“樂平怎麽這麽早？不是上了學堂了嗎？怎麽還這般調皮。”
“姐姐說陪樂平一起上學堂的！樂平都在學堂上了好幾節課了，一直沒見到姐姐，姐姐騙人的……”說到這，樂平一臉欲泣的模樣，讓祁允透這才想起來，當初的確答應了跟樂平一起上學堂的，想到這，祁允透彎著腰，摸著樂平的頭頂安慰道：“那明日姐姐就跟樂平一起上學堂好不好？不知道這些天樂平學到了什麽？學堂好玩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一連串的問候，讓樂平抬起期翼的眼神，怯生生地回答：“沒有人欺負我，大家都很好，隻要姐姐跟樂平一起上學堂就好了……”那可憐的小模樣，綠燕看了都想忍不住將樂平抱在懷裏好好嗬護一般。
“明日姐姐一定在學堂陪著樂平，姐姐不會讓樂平失望的。”是啊，她不會讓人失望，她也沒讓人失望過。
“姐姐，那今日陪樂平去玩耍好不好，樂平……樂平想跟著姐姐。”樂平抓著祁允透的衣袖，還想說什麽，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了榆木那急匆匆的步伐，住了嘴。
祁允透也發現了榆木的臉色低沉，皺著眉，等著榆木的稟告。
“主子，有消息了，在李丞相的府裏發現了瀲灩盟的蹤跡，已經派人盯著了，就等暗衛的消息。”榆木緩緩道。
“恩，注意李丞相的一舉一動，對了，前幾日李丞相的庶子不是死了嗎？去查清楚到底怎麽一回事，一有消息立刻給我傳過來。”祁允透低頭沉思了一會，吩咐道，拉著樂平的手就要去書房裏。
“主子，小少爺怎麽……”榆木此時才發現樂平在，臉色有一刹那的難看，“沒事的，我相信樂平，除非……”點到即可，祁允透便不再說什麽，榆木的眼裏閃過一絲什麽，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