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老梁帶著雲曉出了鮮萃園的大門往右側走去，一百米後突然停下，指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道：“孩子，那就是黑南瓜的枝葉。”
雲曉好奇的看過去，隻見那裏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垮塌的枝蔓。
這是個意外驚喜，她本已不對黑南瓜抱有幻想，沒想到卻在這裏尋到了它的蹤跡。
她興奮的走過去，從枝蔓上摘下一片幹葉，仔細觀察了片刻，發現它與普通的南瓜葉並沒有多少區別。
“梁大爺，這些黑南瓜是你種的？”她放下葉子好奇的問道。
老梁點點頭：“是我種的。這塊地被征收前就屬於我。我來這裏工作後發現它一直被閑置著。我覺得可惜，就又偷偷種了這些黑南瓜。
雖然栽種的不多，但長勢不錯。這幾年累加起來也結了不少果子，我都把它們堆放在了家裏的地下室中。
孩子，你如果想要這些果子，就拉走吧。”
他的話對雲曉來說不亞於天上掉餡餅，忙興奮道：“謝謝梁大爺，那些南瓜我都要。”
老梁痛快道：“好，都歸你了。”
隨即又解釋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應該是石城最後一批黑南瓜。錯過了它們，你以後再想找也不會有了。
鮮萃園的老板已經對這塊地方做了規劃，它很快就會被利用起來，所以我才把瓜都摘了。
這些瓜藤很快會被清走，我看你對黑南瓜有興趣，才領你過來看最後一眼。現在我就帶你去我家裏取黑南瓜。”
這個地方離老梁住的芳庭家園不算太遠，雲曉跟著他步行往那個方向走去。
老梁好不容易找到了願意聽他講話的人，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對雲曉聊著有關黑南瓜的事。
“黑南瓜對土質和肥料要求很高，我觀察著在石城也就這塊地適合黑南瓜生長，這都是我這幾十年養出來的。
每年過了黑南瓜生長的季節，我都會把它的枝葉曬幹碾碎，埋在這塊地下麵。時間長了這塊地也就被養成了，所以我的黑南瓜才一年比一年產量高。
如今我老了，這塊地也已被老板收回，關於黑南瓜的一切也該落幕了……”
四十多分鍾後，兩人終於到了老梁家樓下。
老梁帶雲曉來到負一層的地下室，用鑰匙打開門。
雲曉探頭看去，隻見裏麵幾十條麻袋占了大部分空間。
老梁進屋，解開綁在一個麻袋口上的繩子，從中取出一個黑黝黝、扁平的東西遞給雲曉，道：“孩子，這就是黑南瓜，你看看怎麽樣？如果相中了，就都拉走吧。”
雲曉接過，隻見這個東西個頭不大，兩斤左右，形狀、大小和食譜中介紹的完全一致，看來這就是黑南瓜無疑了。
她努力抑製住激動的心情道：“謝謝梁大爺，我這就叫車來拉。”
說完快速取出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貨車。
然後又看向老梁道：“梁大爺，你的銀行卡號是多少，需要多少錢，我現在就打給你。”
老梁擺手道：“算了，我一個孤寡老人要那麽多錢做什麽，算我送給你的。”
雲曉聽他說自己是孤寡老人，心裏疑惑，小心翼翼的問道：“大爺，你兒子和大娘去哪兒了？”
老梁道：“都不在了，我兒子身體不好，隻活了二十五歲，老伴和孩子是一年走的。”
雲曉聽了忙歉意道：“大爺，我不該問您這些的。”
老梁淡然道：“沒關係。他們娘倆離開後，我一個人生活了十幾年，已經習慣了。”
頓了頓又道：“但最近卻總是想起他們，可能是他們娘倆想我了，在盼著我和他們團聚呢。”
雲曉覺得這個話題太沉重，忙岔開道：“大爺的好意我領了，但該給的錢還是得給。”
老梁卻固執道：“我不缺錢，有這套大房子，還有退休金和在鮮萃園看門的工資，錢多得是。今天難得遇到你這個識貨的，也算給它們找到了歸宿，我也就放心了。”
雲曉見他神色嚴肅，不敢再提錢的事，但心裏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她打算等自己的店開張後再來看他，順便給他送些自己做的粥。他是孤寡老人，等將來他需要的時候，再多給他些照顧，也算是一種補償。
不一會兒司機到了，三人一起將黑南瓜搬出去，裝上了車。
半個小時後，雲曉帶著黑南瓜回到了店裏。
蘇明遠見她收獲滿滿，很為她高興，大家又一起將黑南瓜抬進了儲藏間裏。
雲曉看著這些麻袋，心中突然湧出一個問題，好奇道：“叔叔，父親走後，店裏是不是還留著很多黑南瓜？”
蘇明遠搖搖頭：“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店裏其它食材都有，但唯獨沒有這個東西，不然我也不會去老梁那裏買了。也許正好那時店裏的黑南瓜用完了，出現了斷檔。”
雲曉對這種說法不敢苟同，認為叔叔是因為不懂黑南瓜的食用方法才會這樣說。
食譜上說新摘下的黑南瓜要儲存一年後才可以食用。
父親是一個做事謹慎的人。依他的性格，店裏應該儲存了差不多一年用量的黑南瓜才對，這樣做是為了保證後一年的供應。
他不為今後打算，除非是提前預料到了自己的死期，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
雲曉突然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預料到自己的死期，這也太玄了。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又問道：“叔叔，我爸媽是怎麽離開的？他們走之前有沒有交代什麽事情？”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父親的死因，以前都是道聽途說，從未認真問過叔叔這個問題。
蘇明遠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事，微微一怔，道：“我記得那天是清明節的前一天晚上。店裏打烊後，你爸騎著三輪車拉著你媽，去東郊一個偏僻的地方給你爺爺奶奶燒紙。
那個方向離咱們老家最近，你爸媽因為生意忙沒時間回老家，隻能在那個地方燒紙盡孝了。據說隻要附帶著燒一個信封，上麵寫上老家的地址，你爺爺奶奶就能收到那些紙錢。
那天店裏太忙了，還是你父親托我買的紙錢送到店裏去的。他走的時候看起來和往常沒什麽兩樣。
我看天色已晚，讓他路上小心點，他說那條路他走過無數次，熟得很，不會有事，讓我放心好了。唉，沒想到真出了事，這都是命啊。”
雖然已經過去了將近二十年，但雲曉聽到這些還是有些傷感。
父母英年早逝，實在是造化弄人，也害得她寄人籬下十幾年。
不過叔叔的一番話讓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那個猜測。父親不可能猜出自己的死期，否則以他對自己的疼愛，不會不向叔叔做一些托孤交代。
但那些黑南瓜到底去哪兒了呢？
她拎起一個黑南瓜，盯著看了良久，突然又問道：“叔，造成我爸媽車禍的肇事主是誰？”
蘇明遠沉默片刻，低聲道：“是何平的車，開車的是他的司機。”
竟然是何家人，雲曉好奇的轉過頭：“當時何平也在車上？”
蘇明遠點點頭：“不但他在，他的一個兒子也在。”
“他兒子？他的大兒子，還是小兒子？”雲曉追問道。
蘇明遠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我記得當時那孩子比你大不了幾歲，聽說目睹車禍後被嚇得不輕，後來還得了一場大病。”
雲曉聽完驚得瞪大眼睛，難道那孩子是何俊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