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雲曉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聽老梁道：“我年輕時在家裏呆不住，喜歡到處跑，從北到南，從東到西幾乎跑遍了全中國。
做過的工作也是五花八門，泥瓦匠、漁夫、伐木工、銷售員、電工、木匠都做過。隻要有錢賺，我都想著嚐試一下。
後來聽工友說西北有一個地方產黃金，於是我又跟著那夥人做了淘金族，但最後隻是白忙活一場。
不過雖然沒在那裏淘到黃金，但卻在附近的山裏撿到了幾粒像種子一樣的東西。我當時並不知道那是什麽，隻是覺得好奇就帶在了身上。
後來我父親得了一場重病，家人打電話把我從外地喊了回來。
我父親病好後，家人擔心我又往外跑，就想著給我說門親事把我拴住。再後來我和我老伴結了婚，一年後生了一個兒子。
我那兒子從生下來就身體虛弱，十幾歲時又查出了腎病。這個病花錢很多，我有心外出賺些醫藥費，但這時老伴也病倒了。沒辦法我隻能留在家裏，靠種地和打零工為生。
我不怕吃苦，種過藥材、大棚菜、各種水果等。但這種土裏刨食得來的錢還是有限，根本不夠我兒子和老伴的花銷。
後來我想到了從西北帶來的那幾粒種子，就試著種了下去。沒想到第二年還真結了一些果子，不過都是一些黑不溜秋，硬的像磚頭一樣的東西。我給它取名叫鐵疙瘩。
我見這東西即不能吃也賣不出錢來，心裏很失望，慢慢的就對它死了心，不過每年還是會種一些，結出的鐵疙瘩就隨手扔在了地窖裏。
就這樣一直過了四年，不知不覺中已經攢了滿滿一地窖的鐵疙瘩。
直到有一天你父親找到我，說要從我手裏把這些東西都買走。我正愁不知怎麽處理它們，於是很痛快的答應了。
一個月後，你爸又來了，勸說我繼續種鐵疙瘩，還提出用一個很高的價格來收購。當時我兒子病重正需要錢，你爸這樣做等於是在幫我。
通過這四年的種植我已經摸透了鐵疙瘩的習性。隨後幾年，經過我的用心栽培，鐵疙瘩都是大豐收。
你爸說話算話，果真把這些東西都買走了，我也從中賺了一大筆。幾年後我才從你爸那裏得知原來鐵疙瘩叫黑南瓜，是可以吃的，隻是烹飪方式和別的南瓜不太一樣。
你爸出車禍後不到一年正趕上梁村拆遷，我的地被政府征收。作為補償，分給我一套房子和二十萬現金。
沒有了地種，我後來去了一家工廠做了電工。退休後在家歇了幾年，覺得沒意思，又來了這裏看大門。
日子過得真快，這一晃我已經在這裏看了五年大門。這個工作很輕鬆，沒事時我就坐在這裏發呆。
可能是老天爺想把我收走了，這些天總讓我想起這些往事。不瞞你說，就你剛來之前，我還想起你父親了。”
他最後的話讓雲曉有些傷感，年齡大了，雖然很留戀曾經的美好時光，但又不得不麵對死亡，這可能就是老梁如今的心態吧。
不過雲曉的主要關注點還是在黑南瓜上。她仔細聽完，心裏認真分析著老梁對黑南瓜的講述。
食譜中有對黑南瓜食用方法的詳細介紹，它剛摘下來時的確堅硬如鐵，需放置一年後才能食用。
黑南瓜的保質期是五年，所以老梁放置四年的黑南瓜仍然可以食用，而且時間越長味道越好，但超過五年之後就會腐爛變質。
食譜中的記載和老梁說得基本一致，看來自己找對人了，他就是當初賣給父親黑南瓜的老梁。
最讓她感興趣的是，父親當時作為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卻對這種罕見的黑南瓜了如指掌，這讓她更加懷疑父親果真得到過那個菜譜。
不過要想解開這些疑惑，她還需要多了解一些黑南瓜種子的來源，於是又問道：“梁大爺，你是在西北什麽地方發現的黑南瓜種子？”
老梁想了想道：“是在新疆阿勒泰地區布爾津縣的一個偏僻的小山包裏。西北大部分地區是戈壁灘，沙化嚴重。但那個地方卻風景秀麗，美得很，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雲曉把他接下來的話都用心記在了腦子裏。
新疆是她一直以來非常向往的一塊神秘的地方，早就想著等有機會了過去看看，這下更堅定了她的這種想法。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黑南瓜，盡快做出益氣南瓜粥，先把美食店開起來。
如今她手裏的那十萬塊錢，去掉裝修和各種采買的費用後已所剩無幾。目前對她來說，賺錢才是最重要的。
但聽老梁的意思他已經十幾年沒種黑南瓜了，事情有些難辦。
她試探著問道：“梁大爺，你知道哪裏還有這種黑南瓜嗎？”
老梁道：“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沒見其他人種過這種東西。一是它的種子太罕見；二是它對土質和肥料要求很高，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成活；三是它的樣子太醜陋，即使有人見到了也會把它看成毒果，沒人敢種。孩子，你找黑南瓜，是想和你父親一樣開粥店嗎？”
雲曉點點頭：“是的梁大爺。我的店已經在裝修，過幾天就要開張了。我想把南瓜粥做成店裏的招牌，但黑南瓜還不知去哪裏找。”
老梁沉默片刻，突然起身道：“孩子，你等一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看看。”
然後不由分說往園子裏麵走去，走出五十米後在一個大棚前停下，衝裏麵喊道：“老郭，你幫我看下大門，我有事出去一趟。”
幾分鍾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拿著一把除草鏟走了出來，看了一眼站在大門旁的雲曉，又把頭轉向老梁道：“老梁，有親戚來看你了？你去吧，我正好把棚裏的草鏟完了，這就去大門那裏守著。”
老梁道：“辛苦你了老郭，我走了。”
他轉過身往門外走去，雲曉急忙跟上。
老梁雖然年齡大，但腿腳卻很利索，走路的速度絲毫不亞於年輕人。
雲曉邊走邊想，他這是要把自己帶去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