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隻為一個人
“太子殿下,我想問您,容大哥可有留下什麽話?”許顏咬著牙,挑著眉,一字一頓的對著慕容世開口,“太子殿下此番可是明白我是在對誰說話了嗎?”
“明白是明白了。”慕容世眯了眯狹長的桃花眼,隻覺那“太子殿下”四個字仍是刺耳,他漫不經心的瞥了許顏一眼,“不過呢,我說與不說就又另一回事了。”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欠扁的散漫。
許顏磨著牙,怒瞪著慕容世,眼中不住的飛出刀子。
“皇兄。”慕容錦微歎了口氣,又開口叫了慕容世一聲,“此事關乎傾雲,若是緊急我們也好早做準備,皇兄還是快些告訴我們吧。”
“此事並不緊急。”慕容世不冷不熱的開口回應,說完後又看了眼許顏。
許顏此番已瞪紅了眼,一副想要暴打他卻又不得不按耐著的模樣。
見到許顏這副樣子,慕容世反而眯了眯眼,微勾起了唇,隻覺得剛才心中的不對情緒在這一瞬間便盡數去了。
“容淮離去之時的確是來尋過我,也確有留下幾句話。”慕容世微坐直了身子,不動聲色的收起了之前的散漫,麵上帶上了些正經。
聽到慕容世說起正事了,慕容錦和許顏也都微朝他靠近了些。
“他來找我其實是為兩事,一是希望我明日可以在早朝上為他說話,求父皇應下他與傾雲的關係,我答應了。可惜父皇意誌堅決,不肯更改心意。”慕容世略壓低了些聲音。
聞言,慕容錦瞧了他一眼。他早早便知傾雲心悅容淮,隻是他沒想到,一向疼愛傾雲的慕容錦,這一次會讓傾雲去冒險這樣一個險。
他略顯猶豫的開口,“皇兄是在昨夜便知曉那容淮會在今日早朝上,說出實情嗎?”
慕容世點了點頭,“我反複思量,也覺此方法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最好辦法,既然傾雲心悅他,那我便也想著試上一試,當然,真讓我下定決心幫他的,還是他後麵說的話。”
“那會兒,我也不同意他的這個打算,畢竟這是在拿傾雲的名聲做賭注做的事,可他說,他已然做下了後續準備。”慕容世的雙眼略有些放空,他徐徐開口,“容國國師,清揚道長,你們可聽說過?”
清揚道長,擅五道,精八卦,在各國中很受敬仰,八年前他為還容國國君恩情,常駐在了容國,被容國國君賜予了國師封號。
“曾聽夫子提起過。”許顏若有所思的開口,她低頭細想了一番,而後又略有些不解的看向慕容世,“可是這清揚道長與容大哥留下的話有關?”
慕容世瞟了她一眼,然後細細的複述了遍容淮所留下來的話,“他說,若是皇上在朝堂之上肯鬆口那是最好,如若不行,那他便回容國,去請清揚道長。他與清揚道長有些交情,到時便以清揚道長為介,托他做媒,皇上總會給清揚道長些麵子。”
原是如此,許顏暗點了點頭,讓清揚道長出麵來求親,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不論如何,皇上都會給清揚道長些許麵子,總不至於對清揚道長如同對待容淮一般,徑直趕出慕國。
隻是……許顏與慕容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同樣的擔憂。
這清揚道長親自來求親,皇上自然會給幾分麵子,也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可是,給出幾分麵子也隻是給出幾分麵子啊,並不能保證皇上會答應這門親事。
畢竟皇上對於傾雲的疼愛有目共睹,對於她遠嫁他國的抵觸也有目共睹。
而且這件事情皇上拒絕起來也是輕而易舉,因為真說起來容淮占不到一丁點的理。
到時說起來,皇上招待清揚道長是為禮,拒絕清揚道長的求親是為情,這也是頗有道理的。
所以,請清揚道長來提親,不過是打的感情牌,皇上若是接了那便是萬事大吉,倘若不接,那又待如何?
許顏抿了抿唇,正打算問,慕容錦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皇兄,這托清揚道長來提親的確是個不錯的法子,可卻不是萬全之策呀。”慕容錦邊說邊皺起了眉。
“若是沒有萬全之策,我自然是不會幫著他的。”慕容世挑了下眉,怡然自得的抿了口茶水。
“我當時也反問了他,他如何就能夠肯定皇上會接受清揚道長的求親,他沉默了一下,回答我說,他沒有把握皇上會接受,甚至覺得若是皇上不同意他大殿之上的求親,就算把清揚道長搬來了,皇上同意的可能性也還是很低。”
慕容世這番似乎有些前後矛盾的話讓慕容錦和許顏很不解。
許顏緊了緊眉,追問道,“他這般說了,那你為何還幫著他呢?”
慕容世微勾了勾唇,而後站起了身,走到了亭子的一側,對著無邊的夜色開了口,“他雖這樣說了,卻也還說了,若實在不行,那便讓我給他兩年時間,容國太子對他有恩,他再為他做兩年的事以報答恩情,而報恩之後,他願卸下所有,隻身一人來慕國尋她。倘若皇上再不放心,那他願入宮,隻為伴傾雲一生。”
慕容世的這番話說出後,讓許顏和慕容錦都是一愣。
容淮乃容國的將軍,許顏這麽個姑娘家都曾聽說過他的名字,從容國皇上讓他護送玉蛇來慕國便可以看出來,他才容國的地位還是很不一般的。
容淮今年年紀也不大,他這般年紀便得到了皇上的另眼相看,甚至於他與太子的關係也很是不錯,到時再沉穩下幾年,定然是位及人臣的料。
可他卻原意拋起唾手可得的財富和地位,原意一個人來到這並不是很歡迎他的慕國,隻為了一個人。
除此之外,還讓許顏怔愣的還有容淮最後的那句話。
他說,倘若皇上再不放心,那他願入宮,隻為伴傾雲一生。
這話到底象征著什麽,許顏不相信容淮會不清楚。
自古以來,娶了公主的人都被稱之為駙馬爺,他可以享受公主帶給他的任何權利,這對於普通的人來說是件不可多得的喜事,甚至可以說是一躍而起登上了龍門。
可真說起來,駙馬爺其實也分為兩種,一種是駙馬爺本來便為朝中重臣,或是皇親國戚,此類人迎娶公主,公主皆是嫁出宮,除卻迎娶公主之人被稱為駙馬爺外,與平常夫婦再無兩樣。
還有一種駙馬爺便是較為平常之人,此類人入宮,隨公主住在她宮內的寢殿裏,終身不得官職,不得權利。
此類人若說的難聽些,便不過是公主的附屬品,依著公主而活罷了。
外麵的百姓雖然不會當麵說這些駙馬爺不好,但暗地裏也總會撕扯上幾句。
所以,除卻那些個奢求榮華富貴,可以為了這些個東西拋棄尊嚴的人外,是沒人原意去做這麽個附屬品的。
可容淮……他本來該是翱翔在天空的雄鷹啊,他有著廣闊無垠的未來,可卻願意為了傾雲,硬生生的折斷自己的翅膀,願將所有的雄心壯誌都收起來,就藏進那麽個皇宮裏。
“他是個漢子。”慕容世轉過身,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慕容世很少誇讚別人,他這句他是個漢子怕就已然是認可了容淮了。
許顏歎了口氣,抿了抿唇,眨巴了幾下眼睛,“那我們現在便等著他的消息嗎?”
慕容世點了點頭,“我給了他一隻信鴿,到時他若是回了容國,或者事情有什麽進展,他都會送信過來。”
那便好了,倒時相互配合一番,倘若能讓皇上在清揚道長來求親時就鬆口,那便再好不過了。
畢竟讓容淮一輩子縮在這個宮裏……那該是如何模樣?她實在想象不出。
對了……許顏快速的眨了眨雙眼,她忽然想起了她來此之前心中藏著的一問,她瞥了慕容世一眼,而後便徑直問了出來。
“容大哥之前不是一直沒出來說話嗎?為何會忽然下定決心說出實情?”許顏對此很是好奇。
她前些時候其實是有些埋怨容淮的,畢竟這般事發生了,他卻一直縮在宮中,不說沒有出頭了,除卻那次來找了傾雲外,就沒有絲毫交代的話。
可這樣的他卻忽然找了慕容世尋求幫助,表下了決心,她覺得容淮不太可能是自己忽然之間想通的,更加有可能的是……許顏瞟了眼慕容世,更加有可能的是有人說了什麽或者幹了什麽。
尤其是那個傾雲醉酒的晚上,有個人好像去找了容大哥,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許顏邊想邊衝慕容世挑了挑眉。
“我也不清楚。”感受到許顏的目光,慕容世瞥了她一眼,卻似乎絲毫沒有打算給她解惑。
他如何會不清楚,他若是不清楚那怕是沒人清楚了,許顏微皺眉,將要開口之際,卻聽慕容世又道,“容淮如何想通的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我的梅子酒是如何沒的……”
慕容世邊說,邊略帶幽然的朝許顏看了過去,本還滿心想著定要搞清楚容淮為何會忽然想通的許顏,頓時就渾身打了個顫,心中對於此事的執念立馬就消失的一幹二淨了。
她抿了抿唇,,想著那壇消失了的梅子酒……她衝慕容世有些心虛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