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背後交易
二樓的包廂外是一個很大的大廳。黑白大理石地麵，沙礫色環狀沙發包圍著自成一區。不同於周圍每一扇緊閉的包廂門後關著的焦灼與躁動，難得的，這裏給那些從門後麵逃也似的走出來的人提供了一個可以緩緩神換換氣的地方，而無疑，殷芮瑩就是這種需要緩神換氣的人之一。
坐在沙礫色沙發上，渾身使不上一丁點的力氣，感覺整個人都在下陷，酒精的作用連帶著耳邊嗡嗡的餘音作亂，腦子裏還真是一團亂麻。右手貼上額頭，試圖借助沁出汗的掌心給腦子降降溫，但結果顯而易見，隻是徒勞。
殷芮瑩長舒出一口氣，輕閉上雙眼，細數著心跳慢下來的頻率。
“廣島之戀”這首歌，她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有再唱過。不想，今天再次拿起話筒，再次和兩年前的那個人站在一起，有些東西還是會從腦子裏被挖掘出來，直通喉口唇舌。
旋律依舊，字詞依舊，隻是有些東西，隻有當事人才知道當初的感覺已經回不去了。
一曲唱畢，座上的人連連鼓掌，抬頭對上身邊的人溫潤款款恍若沉思的眼，殷芮瑩不覺苦笑。到底，這包廂裏的歡騰，有多少是真心為他們的演唱在叫好，大多，隻是起哄罷了。
放下話筒，她沒有直接回位子上，而是借口去洗手間，遁了出來。
就在難得能屏息靜氣的途中，手旁卻倏地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
是楊曼曼那廝發來的短信。
“芮瑩，沒什麽事吧？”
相處這麽多年下來，楊曼曼是很少發短信給她的，用她自己的話說，“手指頭可是永遠比不上嘴快”，不過，也確實，按照她那樣風風火火的性子，要她瞪著眼瞅著手機上的那十二個按鍵，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念著拚音的按下去，確實難為她了。
至於今天她為什麽會勉為其難，殷芮瑩卻是知道。
自從付建玲來找她之後，殷芮瑩一直記著照片的事，而說到照片，就肯定得找尹夏初，畢竟她可是製造出這些照片的禍首。雖然，和尹夏初照了不少次麵，可是，手機裏卻沒有她的號碼，畢竟，她們之間的關係還沒有好到要通過‘移動’‘聯通’來經常互通友誼的份上。雖然，吳淼肯定是有，但是，殷芮瑩卻不想讓他知道什麽，畢竟，尹夏初會這麽對付她，主要還是因為吳淼，如果讓他知道，隻會增添無端的麻煩。所以，昨天，殷芮瑩才打了個電話給楊曼曼讓她幫著問問，具體的事由殷芮瑩並沒有說，隻是含糊著說有事找她。不過，楊曼曼那廝怎麽可能這麽好罷休，被追問了多次，殷芮瑩有些急了，那邊楊曼曼更是急了，咿咿呀呀爆了粗口，吵吵起來。
估計是今天她回過來想想昨天太厲聲厲氣，但是直接打電話來解釋有些抹不開麵兒，就先發短信來探探風。想到這裏，殷芮瑩油然就笑了，回了句。
“我很好，什麽事都不會有。”
那邊很快就回了電話，而不是短信，聽著聽筒中某人嘰嘰喳喳，殷芮瑩卻覺得腦子裏清醒了許多。最後，楊曼曼說。
“尹夏初的號碼我一會兒就發給你，我也不問你找她幹什麽了，反正，她要是敢欺負你，我拖著我們家刑偵隊長找到她家去。”
殷芮瑩笑的更開了，閑扯了幾句其他就掛了電話，而尹夏初的號碼也很快就發了過來。
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大廳一處角落的柱子後，殷芮瑩摩挲著手機上的一串數字，怔了好久終於撥了出去。
“喂”在殷芮瑩以為沒有人接聽，在最後一聲綿長的嘟嘟聲後，那邊終於是響起了一聲熟悉的女聲。
“我是殷芮瑩。”
“是你啊。”那語氣就好像今天才見過麵的好朋友般的熟稔。
“聽起來，對我打這個電話，你好像並不意外。”
“嗬嗬，我還想著你前天就該來找我，誰知，你竟讓人等了這麽久，你還真是萬事不急。”
漣漣的笑聲，一字一句，讓殷芮瑩的猜測更加篤定。
“這麽說，你承認陳華琛老婆手上的照片是你給她的！”
“你說呢？”
“你為什麽這麽做？”
“嗯，誰知道呢？”
那打哈哈的散漫口吻讓殷芮瑩突的怒火滿漲。
“尹夏初，你覺得我這麽晚打給你就是為了跟你在這猜謎！”
而另一邊尹夏初終於在這一聲冷聲冷氣中收了調笑的調調。
“當然不是，我想我們的關係還沒好到可以這麽悠閑。好了，我也不想浪費我的時間，老實告訴你也無妨，陳華琛老婆的照片可不是我給的。”
“不是？”如果不是她，還能有誰？
“是啊，你和陳華琛那些個不堪入目的照片事發不久可是被沈景牧一張不拉的給回收了。”
“沈景牧？”怎麽從沒有聽那個男人提過？
陳華琛那件事之後，尹夏初倒是拿了照片來威脅她小心一點，不過，後來卻再沒了動靜。一開始殷芮瑩還納悶，左右提防了一段平靜無事，之後她也就沒再想起。現在看來，卻是沈景牧在背後動作攔了下來。隻是，他既然做了事，為什麽不告訴她？
突然，電光一閃，殷芮瑩警覺起來就算尹夏初說照片全數給了沈景牧，可是，也不能保證她會乖乖收拾的那麽幹淨。
似是知道殷芮瑩的思量，尹夏初補充道：
“別懷疑，我可是沒留什麽底片。要知道……我不會跟錢過不去的。”
“什麽意思？把話說清楚些，什麽錢，難道沈景牧給你錢了？”因為這個猜測，殷芮瑩眉間緊蹙，隆起一座小川。話中帶著全部的懷疑，抑或是懷疑剛才隻是自己聽錯了。
而顯然，她並沒有聽錯。
“是啊，沒有點好處，你以為呢？不過，說起來，你的那幾張照片還真是值錢，要是早知道，我倒是會多照幾張。”
“尹夏初！”殷芮瑩不能控製的大聲喊了起來。
“他給了你多少？多少？”
尹夏初的笑聲再次響起，應該是極喜殷芮瑩現在的近乎抓狂。
“嗬嗬嗬，殷芮瑩，你有什麽可發火的，不就是現在抓到了隻金龜嗎？既然有人願意為你出錢，你隻要好好迎合下你的金主就行，你這個態度可是不行的，如果有一天把你的金主氣走了，那你說你可怎麽辦。”
“我問你他到底給了你多少。”殷芮瑩固執的偏執，繼續追問。
“嗬嗬，是不是傷到你那所謂的自尊心了，我告訴你，你那可憐的自尊心在別人眼裏可是一文不值。就算我告訴你多少，你又能怎麽樣，難不成，你還想著把這些錢再給沈景牧還回去？殷芮瑩，你省省吧，裝清高裝高貴，可不是每個男人都會買你的賬。”
……
掛了電話，殷芮瑩隻覺得胸腔裏像是擱了塊千斤鐵一樣，壓的她不能呼吸，隻能張大嘴巴，一如一尾被暴風雨甩上岸奄奄一息的魚，眼下似有液體滑落，滲進口中，微鹹且苦。殷芮瑩不自覺的撫上臉頰，入手濕意滿洇。
就這樣，就這樣狼狽的麵孔，一抬頭，就撞進了另一個人的視線裏。
吳淼？
不知道他從什麽時候起就站在她的身後，不過，從他不露一絲血色的臉麵上，殷芮瑩卻知道，決計不是她掛下電話的一秒之後。
“你和她之間有什麽事瞞著我？”吳淼站在兩步遠外，阻下欲要上前的腳，吸了一口氣進胸腔，然後才緩緩的問道。目光直視殷芮瑩兩眼之間，似在確認。
殷芮瑩有些拿不準他到底聽了多少去，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她隻能矢口否認。
“沒有。”說著，別過頭，訕訕壓住眼眶中的水光。
“什麽照片，什麽錢，你們到底有什麽事要瞞著我？不要用一句‘沒有’再來打發我，小瑩，這一次，你沒法敷衍。”吳淼一臉的不相信，這一次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在這個四周敞亮的大廳裏，殷芮瑩似乎都能聽到回聲。
聽清他明確所指，殷芮瑩到寧願自己是那回聲，可以在空氣中遁的無影無蹤，可是，在麵前男人堅定異常的目光中，殷芮瑩發現自己張嘴想再次否認都囁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