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張網靜候

  ‘唐風’六樓總經理辦公室內

  一個男人長身玉立,背對著大門站在大片落地窗前。中庭竹林生姿如翡,鋪就的背景下襯托的那個身影更加毓秀雅逸,黑色的發,黑色的衣,一如書香的水墨暈染而成。


  男人左手持著手機,半晌沒有出聲,應該是在仔細聽著電話那頭,終於,在外麵一片風動搖曳之後,好聽的男聲帶著不自禁的慵懶的調調以一種華麗的方式傳來。


  “是嗎,看來她現在是被陳華琛那個老鯰頭給逼急了。”


  “……”


  “知道了,你繼續盯著那邊的動靜。”


  說完,收了線,依舊是繼續前一刻被電話打斷的靜默。


  隻是不知何時,原先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看見裏麵的人沒有動靜,來人倒是毫不忌諱此刻房間裏沉沉如鴉黑的氣氛,徑直走進去,也不用主人招呼,一派淡然閑適的坐了下來。


  男人依舊沒有動,並不理會身後清晰的腳步聲,那直直站立的姿態外人看進眼中忍不住琢磨,或許,或許這人是被外麵成精的竹翠吸了魂勾了魄去?


  “怎麽樣,我說什麽來著,為了個陳華琛犯不著把自己弄得是一身泥。”坐在沙發上的人終於是耐不住,先一步開了口。說話間,視線亦是透過窗玻看向外麵,逡巡不定,似是在找尋著那能夠吸附人目光的所謂的‘靈怪’。


  “……我沒想到付建玲那個女人會把‘她’牽扯進來。”許久,窗前的人冷冷的拋出一句,語氣森森然,慍怒不已,細細研判,卻分明在談及那個“她”時,約微有些柔軟。


  “景牧,現在可由不得你了,付建玲可已然把‘她’拉進來了,我聽說上午人家親自去的泰信。”頓了頓,沙發上的人突然一聲歎息。


  “古人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這句話可是一點都沒說錯。‘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連位及宰相的薑子牙都不得不感慨一句‘兩般皆是可,最毒婦人心’,更何況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尤其是像付建玲這樣的更可怕,被陳華琛一個男人傷了心,就以為全天下人都欠她的!”


  “……”


  見那人沒有接下話,隻頭微微低了低,方仲齊吸了口氣,建議道:


  “雖然我知道你不想‘她’卷進這些纏繞不清的麻煩事兒裏,可是我還是得說一句,你趁早跟她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免得她自己在那胡猜亂猜。要知道,女人的心思千奇百轉,我們男人永遠想象不到一件小事經過她們的發散神經,能夠衍生出什麽來……而且,這件事源頭本就是跟她有牽扯的,要不是”


  沒來得及說完的話戛然而止,隻因窗前的人一手打斷。


  “你是想說我‘衝冠一怒為紅顏’嗎?仲齊,你知道,我沈景牧可不是吳三桂。”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吳三桂。好,我知道你會說你收拾陳華琛是因為新城區泅水湖旁邊的那塊地,但是你能說你動陳華琛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打小到現在可是處了二十多年了,你可以瞞得過別人,甚至瞞得過自己,可是你身邊最近的人可都是看的清楚你對她是很看重的。”說著,起身向窗前走去。


  “哦,還有,沈伯伯前些時候還過問起陳華琛的事情。”


  “他?”毫無意外的,提及某人,方仲齊瞧見沈景牧平靜的臉上驟然斜挑的眉眼。


  “嗯,估計是當初小四在後麵使力時驚動了你爸。哎,你可瞪著我,什麽事能瞞得過你爸嗎?要知道,沈叔無疑是如來轉世,那雙眼就是孫猴子的火眼金睛都抵不上,你那點小動作還能瞞得過他?”


  聽完,沈景牧不無譏哂的勾起唇角。


  未及發話,手機卻適時響了。


  看著旁邊的人瞟看閃爍的屏幕瞬時劃開冷鷙的轉變,方仲齊心下明了,轉過視線,輕笑著凝視外麵的翠色噤了聲。


  “喂”溫泉漱玉一般的嗓音很難再捕捉的到前一刻的冷意。


  “嗯,怎麽想起來打電話給我了,可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是嗎?沒什麽事嗎?”


  “當然不是,我倒是希望你這樣閑著無聊時候作為消遣的騷擾能夠多一些,我很樂意被你‘騷擾’。”調侃戲謔的調調懶懶沉沉。隻是,下一刻,不知電話另一頭的那個“她”說了什麽,身邊的人猶然蹙了蹙眉。半晌,方仲齊才聽到他無波無皺的吐出一句。


  “嗯,等一下,先別掛。我這幾天要去趟鄰市,過兩天才能回來。”聽到這,方仲齊圓睜著雙目,一臉的疑惑這廝什麽時候要去鄰市?

  “當然,我的行宮眾多,後宮更是佳麗三千,我倒是想你這個正宮娘娘能夠隨時去微服私訪。”


  “嗬嗬嗬……”


  這邊很快掛了電話,方仲齊轉過身正視著沈景牧的一張臉,不無調侃的打趣道:

  “我怎麽不知道你在鄰市還蓋了處行宮啊?”意思是,我怎麽不知道你要去鄰市出差。


  沈景牧摩挲著手裏微微有些發熱的手機,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方仲齊自知討了個沒趣,轉過話題,繼續接著電話前未完的話。


  “所以,你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


  “是啊,付建玲想利用你對陳華琛施壓好讓她那個婚姻能夠解決得快一些,你怎麽說?”


  曜石般黑漆的眸流光粲然,方仲齊對上沈景牧這副神情油然有些怵,不知道他又在打著什麽主意。


  沈景牧薄唇輕抿,順手把手機裝入了西褲口袋,似是久經思慮,終於下了一個決心,回道:


  “我當然是等著她拜托的人上門了。”


  話聲淡淡淺淺,卻清楚非常,可是聽在方仲齊的耳中,卻有些琢磨不清。


  “她?”如果自己理解沒錯的話,他指的人應該是被付建玲拜托來做說客的那個“她”吧。


  “你剛才不是態度堅決,說不想把‘她’扯進來的嗎?”


  見方仲齊的茫然驚愕,沈景牧聳了聳肩,唇角的笑意更是如一石激起的漣漪般一層一層劃了開去。


  “哦,是嗎?我有說過嗎?”


  這人?


  方仲齊對上身邊的人同樣疑問的表情,一時有些怔愣,等反應過來,一拍前額,朗笑著搖了搖頭。


  “罷了,你說沒說就沒說吧,合著我這麽半天都在這兒純費口舌了。你要玩就自己玩去吧,我還盡得樂子看呢。”


  沈景牧笑著轉過身,依舊對著窗外滿目的翠色。


  隻是,瞧得仔細些,分明,那雙黑漆的眸依舊深潭一般,那從唇角漾起的漣漪分毫沒有溶進去。


  “殷芮瑩,”他在心裏恨恨的喊著。


  “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冷心冷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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