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昨日已逝
包廂裏，氣氛微酣。
蔡晟高子喬楊曼曼他們攏在一起，鬧騰開來，隻有吳淼一直稍顯安靜的坐著，聽到別人提及自己才輕言附和幾聲。
殷芮瑩坐下來，因為其他的位子被那三個喝在興頭上的人占住，沒辦法，隻得挪動到吳淼的旁邊。
兩人中間隔著30公分的寬度，卻被過去無限放大，好像怎麽也跨不過的距離，誰也沒有開口。
在公司，上下級的關係處理起來簡單單純的多；現在，在這麽多牽扯著過去的人中間，好多東西變了質。
殷芮瑩抵不過越來越濃烈的尷尬，摩挲著手中酒杯的邊緣，狀似無意的開口：
“今天怎麽了，看起來興致不高。是不是公司裏的報建方案出了什麽問題？”
吳淼輕搖了搖頭，端起酒杯深呷了一口，掩過麵上的苦笑。
這個女人，自己好像永遠都捉摸不透。再次站在她麵前，以為她會有怨恨，會有惡言，可是那隔著遠遠的距離，冷眼旁觀的態度著實讓人挫敗。小心翼翼不敢暴露太多的試探換來的永遠都隻是她禮貌客氣的微笑。
就算是當初她提出分手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平靜，平靜的如常。
三年前的那天，正是臨近暑假的期末，吳淼因為最後一項課程設計而忙得不可開交。
城的夏季，天氣變化的極快。中午還是太陽高照的炙熱，下午還不到四點，天就無所顧忌的暗下來。驟烈刮起的風像是和雨預謀好了似的，瘋狂的衝刷下來。
望著圖書館走廊外的玻璃窗上大片抨落的雨珠，不知怎地，吳淼心中罕罕觸動，隻覺得這風這雨掠奪性太過，似是要把一夏存積的熱度撲燼。
巡睃著四周，正欲邁步走進室內案桌前繼續奮鬥，不經意，視線落進了圖書館門外一抹纖細的身影上。
“小瑩？”他不敢相信的疾步走近。
最近的幾個星期，兩人的關係搞得很冷，她對自己也總是躲避著，不想今天會主動找來。
“我……回宿舍，想起有些要用的書還放在這兒，就順道過來了。”風起，吹得麵前的人發絲繚亂，有幾根落在眼前，她急切的忙拂至耳後，表情微微有點不自在。
吳淼輕挑眉梢這裏和學生宿舍樓可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何談順道。
不著痕跡地掩住嘴角掠過的一絲笑意，沒有戳破殷芮瑩的謊言。
“既然這樣，我陪你一起去取吧！”
伸手欲牽殷芮瑩的手，她卻狀似恰巧的把手背到身後，回道：
“不了，你應該還有事情要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這樣說著，卻見她退下一級台階，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半個肩淋在雨中。
吳淼眉頭蹙然，她今天怪怪的，好似害怕自己的觸碰。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怒氣，殷芮瑩隻嫣嫣一笑，複轉過頭，直直的衝進了雨中。
“小瑩，小瑩……”瓢潑的雨簾遮住了吳淼的視線，登時才發覺殷芮瑩沒打傘。他趕忙走回圖書館內拿傘準備追上去，卻不想袋中的手機“嗡嗡”的震動起來。
“初初，什麽事？”聲音因著擔心雨中的某人而略顯急躁。
話筒另一端沉默良久不言，似並未聽出男聲的不耐，少時，隻傳來奄奄的抽泣。
因著圖書館的安靜，吳淼很清晰的捕捉到那邊背景下的人聲嘈雜。
“怎麽了初初，發生什麽事了？”
話聲未落，引得初時小聲哽咽的抽噎瞬間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噴湧而出。
看著外麵早已沒在視線盡頭不知蹤跡的人影，吳淼緊了緊手中的雨傘，慢慢放下，捧著手機溫言柔哄著。
待那邊的人兒情緒稍許安定下來，才踉著喑啞的嗓音回道：
“哥，我……我，撞到人了！”
……
等吳淼從醫院安排好後出來，已經過了晚上十一點鍾。
當時乍聽到消息的他緊張不已，電話另一端的人卻又支支吾吾語無倫次的說不清楚狀況。
一路飛奔到醫院才了解到，原來，新手上路的初初今天開車路過市中心一個擁堵的十字路口時，方向盤沒打緊，一不小心刮到了一旁準備騎車右拐彎的路人。
幸運的是車速不快，雙方隻是一些皮肉刮傷，並未動及筋骨。
繃緊的心弦隨著醫院外迎麵的涼風慢慢舒緩下來。
下午的那一場瓢潑大雨不知何時小了，雨絲若有若無，遠處掠過的綠色卻已洇成一片。
心思放下，吳淼猛地想起下午殷芮瑩淋雨跑遠的情景，不免擔心起來。那個人總是不愛惜自己，讓身邊的人看著心疼。
拿出手機，準備發個信息過去，問問她有沒有發燒感冒。劃開手機屏，卻看見一條未讀短信。
暗想著可能是宿舍裏蔡晟高子喬他們見自己這麽晚沒有回去發信息過來問一問。伸手輕點了一下屏幕，瞬時，眼角剛剛展露的笑意像是被冰凍住了一般僵在路上，瞳孔驀然放大，滿是懷疑。
吳淼舒然長呼出一口氣，即時閉上眼睛，心中默念著安慰自己：隻是看錯了，對，看錯了！放鬆，放鬆下來就好了。
按下呼之欲出的心跳，吳淼再次睜開雙眼，空白一片的腦海中，瞢瞢漲漲的隻剩下這赫然出現的幾個字：
“我們，分手吧！”
牽回飄遠的記憶，吳淼直直的看著身旁的女人，三年的時間，讓她好像比之前更加懂得收斂自己的所有，也更懂得在別人和自己之間築起牆壘。
這樣的她讓自己不敢貿然向前一步，隻能小心翼翼的深度挪步，生怕，一個未深思量，人就已逃的不知所蹤。
席盡聲了的時候，眼瞅著醉成三人行的楊曼曼他們，殷芮瑩隻覺頭痛。
叫來服務生準備結賬離開，不想被告知這一桌的賬單已經結了。眼光掃向除了自己唯一還清醒著的吳淼，卻見他也是一臉茫然。再看看座椅上的那三兒，更是無果。
“不好意思，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是以誰的名字結的賬？”
服務生一臉的歉意，恭恭然的回道：
“對不起，這是從上麵交代下來的，我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按意思辦事。”
“上麵嗎？”殷芮瑩小聲複述著，“這麽說真的不是我們付的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