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暗情流轉
“芮瑩，對他真的不在意了嗎？”
知道蔡晟意中所指，殷芮瑩向他寬慰的一笑，眼底漲滿了溫度，“嗯，都過去那麽久了，沒必要再回頭追究。現在我們是以大學舊識的身份坐在這，出了門也隻可能是上下級關係，這樣的距離就很好。況且你當初不是替我回過去一拳了嗎？”
看著殷芮瑩攥起手心滿是暢快的樣子，蔡晟樂了。
“你們倆說什麽呢這麽熱乎，也不搭理我。”楊曼曼不知什麽時候插上來，嘟囔著不樂意道，“說實話，看你們大學裏膩在一起的勁兒，當初我還真以為你倆會湊成一對兒呢！”
這個時候楊曼曼竄出來胡謅一氣讓殷芮瑩不免有些著慌。雖然來之前已經跟她打過招呼，讓他對吳淼不要那麽敵意張露，可是看剛剛開場的情形，心下還是擔心著的。
無視對麵某一處直直投注過來的目光，殷芮瑩拉過一邊的楊曼曼，“你啊，別小說看多了看誰都能扯上一段啊！”不等楊曼曼再開口，繼而向高子喬詢問：
“高大哥，既然人都到齊了，也不能隻上這幾瓶紅酒吧。我和曼曼今天來可就奔著幫您花費這一個目的的。”
高子喬對突然轉向自己的調侃一怔，反應過來笑著接道：
“既然如此，那我可真得謝謝兩位美女的大力幫忙嘍。”
洗手間的鏡子裏真真切切的鏡像出另一個自己，透過相熟的眉眼，殷芮瑩想起第一次見到吳淼時的觸動。
猶記得那天他穿了一件淡藍色的恤，豎向條紋的那種，斜插著口袋很清爽很隨意的站在那裏，就仿佛站進了自己的心裏。
懷揣著心底萌生的悸動，殷芮瑩每次在吳淼麵前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外人看出星點端倪。
楊曼曼20歲生日那天，是殷芮瑩和蔡晟吳淼替她慶祝的。那天，他們四個鬧的很晚，從的包廂出來時已經將近十點鍾。
殷芮瑩看了看時間，有些著急。宿舍的大門一般十點半準時上鎖，從這裏回學校可不止半個小時的路程，而且這幾天因為學校的某段路正著力翻修，出租車一律隻能停在大門外，無法再進到宿舍樓一帶。
楊曼曼估計也是有些後怕的。她在宿管辦阿姨的小紅冊子裏可是留著大名的，如果今天再被抓到可就不止一頓訓話這麽簡單了，估計會報到學院輔導員那裏，那以後什麽好事也就沒得想了。
在兩個女生一聲高過一聲的催促中，四人趕緊搭車往回趕。
下了出租，楊曼曼一馬當先，拉著殷芮瑩撒開丫子的朝宿舍跑，絲毫不理會後麵兩個男生的叫喚。
不得不說，這廝認真起來真是不要命，被她半拉半拖著的殷芮瑩實在跟不上她的速度，沒跑出多遠就“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彎腰停了下來。
正當時，身後傳來一聲急刹車，兩人轉頭望去，吳淼正落下腳架，把不知從哪弄來的自行車停靠在邊上。
看著弓著身子半蹲在地上的殷芮瑩，走上來：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沒什麽，剛才跑的急了，有些喘不上氣。”
“那你趕緊上車吧，不是急著趕回宿舍嗎，我載你。”扶起殷芮瑩，複又向楊曼曼說道：
“你也別急，蔡晟這就來，他的車子放的有些遠，所以會耽擱一會兒。”
說完，不等殷芮瑩做任何反應就把她帶上了車後。
繃著硬挺的後背，直直的坐在自行車的後麵，殷芮瑩感覺到迎風送來的陌生的氣息嚴絲合縫的包裹著她。
沿路的兩排昏黃的燈光散散的兜頭淋下，看著自己映出的身影完完全全的嵌進他的，殷芮瑩心思恍然。一根手指不受控製的伸向前麵那人的衣角，抑製不住的顫抖，鼻息好像一個不小心都會觸碰到這個人體溫的熱度。
小心翼翼的情態延續了一路的長遠。
“吱”突地，車子毫無預告的刹車停住，殷芮瑩措手不及，身體被推搡著後仰，以致雙手本能的揮在空中想抓住些什麽作為支撐。
待穩穩的坐正，保持住身體的平衡後，猛然，殷芮瑩驚覺出周圍氤氳開來的異樣。
後知後覺的稍稍挪動頭部打量了一下現下的狀況，登時赧然羞紅。
自己的臉不知什麽時候緊緊的熨帖著前麵那人的後背，頷下傳來的溫度帶起心底的一陣悸動。手臂因著剛剛的突然刹車，自顧地圍上那人的腰身，緊緊的圈起。
前麵的人似是僵住，半天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皮膚相近之下，感覺的出肌肉流瀉的緊張。
後來的後來應該都是從這裏開始的吧。
那晚之後，殷芮瑩明顯感覺到了吳淼對自己細微的變化。
有時自己從圖書館出來老遠就看到冷風中站立的一個身影，走上前，那人挺著漲紅的鼻頭，一臉燦爛：
“這麽巧，我也剛從裏麵出來，送你回宿舍吧。”
自己的手機上他發過來的信息越來越多，都是些很瑣碎的叮囑。
有時實在找不到發信息的理由的時候，為了挑起話題，幾年前網絡上就流行的笑話他也會很認真的發過來。
那個冬天真的很溫暖！暖得讓以後的幾年殷芮瑩都有些痛恨的溫暖。
看著鏡中人懵懵的怔愣，殷芮瑩拉下被回憶衝刷的閘口。
冷冷的清水拍在麵上，身體被激得豎起了周身全部的毛孔，眼中也恢複清明。
收拾好之後，殷芮瑩這才從洗手間裏出來走回包廂。
唐風的二層多多少少延續了一層的裝飾風格。隻是相對於一層營造出來的簡單雅致，拾級而上步至這裏，更多的偏向於沉穩敦厚的氛圍。
灰色肌理柵格搭配黑色烤漆玻璃的裝飾牆滿幅皴染出大片山水，不似宣紙作畫的細致描摹，這種因著材質展現出來的不羈在白色案幾暗紅瓷瓶的烘襯下仿佛一層一層沉澱下來。
靠近中庭的落地玻璃輔以一排回字形暗窗，視線透過木質窗格，中庭延展至二層的竹林掩掩映映，熠熠生姿。
殷芮瑩臨窗而行，微涼的空氣裹挾著竹葉獨有的清新衝入太陽穴，讓人倍感輕鬆。
突然，投射在自己身上的強烈視線絆住了腳步。
殷芮瑩站在格窗前，如入定般，一動不動。
那男人立在中庭，身後是一大片的竹林，毓秀的雅逸更是因著這時這景流瀉出來。曜石般眼眸，定定的看向自己，薄唇懶懶的勾起一道弧度。
這個場景就像電影剪接的鏡頭，讓殷芮瑩驀然想起了卞之琳《斷章》中開頭的一句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剛要再深想下去，殷芮瑩果斷的搖了搖頭打斷，自語道：
“殷芮瑩，你現在腦子還真不是一般的混亂。對著一個痞痞的人你都能應上一句詩來，真是服了你了！”
斜睨了那人一眼，殷芮瑩提起腳步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