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牛屎一樣的爛事
經過了昨日的一番折騰，季子辰已經調整了心態，雖然聽著村長的話仍覺刺耳，但卻能控製住情緒，沒有當下發作，忍著火氣解釋道：
“村長，事情並非如此，她上山采藥摔傷了腿，依林家的作為，怎麽能容她好生養傷，就這麽送回去，她這腿恐怕就要廢了！她幫我瞧過病，我收留她養傷算是報恩，待她傷好些了，我定不強留。”
不待村長說話，柳蘭芝氣急敗壞的插嘴道：“胡說八道！你分明是見色起意，勾引良家女子！蒼天啊！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叫人欺負到家裏了，都沒個說法……”
林錦之不得不佩服柳蘭芝撒潑打滾的本事，果然爐火純青。
既然她不嫌丟人，她也豁出去了，便將柳蘭芝如何要將她和林玉翠賣給年逾古稀的糟老頭做妾，如何聽信流言將她鎖在屋裏，以及她為何進山，如何受傷統統說了出來。
“……她打量我壞了名聲，恐怕賣不出好價錢，便打算將我賣去勾欄。”
林錦之說得義憤填膺，旁聽的人看柳蘭芝的眼神也漸漸變得犀利。
村裏的老人刻板保守，最瞧不上那些為了幾個臭錢將家裏人賣去醃臢地方的人家，不免對柳蘭芝心生鄙夷。
不待柳蘭芝開口辯解，林錦之趁熱打鐵道：“橫豎都是要賣的，拿誰家的銀子又有什麽分別？既然你覺得我與季大哥不清不楚，不如就將我賣給他算了！”
說完，林錦之又轉頭看向季子辰，“季大哥，你說呢？”
季子辰一怔，沒想到林錦之能說出這般驚世駭俗之語，驚訝之餘他更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並沒有成家的打算，且現下身邊也沒有那麽多銀子，被林錦之這麽一問，全沒了主意。
但對上林錦之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季子辰的心像是被什麽撞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想，若是能有個人作伴這清冷的日子也能熱鬧些。
他剛想點頭，就聽柳蘭芝嗆聲道：“想得美！我豈能順了你這小娼婦的意，你的身契在我手裏，我想將你賣給誰便賣給誰！”
柳蘭芝精明得很，季子辰是個什麽光景村裏人都知道，他哪裏能拿出二三十兩銀子來，賠錢的買賣她才不會做！
柳蘭芝仗著村長出麵，料想季子辰不敢對她如何，便壯著膽子去拽林錦之，卻被季子辰一把推倒在地。
柳蘭芝索性坐在地上撒潑打滾，不依不饒的哭鬧起來。
村長也覺得被下了臉麵，滿是皺紋的臉拉得老長，厲聲道：“季子辰！你的眼睛都要長到天上去了，看不見王法了，你欺男霸女還得了理了？合該將你送去官府打板子下大獄！”
見狀，林錦之哪裏還能不明白，村長根本不是來評理，分明是在助紂為虐，她忍不住冷笑道：
“鬧到官府難道村長你就能撈到好處？村裏鬧得雞飛狗跳，你作為一村之長，上不能輔佐縣令，下不能教化村民，要你何用？縣令大人何不換一個更有才幹的人來做這村長？若說起有才幹，這村裏恐怕不止一個兩個都巴望著能替縣令大人分憂吧？”
林錦之的話直戳村長心窩，村裏幾個大姓都對村長隻為虎視眈眈，沒事還要找事讓他為難，若是真鬧到府衙去，便是將小辮子往他們手中塞，他不過是嚇唬嚇唬人，哪裏真的會去報官！
村長見這蹚渾水越來越深，心裏越發不爽利，不禁後悔答應了季向空，再顧不上折辱季子辰，隻想快些解決此事。
村長瞪了林錦之一眼，在心裏將這眼尖嘴利的小賤婦狠狠記上一筆，憤然道：“你們三家潑皮破落戶，鬧出這一堆牛屎般的爛事，攪得全村上下不得安寧，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速速解決了，休要再丟人現眼！”
柳蘭芝見村長動了大氣，也不敢再一味撒潑，倒是能正經的談上幾句解決的法子。
經過一番拉扯，林錦之終於逼著柳蘭芝在村中耆老的見證下寫下字據，不可將她賣去勾欄，又以腿傷嚴重，行動不便為由，暫且在季子辰處養傷，待過幾日傷好些便自行返回林家。
左右林錦之的名聲算是壞了，隻要她過些日子還能回林家，還能賣了換銀子，在季子辰家暫住養傷柳蘭芝倒是樂得清靜，不僅不用出藥錢，還帶出去一張吃飯的嘴，又能給家裏剩下一口糧食，何樂而不為。
林錦之見事情都已敲定，暗暗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下來，與柳蘭芝商量道：“娘，你看，我腿傷有傷，飲食起居都不便宜，可否讓翠兒過來照顧我幾日，如此便不再是孤男寡女，也能堵住不少閑話不是？”
“這，恐怕……”柳蘭芝有些猶豫，怕讓林玉翠過來，不僅不能遮了林錦之的羞，還要連累林玉翠名聲受累。
季子辰雖是粗人，但卻心思細膩，當下便瞧出柳蘭芝的小心思，搶先一步開口道：“能有個姐妹在屋裏照顧再好不過，我便在院中搭個窩棚，給她們看門護院。”
季子辰說得坦然，在場的老人們也都覺得這般更為妥當些。
畢竟無婚無媒，一男一女共處一室，確實有傷風化。
柳蘭芝見眾人皆認可此事，並不會帶累了林玉翠名聲，便幹脆利落的應了下來。
林玉翠瘦弱無力，平日就幹不了什麽，又被她爹一嚇，更是成日躲在屋裏，將她送出來，又省了份口糧。
當天下午，柳蘭芝便打發了林玉翠去照顧林錦之。
林玉翠這幾日也惦記著林錦之的傷，聽說能去照顧她，毫不猶豫的趕了過去。
一見麵便抱住林錦之，哽咽道：“大嫂嫂，你可嚇死翠兒了！快讓我看看你的傷。”
“沒事兒，都是皮外傷，養幾天就好了，我故意說得重些，便能拖延幾日時間。”林錦之一邊安慰林玉翠，一邊拉起褲腿讓她看傷。
林玉翠輕手輕腳的檢查了傷口，見已經結痂，這才稍稍放心些，不禁又想起兩人如今的處境，忍不住落下淚來。
“再拖延時間也是無用的，一個月期限將至，咱們倆都要被賣掉，聽說那老員外會吸人陽氣，日前又死了個小妾……大嫂嫂，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