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放我出去
柳蘭芝的話是對林玉翠和林勇安姐弟說的。
林錦之清楚兩姐弟膽小怕事,被柳蘭芝拿捏得死死的,想讓他們幫忙放自己出去怕是不能夠了,隻能另尋出路。
夜裏,林錦之餓著肚子坐在窗邊,正想著怎麽才能出去,忽然看到院子裏一道黑影正從廚房處往自己這邊過來。
待黑影走近,她才看清竟是林勇安偷偷拿了個窩頭給她。
林勇安個子不高,趴在窗邊,將窩頭從柵欄的空隙遞過來,小聲道:“姐姐,你先墊墊肚子。”
林錦之接過窩頭,不禁有些動容,林勇安偷窩頭給她,若是被柳蘭芝知曉,恐怕少不了一頓好打。
林錦之看看瘦小的林勇安,想他幫忙放她出去的話卡在喉嚨,思索了一下,說道:“謝謝你勇安,再幫姐姐一個忙好不好?”
林勇安乖巧的點頭。
林錦之看了眼柳蘭芝的屋子,低聲道:“趁著柳蘭芝睡著,偷偷將你娘叫來,我有話同她講。”
林勇安躡手躡腳的離開,約莫過了兩刻鍾,陳香菊披著衣服出現在窗邊。
林錦之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二嬸,你放我出來,我有法子幫你治住林長貴!”
林長貴經常對陳香菊拳打腳踢,她早就有些受不住,聽聞能治住林長貴,陳香菊不禁有些激動。
“錦之,你說的可是真的?是什麽法子?”
林錦之壓低了聲音,將林長貴染指陳寡婦,還珠胎暗結之事說給陳香菊。
在林錦之心中,林長貴出軌家暴,嗜賭成性,是渣男中的渣男。
本著現代女性遠離渣男,珍愛生命的大原則,林錦之言辭懇切的建議道:“林長貴勾引寡婦,告到官府去是要打板子下獄的,二嬸,你隻要牢牢抓住這個把柄,便可以換得一紙和離書,不用再受林家的閑氣了!”
可陳香菊的反應卻出乎意料,不是釋然,反倒紅了眼眶,愈發糾結起來。
“便是和離了又有何用,我一個嫁過人,生過孩子的女人,回到娘家也不光彩。若是我走了,玉翠和勇安往後的日子更是難過!”
林錦之怕陳香菊不肯幫忙,急忙勸道:“二嬸,不管和不和離,能抓住林長貴的把柄總歸是有了倚仗不是?”
見陳香菊有些動心,林錦之再接再厲,“二嬸,你幫我出去,我有辦法能將林長貴與陳寡婦的事坐實,到時候你掌握了主動,和不和離還不是你一句話?”
陳香菊猶豫片刻,問道:“這事真能治了林長貴的罪?”
林錦之點頭。
陳香菊咬咬牙道:“好,我放你出去。待抓了林長貴的把柄,我不要和離,隻要他能少打我兩下,立個字據,將家裏的房屋田地都劃在勇安名下,不被他輸耍光了就知足了。”
林錦之有些怒其不爭,但轉念一想,也能理解在這男權至上的社會中,女人生活的艱辛,沒再多言,悄聲與陳香菊商量起如何從柳蘭芝手中偷出鑰匙的事情。
第二天晚飯的時候,陳香菊趁柳蘭芝不注意,用一串無用的鑰匙,換了柳蘭芝身上的。
後半夜,柳蘭芝早已睡熟,陳香菊偷偷打開林錦之的房門,將人放了出來。
林錦之謝過陳香菊,在柳蘭芝屋門口特意放了令她過敏的藥粉。
這藥粉是她專門為了對付柳蘭芝調配的。
她偶然發現柳蘭芝竟是個過敏體質,對一些山間野花尤為敏感,接觸後便會皮膚瘙癢,噴嚏連連,便收集野花粉,加以具有發散功效的藥物做了這藥粉,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藥粉足夠柳蘭芝瘙癢難受上幾日,待症狀緩解,柳蘭芝的怨氣估計也消了大半,便不會再為難陳香菊和兩個孩子。
做好這一切,林錦之收好醫書,帶上竹簍,小鏟和麻繩等采藥的物件,在夜色的掩護下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山上的桔梗已經枯黃,到了最適合采收的時候,她已經等了小半個月。
桔梗兩年一收,治療咳嗽、胸悶最是有效,到了冬季便能賣個好價錢。
林錦之快步往村口走,現下已近寅時,她要趕在天亮前進到山裏。
進了山,就算柳蘭芝忍著癢癢來追她,也找不到人。
鄰近村口處,林錦之忽然看到有人迎麵往村裏走,不由心中一緊。
清幽的月光泉水般傾瀉下來,在男人身上迸濺出銀色的光暈。
借著月光,林錦之看出來人正是季子辰,倒是鬆了口氣,卻不想與他多說,隻將頭埋得更低,盼著他認不出自己。
季子辰不善言談,人又迂腐保守,在村子裏很少同婦人多話,這夜深人靜的,更是多有顧忌。
但偏偏事與願違,季子辰的眼力比林錦之好了不知多少,他昨日又進了趟山,現下剛回來,走到村口,便見到形色匆匆的林錦之。
不禁疑惑:這麽晚了,她不回家,要去哪裏?
待走近,見她身上拖帶的工具,便猜到她要進山采藥,開口阻止道:“天還未亮,你一個女子恐怕不安全,采藥不差這個把時辰,何不天亮再去?”
季子辰的聲音不算大,但在這樣靜謐得隻能聽到犬吠蟲鳴的平旦之時便顯得有些突兀。
林錦之看看左右巷子裏隱約搖曳的幾點燭火,低聲道:“誰說我要進山,我隻是閑來無事,出來轉轉。”
季子辰自然不信,有些無奈道:“你若執意要去,我陪你……”
林錦之怕連累季子辰,急忙用他說過的話堵他的嘴,“男女受受不親,你快些回去吧!”
季子辰一怔,在他印象中,林錦之似乎一直都是特立獨行的,並不將男女大妨看在眼中。
聽她這般說,不知怎麽,季子辰心中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今日林錦之被鎖在家裏,自然沒能出門擺攤。
劉氏還記著被柳蘭芝羞辱的仇怨,陰陽怪氣的透出隻言片語,倒是比什麽都說清了更耐人尋味。
村裏的人怕柳蘭芝胡攪蠻纏,不敢明著胡說,可私下裏卻越傳越離譜。
隻一日功夫,便傳得有鼻子有眼,恨不得接下來兩人就要私奔而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