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卻問歸期
沒想到自己就那麽容易的接受了死亡,不過仔細想想除了這樣還有什麽別的方法可行。隻是閉眼間卻仍舊不見來人動手,隻得睜眼看看,要殺秦聽韻的人卻絲毫不見動彈。
細看才知,他頸部血管處被某種暗器擊中,除了流血別無他法,人應該是氣絕身亡多時了,身子卻還僵硬的保持著要刺秦聽韻的動作,未見有絲毫變化。
誰救了她?她來不及多想,如今帶頭這個死了後麵的人因站在暗處隻怕還不知道,可是秦聽韻總不能就這麽一直站在原地等著吧。
“誰派你來的?你若說出來我就饒你不死!”後頭發出一陣沉悶的哄笑,笑秦聽韻不知死活,人都已經被別人用刀尖相向,好有閑情逸致想著饒他人不死。
她卻不管這許多,繼續接著對麵前已成死屍的黑衣人說。
“你若肯說,我叫我爹爹給你黃金十萬兩,良田百畝,怎麽樣,這條件比你的主子開的要優厚吧?”
環薑已是懂得秦聽韻的意圖,也在一旁靜候時機準備佐以援手。
“田也不要,錢也不要,那你要什麽?對了!我爹爹手上有兵符,你大概不知道兵符是何物吧,拿了它就可號令關外十萬大軍,到時候你就不會覺得殺我有多重要了,這天下都成了你的,到那時殺你主子也不過隻在你一念之間。”
果不其然,剛才隻在後麵哄笑的殺手此刻他們中有幾個人卻發出了不屑的哼哧,至少可以說明,他們原本就知道兵符這件事,不屑是因為不認同可以拿秦聽韻的性命去換那兵符,他們不是來尋以物換物的工具,而是來清楚攔路石,那麽想必也隻有秦聽韻死才能才能達成他們的目地。
“你靠近些,我聽不大清楚!”秦聽韻慢慢按住了刀鋒試圖將它按下去,伺機步步靠近著麵前的死人。
後麵的殺手以為打頭陣的選擇了出賣主人,要將秘密告知秦聽韻,於是一擁而上朝著秦聽韻衝來,她奮力奪下那把劍又猛地將麵前的屍體推倒,屍體重種落在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趁著他們驚訝的去看那具屍體時,秦聽韻朝著環薑大吼。
“快走!”
環薑一下子哭了出來,心中卻不再懼怕什麽刺客,什麽生死,邊大聲哭著邊抹開眼淚準備跳下馬車去拉秦聽韻。
秦聽韻體內湧起一股熱氣,也不知道怎麽鬆鬆幾步就到了馬車前頭,奮力朝著的腹部一踹,馬兒發出撕扯般的叫喚,嗖嗖就瘋了似的載著正欲奔下的環薑疾馳而過。
她想跳下來卻又怕自己若是重心不穩還未幫到秦聽韻先摔死在石頭上該如何是好, 馬蹄聲聲作響,環薑的哭喊夾雜在其中劃破了這裏原有的死寂,看著馬車終於揚長而去,秦聽韻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上的擔子終於解開,現在起,是死是活那就隻關自己的事了,不用再有愧疚,能這樣赤條條來去無牽掛也算是好的。
她憑著身體裏那一股熱氣,極不熟練的重新加入了這場廝殺,眼前有多少人她不曾仔細數過,大概是很多吧,多大以她一己之力是絕對應付不過來的,隻是命運就是如此安排,由不得你說這樣不對,以多期少又如何?客死野外由如何,天做主的,由不得你不屈服。
不過多會兒,秦聽韻就敗下陣來,被一掌打落在地,那一掌重的很,直將她高高拋出很遠再狠狠摔砸到地麵,一股腦兒的巨痛由腹部直潛入腦中,一口血快要從吼間噴湧出時她卻強硬的將它咽了回去,死也不要被別人看到她被打得吐血的樣子,哪怕麵對的是敵人也不行,他們即想殺秦聽韻必然樂於見到她痛苦,可她偏不遂了他們的願,寧願站著死也不要趴下,她才沒有輸。
耳邊傳來那幫人的嘲笑聲,偏此刻不絕於耳。
“女子還逞什麽英雄,早死晚死還不一樣都得死!”
“還以為是個瘋婆子,沒想到還會些武功,是我們大意了,哈哈哈……”
“這麽殺了太可惜了,兄弟們要不先留她一會兒……”
周圍越是亂糟糟的,她的心就靜的好像已經死了千百回,靠著劍柄單膝跪地一點點試圖站起來。
“打得好!原以為你們主子多大能耐,也不過是個趁人之危聯殺兩個女人都要費許多功夫的懦夫,若我今日不幸被你們這群烏合之眾打死了,那麽且替我告訴派你們前來殺我的人,他就算滅的了我的人也滅不了我看不起他的心!”
秦聽韻咬牙切齒,一字一句說出來都似有刀刃在身上刺著似的疼,好像很快她就可以被大卸八塊拿去喂狗了。
黑壓壓一小群人中,翻出幾個人直逼秦聽韻而來,她此刻連站著都撐不了太久,何談還手?饒是知道自己是以卵擊石,拿著劍的手卻還是不肯死心的胡亂朝著地麵劃去,一下一下,拉扯著秦聽韻的傷口,都能聽到身體裏血液即將流完的哀嚎。
然而,這夜太黑了,連哪裏受傷何處流血她都看不見。疼痛襲遍了全身,在刺客還未殺她之前就快將她折磨致死了。
隨著意識漸漸模糊,她知道這種時候人一般都會乖乖倒地不起的,她不肯,仍是站著在那裏,刺客到了眼前時,她覺得自己現在除了想殺了這幫人的心之外,什麽都不剩了。
最後一刻,勉強抬眼看時,竟想起從前和齊二一起合力殺了野獸的事,他不在的時候,秦聽韻真的就毫無幸運可言,如今麵前那群人已經不做什麽動作,隻是眼神凶狠的期待著等她死去,他們就好像一群圍著將死獵物的野獸,靜待著秦聽韻將身上的血液流幹。
原來放下心中的一切欲望一切仇恨糾纏時,也就是人快要死的時候。
秦聽韻體力不支終於倒了下去,一群人一齊上前要滅她活口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暗處翩然躍出,隻在揮舞了腰間的軟劍幾下後,那十幾個人便一一倒地死亡,黑夜裏依然看得見他們頸部那道整齊深刻的劍痕,在準備殺秦聽韻之前,他們恐怕絕對想不到,自己會一聲不吭的就這麽悄然死去。
突然而來的黑影,幹淨利落的解決了那些刺客後,急忙俯下身子去探秦聽韻的傷勢,也不知道從口袋裏掏出什麽藥丸來,急忙就塞到秦聽韻嘴裏,那之後就一直保持著俯身的姿勢看著秦聽韻,似乎這樣一點也不會累似的一動不動。
“你還要看多久?人都受了如此重傷,還不立即去請大夫看看,愣在這裏做什麽?”
黑影警惕的起身,卻沒有拋下秦聽韻立刻就走,隻將身子轉了回來臥著劍擋住了地上的秦聽韻像是在護著她。
隻是掃視周圍一圈也不見人影,黑影正要蹲下身抱起秦聽韻離開時,麵前幾尺處地老樹上跳下一個人來,那人身著白衣本該讓人在夜裏看得一清二楚,她卻能藏這麽久,原來是藏匿於樹上不肯露麵。
“怎麽?剛才急著救人不怕暴露行蹤,見到我時你卻會怕了?”
“你來這裏做什麽?”
“這問題問得好,你來做什麽我自然也是一樣的。你可知方才,要不是我出用暗器悄悄殺了最前頭的那個刺客,你的秦姑娘隻怕早就香消玉殞變作刀下鬼了,你不感激感激我難道還要怪我?”
一步步不易察覺的朝著他靠近,在這不起風的夜裏,司徒珍的心卻明顯有些冰涼。
他應該還在警備狀態,否則也不會一直不肯開口,司徒珍步步逼近,而他卻無路可退,隻是他的手卻仍拿著劍防備著司徒珍,似是怕他傷了秦聽韻。
司徒珍內心泛出一陣酸楚,酸澀的滋味令她有些想吐,沒想到他居然會怕司徒珍,這倒也無妨,要命的是他居然會為了另一個女人防備司徒珍!這又是什麽笑話,是宿命?她覺卻覺得說宿命的那都是一堆厥詞。
書卷上的人議論宿命那都是廢話,這書上有說司徒珍會在今日被傷的體無完膚麽?哼,那躺在地上不住流血的本不是她自己,卻覺得自己就在那裏和秦聽韻受傷的身體蜷縮在一起,躲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默默流血。
地麵上也有兩股血跡,慢慢交融混合,要說哪一種更疼些,隻怕需要同時經曆了這二者,還能活命之後再妄下斷言吧。
隻恐怕當真能獲得過這兩者加在一起之難的人,不死也隻剩下半條命足夠苟延殘喘的了,哪裏還會有心思證實這些,所以往往說到宿命頭頭是道的,都是大放厥詞的騙子。
“剛才……你就在此處?”
他的問題向來都是出人意料的,司徒珍還以為他今夜要麽就沉默到底待秦聽韻血幹死去,要麽就一走了之對她置之不理。
於是她如以往那樣,直接對上他的眼神,心裏似有無數蝗蟲作難四處奔波忙著製造災難,周邊卻靜的出奇,連喘氣都成了騷擾。
“是”司徒珍知道他還有疑問,否則不必跟她糾纏不清不肯離去,或者說,此刻她也糊塗了,看不清究竟是誰在糾纏誰。
“你既出手用暗器殺了頭一個刺客,為何不現身救下她!如若今日我不來,你便要這麽冷血的看她被人殺死麽?倒底為何不救她!”
“難道要我用你教的武功,去救你心愛的女子?若你執意要說這樣便是大義,那麽我很抱歉,我做不到!”
司徒珍狠狠的盯著他看,原本她也不過是想看看秦聽韻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直到她快撐不住時,她也不會見死不救,若不是他的出現,一切本不該如此。
或許,她就知道他今夜會來,所以才會這裏等著麽,他心心念念秦聽韻的話為何不早些來,卻要來怪她不救她,這又是什麽道理!
天底下哪一條律法寫明了見死不救的人就該死,如果不是這樣,為何司徒珍在他眼中看到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