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何必回望
她不會知道,齊二那夜也深陷矛盾,怕自己忍得住不跟她多說一句話,怕那夜若是不追出去,會後悔莫及。他妄自以為曾經做了許多事都不是自己想做的,如今上天就能給他機會,讓他自己選擇一次。
若是喜歡一個人可以偉大到不需要讓人知道,能以陪在他身邊就好的話,世上為何還會有那麽多不如願的眷侶到了,最後都難變成夫妻。愛意本是生於私欲,弱一味偉大,那不就成了成全,而非愛意了麽。
……
看得出秦聽韻心情突然變的很低落了,環薑也知趣不願意多多打擾秦聽韻的思緒,乖乖坐在秦聽韻身旁一言不發。太陽剛剛不過剛升起不久的樣子,有的人卻好似死而複生了一次。王府門外一臉期待模樣的赫連祉已經換上新做好的衣裳,等候秦聽韻地到來。
他已是等了一早,卻怕驚擾秦聽韻所以不敢派人去催促,她幾時來他就等到幾時,等到她來未為止。
傻笑間,似夢似醒的想起自己對秦聽韻動心的緣由,卻一無所獲,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難道是她中毒之前麽?
……
當時赫連祉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看到秦聽韻雖剛剛才逃過了一次劫難,卻還是時時刻刻在為大局考慮,這一點不得不讓赫連祉覺得佩服,赫連祉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女子,像是秦聽韻這樣性格堅韌不拔,外表卻柔弱不堪,這種反差也給當時的赫連祉心裏的對秦聽韻的印記又加深了不少,令他看到了旁人看不到的那一麵秦聽韻所有的性格。
……
“赫連祉,我能不能問你,一直以來,你為何要費心如此幫我,你是第一個知道我裝瘋的人,卻還是相信我,這之後好幾次也是你挺身而出救了我……”
秦聽韻在那時突如其來的問出那些個問題,一讓赫連祉措手不及起來,他怕自己誤會和她的用意,更怕自己錯過了她的心意,在喜歡的女子麵前饒是赫連祉這樣層不可一世的堂堂王爺,也隻能變成膽小怕事的小人。
有些話猛然間說出口才覺得像是在逼問別人一種隱秘的情緒,這樣不好,秦聽韻當然知道,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也沒有辦法收回了。
赫連祉因慌亂難以掩蓋,便突然大聲爽朗的笑了起來,想用笑容先拖延一些時間。
“你是在問我為什麽幫你?還是問我幫你可是有何目地?難道你是在對我們之間的知己情誼有所質疑麽?幫你是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清楚得很,以你的性子以及你如今麵臨到局勢來說,這件事如果不是我幫你做你也可能會找到別人幫你,祝你一臂之力。或者實在不行就找與你利益相當的別人做,但是與其讓你找不相幹的人來幫忙,眼睜睜你病急亂投醫又增加了你的危險,還不如讓你欠我一個人情,不論你怎麽想,隻要是你說的事,我能做自當盡力為之,有原因那就不是知己了”
以為那個時候還不是說明心意的時候,但是又擔心自己是不是表現的太急於撇清了,還好他當時沒說,也給他們之間留下了一個不小的懸念,那懸念就如同赫連祉時刻掛著的懸而未決的心一樣,隻是秦聽韻等的是一個合適的時機說明她並無此意,而赫連祉卻是要為了找一個圓滿的契機說出心意,他們終會背道而馳當時卻並不自知。
“謝王爺,王爺你的大恩大德同對我秦聽韻的這份知己情誼,我且記下了,以後有機定會當牛做馬都會還你,好了我們回去吧,我還未吃東西,差點餓壞了。”
走前,仍舊難忘秦聽韻曾無私的給過赫連祉一個那麽明媚的微笑,可那笑容卻是她用來粉飾、太平,意外之下方才被赫連祉看錯,反倒成了一番回禮。
很多事,太聰明的人如赫連祉如秦聽韻,明明一眼就可以立即看透,卻偏要故意為難自己,不願意給自己在大路上多開辟一條小路折返而歸。
若說有人是不撞南牆心不死,那麽赫連祉就是撞了南牆乃至頭破血流都未可夠他心酸的,因他深信長城都會被孟薑女哭倒,那麽區區一座心牆又算得了什麽,進不去秦聽韻心中的話,將擋在欣門前的牆硬生生撞倒,在進去不也是一樣的麽。
可他卻何曾想得到,秦聽韻心裏此刻已是空蕩無一物,任人隨意出入之餘卻也沒有人能留下,他一直固執的想要推倒的牆此刻那裏卻早已空無一物,若是沒了任何阻擋他還是無法長留於此,那他又該如何?
有沒有一種時候,在見到某個人的時候會莫名奇妙產生某種意想不到的觸動,比如想哭?又或者心裏突然的一酸快要站不住腳?
不知道秦聽韻是不是有過如此的經曆,總之環薑有。而且就是在此時此地,在見到赫連祉的身影佇立在長樂王府那朱紅色的熟悉大門的時候,環薑就是如此。
造化弄人,她有些分不清楚,不久前在大街上俳佪迷離的張望,到底是在尋找能救秦聽韻的人,還是……隻在尋找赫連祉一人。
“秦姑娘,你再不來我家王爺可是要等成一座望妻崖嘍!”一旁的隨從小四隨口打趣道。
“別聽他胡說,你若是肯前來赴約等的再晚那也不算晚,能來就是好的了。”赫連祉嘴上似是不悅被小四說穿,臉上難掩的笑容卻著急著出賣了他。
“王爺,可不是我們不守時,您不知道……”
“環薑!”秦聽韻臉色刷的一下就變的很難看,厲聲斂色的將環薑要說的話打斷,“讓王爺久等多時了,我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不知道現下趕往遊船會可算失禮?”
“無妨,去了你自不必多解釋什麽,眾人看到你我一同前來,來遲的緣由就會轉到我這裏去。對了,相府的二小姐呢?怎麽不見她與你一同過來?”
“她不喜發飾樣式,說是太過老舊非要換了新的才肯出門,我等不得她,又怕耽誤了正事,隻好撇下她先行與你赴約。”
赫連祉聞言,臉色稍變。赫連禎那裏才來問過話,以為秦靈音是同秦聽韻一道先來了長樂王府,她心思那麽多,怎麽會偏到了這時才想起要換什麽發飾,莫不是秦聽韻與她之間出了什麽事?心上雖然疑惑,還是不肯發問討個明白,畢竟他要等的隻是秦聽韻,至於秦靈音麽,她能不傷及秦聽韻,讓她出現在這裏就已經是大發善心。
遊船本該是在卯時就開始的,天未亮就做足了準備,早起找赫連祉,再折返梳妝更衣。不料她自以為一切安排的都無比妥當,卻半路殺出個秦靈音來攪亂了一切計劃,這會兒再去,連姍姍來遲都恐怕算不上,隻是不去更甚,又要遭任詬病說一朝丞相秦徇的千金仗著父親勢力頗大的緣故,竟都敢不把天子放在眼裏。
她自己如何都是不打緊的,疼也能忍,苦也挨得住,隻是若真的要等到輿論涉及到秦聽韻的爹爹,她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下去的。
“用過早膳了沒?想你等人隻怕等的太苦,天還未亮就看你從我這裏高高興興的離去,怎地這會兒太陽出來再來,卻見你臉色已不大好了呢?莫不是在誰處受了委屈?”
一心想著緩和如此冷淡的氣氛,赫連祉也無心顧及身邊的人到底想不想得到這番安慰,說了總好過沒說。
“我用過了,等的時候隨意吃了些點心如今已不覺餓,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先準備出行吧。”
秦聽韻不假思索的冷淡會了一句,奇怪的是話明明是她嘴裏說出來的,問話到赫連祉卻絲毫沒有聽到回應的感覺,見她低著頭說話時眼神亦是飄忽不定,他也跟著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坐下隻草草喝了杯茶就立即前往城外的沁園參加大典,那馬車大的叫人咂舌。幾個人齊齊入內都不成問題,在裏頭剩餘的空間足夠請幾個街頭賣藝的進來表演雜耍,不過他們要進來表演也隻能蹲著演了。
赫連祉說馬車原本是給多個人準備的,這多出來的就是今日沒來的秦靈音或者還有赫連禎?她不知道,心上早已是疲憊不堪,好不容易能靜下來舔舔傷口,怎麽舍得將這點時間全都花在白想些沒用的事上呢。
“你早上來時,不是說要穿的是一件嫩粉的衣裙麽?怎地突然換了這一身喜慶的朱紅色……”赫連祉一說秦聽韻才有所察覺似的抬起自己的雙臂來回看了一道。
“是呢,這衣裳顏色竟是同你們王府的大門如出一撤,誰知道呢,許是環薑趁我不注意偷偷去王府取了些漆來吧,免得我穿的太紮眼倒是成了笑話。”
像是誰會習慣用的拋置某個物體的動作一般,秦聽韻在頃刻之間突然放下了雙臂。說是放未免有些牽強,倒像是無力在支撐任何重量,這才隨意任由兩臂自由墜落。
她的話聽起來淡淡幾句,表麵上像是沒有任何攻擊力的,仔細聽來卻能教人覺察出哪裏不對,赫連祉置於膝蓋兩側的雙手全因猜不透秦聽韻的喜怒,進而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