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情深緣淺
長樂王府內
結束了短暫擁抱帶來的尷尬,赫連祉和秦聽韻似乎又恢複到了不久前知己的相處方式,赫連祉細心解釋著誤會造成的原因,秦聽韻大抵還是鬆開了一口氣。
才剛將一件心事放下,另一件就跟著上來,既然赫連祉隻是因為得知探子來報所以去稠莊找秦聽韻,偏巧碰上永安王,所以才一道過來的話,福伯為何不曾解釋呢?
秦聽韻陷入沉思沒多久赫連祉又開始說到秦靈音的事,對啊,多日不曾見過這個毒婦,既然那天她部署為了找茬來的,莫非是來替自己置辦嫁妝?
“沒那麽簡單,我聽同他要好的幾個官家子弟提過,說他最近幾日都是悶悶不樂不象是準備辦喜事的樣子,以我對他的了解看,恐怕秦靈音想要嫁給永安王,應該已經變成一樁難事了。”
赫連祉說的口氣,聽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她那麽心高氣傲的女子,若是突然知道自己的婚事將有黃了的可能她必定會受不了,恐怕崩潰發狂都是小事了。
她既然能說出爹娘生她何用這類的話,想必人生對於她來說已經根本不剩下絲毫的美好可言了,若是有她雙目皆以被怨遮蓋了。又如何看得到。
怕隻怕她會因為如此而加劇了心內的怨恨,對秦聽韻更加狠毒起來,若是如此的話,秦聽韻隻怕更加應付不來她的招式。心中沒有目地隻被可悲塞滿的人,若說真要是發狠起來,隻怕誰都招架不住。
說起來亦是覺得可笑,自以為懂得很多道理的秦聽韻到如今也沒能想出她要的那個答案,那個支撐她無惡不做的原因一旦崩塌了的話,秦聽韻怕是再無暇和現在一樣來去自如的活著了,因為秦靈音一定會以比之前狠毒千倍萬倍的手段不惜一切代價來除掉秦聽韻。
哪怕這些結果都與秦聽韻根本無關,她心裏的怨念也不會因誰的一句話就解開,想到這裏秦聽韻不自覺打了個冷顫,甚至覺得聽到赫連祉所說的這個消息時,對秦靈音的愧疚感也是錯的,唉,她原本隻知道仇恨一個人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卻不知這恨,居然和人其他感情都一樣,都是相互作用的,誰都做不到對想要殺死自己的人給予應有的憐憫,這是本性使然吧。
晌午,赫連祉再次約秦聽韻到駐湖紅亭小聚,說是談論韻律,可看秦聽韻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她心裏此刻埋藏著太多疑問,簡直快將自己逼瘋了去。
自從看見齊二帶著麵罩的樣子,對他身份的懷疑就再一次擺上了台麵,在幾次思索下,秦聽韻決心從一開始與他相處的蜘絲馬跡找出她的答案,於是乎就第二次問起赫連祉關於前朝賢妃的事。
赫連祉並沒有推脫,似乎從那個擁抱之後他對秦聽韻就變的有些言聽計從了起來,不過到他說完最後賢妃的下場時,秦聽韻卻因驚訝而陷入良久的沉默。
那條宮殿外道路,現在也許幹淨的像是沒有人來過,卻不會再有人從這裏出去了。
秦聽韻拚命撐著,不願意再聽,不是因為賢妃的死過於慘烈,而是……她在死前居然留下了那樣一句話,她想問的恐怕是,太子有沒有真的對她動過心吧,一絲?愛戀若是可以湧一絲絲來恒量,隻怕太子早就成為了情聖了吧。
秦聽韻心內不知不覺感到深深的恐懼,因她有某種超前的預感,似乎覺查出了齊二與這個赫連祉口中的太子有太多驚人的相似之處,她是怕的,怕哪日自己也和這個賢妃似的,機關算盡,卻臨死都不能忘卻那樣一張冷漠的臉。
按照赫連祉的話來說,以賢妃當時的地位看來,實在罪不致死,哪怕在冷宮中渡過下半輩子,也比死在後宮中強些吧。大抵時因為唇亡齒寒,因為明白賢妃的死不是個意外,所以賢妃那日也開始擔心起來,她卻也隻是限製於猜測,無法證實真偽。
赫連祉的敘述雖然說的簡單,卻句句直擊要害,饒是因為時間緊迫,不能說的太過詳細,隻短短幾句之間,秦聽韻就已感到不適了。
此刻,令秦聽韻深感不適的是,太子為人居然如此高深莫測,將布局的每一處都想到了,並且還做的這麽不動聲色,讓皇上即使明知是太子搞鬼,卻也對他無可奈何,那個傳說中的太子該是個多心思縝密的人,像他這種人,謀事一般都會帶上第二個備用的計劃的吧,以備不時之需,太子不是想做掌握滿盤棋子的人,他想做的居然是那隻來自命運的右手,仿佛談笑間便能定他人生死,決事成敗。
這樣的一個怪物,叫秦聽韻如何將他與自己心目中淡漠世俗的齊二聯係起來?說什麽秦聽韻都無法相信,隻是不信卻不是因為證據不夠,而是她實在不敢……
要是以此推論,當初齊二說的某些言論大可以說的通了,他說異類不就是與尋常人的人罷了,因為尋常人的腦子不願意去相信人還會如此善惡難辨,他們這種人一般不願意去思考這些複雜的事情,所以看到人的第一眼,往往就已經對一個人做了蓋棺定論,若是之後再有不同的聲音傳出,那就成了狡辯。
這番話秦聽韻現在想起來,有些能懂了,那麽秦聽韻何嚐不是當初齊二口中的這種俗人呢?以為看到他一麵就已經將他看透徹,她還傻傻的以為她與齊二都一樣的人,不願意去跟太多人傾吐心中苦楚,旁人就會誤解他們,越不解釋,就越是這樣,久而久之就成了活在別人口中的人,以為齊二少言寡語的性格是因為不願解釋太多,那也是因為,心裏很清楚,就算解釋了也沒有人願意相信。
悲涼的想想,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們之間還有一點是一樣的不是麽?尤其是齊二,他們都把事情看的太透徹,可是如此一來的話,世間萬物就會呈現出詭異的極端,以此讓他們繼續維持冷漠
說到底如今自己對齊二的感情已經開始變的奇怪,她甚至真如自己當初勸說齊二的那樣,開始分不清楚,讓她念念不忘的,說是他這個人,還是那段迷戀他的時光。若一切真如秦聽韻侃侃而談的那樣說什麽,心是你自己的,由你掌控,也不曾真的用刀子剜出心給過了他,所以這些隻跟你自己有關係,談何容易,要做到心中有他,卻克製自己不打擾他的生活隻在他不遠處觀望,還有什麽並不一定非要告訴他,因為愛情本是一個人的事情,跟對方有何幹係……
這些話真是無用到了極致,說歸說做起來簡直太難,若真如此為之那和沒有放棄有何區別呢?秦聽韻以為感情無非就是要個極致罷了,傾慕就是全部投入,若真到了不得已要放棄到時候,她隻會逼著自己徹底抹去那人的一切痕跡,假裝他們從不曾認識過彼此。
“你怎麽了,從回來開始便心不在焉,可是剛才的故事聽的太入迷,傷感了?”
“赫連祉……我想問你一件事,那個前朝太子他……會武功麽?”
於此同時的皇宮中,司徒珍正在皇太後宮中做客,誰知才來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一位不速之客邊悄然而至,將好不容易營造的氛圍都一並打破了。
“啟稟太後娘娘,萬歲爺……皇上他此刻正在大殿外頭侯著等著給您請安,不知太後娘娘是打算見還是不見?”
司徒珍聽到太監急忙來報,她卻在此刻失神的厲害,突然想起,幾年前,去給賢妃通風報信的時候,得知她那些日子為了潛心研究茶經,將玲瓏草、珠心葉、秋海棠、白雲花分別製作成不同的茶,每一種茶代表著四季,每一個都有自己的名字。
她說玲瓏草因為是被雨水泡出的茶,所以取名字叫潤無,寓意是春雨一來潤物細無聲,珠心葉因為是夏天的職務所以取名字叫露荷,因為珠心葉子在水裏攤開的樣子像極了夏日荷花盛放時候的姿態清而不妖,媚而不俗。
秋海棠是她自己特意選取的葉子,將它和普通的綠茶在一起搗碎烘幹,之後衝茶味道苦而不澀,很是清爽,看著綠茶和秋海棠一起被碾碎風幹之後沒想到泡出來的味道這麽好喝,而且其中的過程又像極了兩個堅貞的戀人不分彼此至死不渝的樣子,所以叫它一心。
白雲花就更特殊一些了,因為花開的時候花瓣很白隨風飄揚,看上去就像諾大的天空中雲卷雲舒的樣子,所以因此得名,它是罕見的隻有在偏遠的地縣才能見到的花朵,花朵開放在冬季之後所以叫它霜黛……
司徒珍當時不懂的,如今卻都都懂了,這幾種茶葉的意思,竟然比她從這幾年所經曆的一切遭遇中感悟出的道理更為直觀且深刻,也更能表達此刻司徒珍的心思。
司徒珍也曾經想過,與太子一起渡過四季,給每一朵親手種的花草命名,可如今四季更替,人情冷暖,她卻隻想問太子一句,為什麽有的人生來就可以過的如此輕鬆,伸手就能擁有一切,而有的人,哪怕隻是想要看看心愛之人,就算搭上性命的代價也未必如願。
如果沒有當初,那麽這會兒在殿外等著請安的人就是太子殿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