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坦蕩
懷儒出現在會議室的時候,他是迎著光線進去的。裏頭密密麻麻地坐滿了幾排人,一眼望去都是熟悉的麵孔——校長田國梁,幾個副校長,乃至是樊君與學員的幾個領導,還有評審委員會的調查小組成員和獨立評審機構的人。
原本以為這場聽證問詢會的時間不會很長,畢竟那封舉報信裏的內容看著冗長,實則翻來覆去說的不過就是那幾個莫須有的問題。
懷儒根本不知道,人一旦進了這兒並不是簡單的一問一答便算結束了。甚至他還不知道,就在這些天裏,還有人匿名提交了一些新的舉報信,說的是他從前的論文涉及數據作假,學術不端之流。
他還能怎麽辦呢?一切隻能跟著流程走,有條不絮又理直氣壯地回答著幾個核心調查人員的一遍又一遍的問題。沒有人假設著這件事的前提本身就是虛構的,一切都是從他或許真是如此的假設出發去問詢的。
不遠處的田國梁望著懷儒,他知道懷儒的品性,也知道這些問詢句句都像刀子紮在了懷儒的心窩上。可他不能脫離目前的身份去偏袒懷儒分毫,一切隻能按照事實證據去說話。
本就莫須有的事情,證據又從哪裏來呢?從疑從有罪到為自己洗刷罪名,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漫長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懷儒不知道怎麽是怎麽熬過去的。悲哀就像一張細細密密的蜘蛛網,一點點的將他籠罩其間。縱然他理直氣壯心無所愧,可是說到後來卻有些掙脫不得的無奈。
到了最後,他已經有些疲倦了,甚至盼著這場聽證早些結束,好快些出去透一口氣來。
“懷儒,你倒是說句話呀……”看著一時有些愣神的懷儒,樊君在一旁急得直搓手。
懷儒抿了抿嘴:“本身論文的數據哪裏來,實驗初衷是什麽,過程又如何,我們經曆過那些問題又怎麽去解決的,幾乎已經解釋的差不多了。至於別的,關於我回國的動機,我今天在這裏已經強調了無數回,這是生我養我的祖國,我的家在這裏,所以我要回國。而我所做的一切實驗和努力,都是為了國家的科學進步,而非我個人的利益。如果隻是為了利益而來,那麽我自可以去外頭公司賺快錢,又何必在學術裏苦行呢?”
台上的人紛紛轉過頭去竊竊私語商量著什麽,那些探尋的目光射向懷儒,深深地釘在他的心上。
“我覺得大家說了那麽一會了,都口渴了吧?要麽先中場休息下,大家喝口水呆會再繼續討論怎麽樣?”田國梁迅速反應道。目前的情況看來,並不對懷儒十分有利。
“我想各位聽了那麽久了,應該已經有自己的初步判斷了。我能說的就是這些,旁的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公道自在人心,相信各位專家、領導心裏都已經有結果了。如果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的話,這場聽證會是否可以結束了?”懷儒並沒有借著田國粱的好意躲下去,反而主動要求結束這場聽證。
既然心裏頭已經血肉模糊了,那麽索性就必須把那些紮心的釘子都給拔除出來。即便那是個血粼粼的大窟窿,那也是他必然要去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