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長生殿
雨時不知道還有什麽可說的,隻得眼睛無奈地看著唐雪欣。唐雪欣慢慢悠悠地吐了個煙圈,微微笑道:“看把你給急的,真要跟人拚命似的。”
聽罷,雨時跺了跺腳,預備去拿一旁的外套離開。唐雪欣眼尖,猛地把衣架上的外套扯了過來,而後順勢坐回到了位置上。
她著意抬高了腿架著,眼裏含著些許嘲弄的笑意:“說不過我就要走?你家那位教授大哥不想救了?”
這話戳中了雨時的軟肋,他轉過身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一次說明白不行麽!非得這樣整我,很有意思麽?”
唐雪欣大笑,隻覷眼看著雨時:“當然有意思了,我就是喜歡看你急得團團轉,又一臉窘迫的樣子。你要知道,當初我知道自己懷了孩子的時候,可是比你現在還要落魄呢。”
雨時麵色煞白,這會真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沒料到,唐雪欣仿若是拿捏得差不多了,這才起了身來,將外套還給雨時:“我手包裏的內袋裏,有一個U盤,裏麵有跟那個姓畢的視頻,或許你們用得上。”
雨時詫異地張了張嘴,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忙從那隻銀色亮片的小包裏取出一個U盤:“謝謝了……”
“你慢著,東西當然不是白拿的,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你給我記著了,今天你拿了U盤走人,那便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將來總是要你還的。”唐雪欣湊到雨時耳邊說道。
雨時像被蜂蟄了似的,猛地抬起頭來:“要什麽交換條件,你直接說。”
唐雪欣冷著臉,將他徑自攆出了化妝間外:“現在哪兒說得出來,總之你要還是個男人,就記得我說的話。”
“砰”的一聲門響,化妝間大門被重重摔上。雨時回身看了眼,心下有些說不清楚的煩擾和隱隱的悲哀。可是他也實在顧不得旁的了,他不能對大哥的事情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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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城大學聽證會當天,懷儒一宿沒睡,早上晚晴準備的早點也是一點都沒吃過。他怕吃了東西會犯困,也怕喝水費時間會影響發揮。
懷儒心裏很清楚,對於他現在的處境,這場聽證會至關重要。不管怎麽說,他必須要表現起來鎮定自若,顯得什麽都是坦坦蕩蕩的。
可是臨到出門,懷儒卻覺得有些難受,還獨自跑衛生間幹嘔了一陣。離開之前,他對著鏡子不斷地練習著臉上的表情,他不能讓晚晴看到跟著擔心。
一路上,懷儒心裏都是極為複雜的念頭,萬一今天過後被認定了莫須有的罪名,他還能在學術路上繼續走下去麽?這種事情,一旦定了性,那在業內就是社會性死亡了。
晚晴踩下刹車,等紅綠燈的間隙,懷儒凝視著窗外一言不發。
“呆會我陪你一塊進去。”晚晴輕聲說道。
“你什麽都不用做,就在外麵長椅上等我就行。”懷儒的回答中規中矩,也在晚晴意料之中。
下車的時候,晚晴伸出手來替懷儒整了整衣角鬢邊。她的眼睛並沒有望著懷儒,反而看著身後遙遠的學校建築群。
良久,她方才吐出一句:“懷儒,我記得從前你與我說,你的名字裏‘懷’是虛懷若穀,‘儒’是通儒達識。我想你已經真正做到了人如其名——有廣闊的胸襟,也有明智達理的智慧。我等你出來……”
懷儒輕輕握住晚晴的手摩挲著,清唱一聲:“一片明河當空高懸,牽牛織女皎皎銀漢間。取金釵鈿盒相聯,比翼連理許誓言,若有渝此盟雙星鑒……”
這是昆曲《長生殿》的戲詞,晚晴不會不知曉。她咂摸了下味道,隻覺得這詞唱的有些太過悲涼。
有那麽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麽,晚晴又想起了從前在申大上學時候的光景。兩個人躺在校園草叢裏,周遭秋蟲四徹,還有螢火蟲閃爍飛過的夜空,那時的秋夜可真是清絕。
就算到最後一無所有又怎麽樣?她始終還是會陪著他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