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氣的千陌

  房間裏的氣氛很安靜。


  牧澤輕步無聲，走到了蘿莉身邊，不過僅剩的一個板凳也被蘿莉占了，很明顯已經沒有自己的位置了。


  牧澤隻好抱著手站著，身後便是牆壁，目光放在趴在千陌腳邊，睡顏正酣的柳姨身上。


  千陌似乎對於牧澤的到來無動於衷，一直麵無表情的半躺著，微微轉動著眼珠，默默看著牧澤的動作。


  見到牧澤找好位置之後，他僵硬的扭動著脖頸，視線落在柳姨身上。


  而柳依依坐在凳子上，雙手托腮，望著自己的母親，粉雕玉琢的白皙臉上泛著淡淡的愁緒。


  夕陽斜射入房間，灑落在柳姨的側顏，仿佛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箔。


  柳姨精致的鼻翼微微翕動，迷人的紅唇弧度的張合，落針可聞的房間內，能聽見她有著節奏感的輕輕的呼吸聲。


  估計是累壞了？牧澤若有所思。


  房間內的人似乎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話的意思。


  房間外。


  “怎麽沒有人話？”秋水韻避免被察覺到，軟糯的聲音壓低了許多。


  另外兩位女生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秋水韻把視線移向蘇慕雪，依舊聲道：“要敲門嗎？”


  蘇慕雪遲疑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都到這兒了，就沒必要藏掖什麽了。


  秋水韻手指輕叩，敲了敲門。


  房間內，蘿莉聽到敲門聲便站起了身，躡手躡腳走到門邊，輕聲問道：“誰？”


  然後扭了扭把手，打開了門。


  “欸？秋水——”柳依依趕緊捂著嘴巴，怕驚擾到自己的母親。


  “寶寶？”秋水韻有些疑惑，隨即見到房間內的情況，便噤聲不語。


  她身後的兩位女生也注意到了房間內的場景，愣了一下，也沒有話。


  千陌望見秋水韻，下意識的抬起手，想要遮掩一下自己的麵容，但胳膊酸痛，一時間沒抬起手來，靈光一閃，索性把頭撇向另一邊。


  牧澤推了一下眼鏡，有些疑惑這三人怎麽來了。


  站在門邊的蘿莉望著房間，苦著臉，空間可沒那麽大，人那麽多，把媽媽吵醒了怎麽辦？

  牧澤幫她解決了這個難題，指了指樓梯口的方向，那麽有沙發可以坐，便用口型示意出去話。


  三位女生點了點頭，向著樓梯口的方向走去。


  蘿莉沉甸甸的心頓時放下了，正欲回到自己的凳子時，牧澤輕步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示意出來話。


  蘿莉有些不高興，想要拍他的爪子，最後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拍到手上的時候就更像是摸了。


  牧澤俯下身在她耳邊，聲道：“走吧！”


  蘿莉撅了噘嘴，有些不樂意，卻也輕輕帶上了門，選擇跟在他的身後。


  牧澤走到樓梯口時，三位女生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了，秋水韻和肖羽坐在一塊，與蘇慕雪對立而坐。


  牧澤本想坐在蘇慕雪身邊，

  噠噠噠——


  蘿莉的身影飛快躥到牧澤身前，搶先他一步，堂而皇之一屁股坐下。


  見狀，三位少女莞爾笑出聲。


  牧澤隻好止步，沉默了一會兒，無奈地道：“你這蘿莉真是機智——”


  柳依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抱著手用鼻子哼哼兩聲，抬起下巴，驕傲地道：“誰叫你揉我的頭發，弄亂我的發型的，上次給你的教訓還不夠嗎？”


  牧澤作勢伸手又要揉她的頭發，蘿莉趕緊仰著身體，倚著蘇慕雪，翹起腳，鞋底正對著牧澤。


  那雙瞪圓了的眼睛似乎在，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踹了啊。


  “寶寶真厲害，就讓他沒位置坐幹站著。”秋水韻笑臉吟吟地道。


  “嘛！若是那麽不想了解一下發生什麽的話，我回去也行。”牧澤轉身欲走。


  秋水韻張了張嘴，還未出什麽。


  蘿莉稚嫩地聲音驕傲地道：“你快走吧！我就不信你知道的有我的多。”


  牧澤的身體一僵，倒是忘記這一茬了。


  蘇慕雪莞爾一笑，清冽悅耳的聲音有著遮掩不了的愉悅意味，道：“那麽我們等他走了再吧！”


  秋水韻附和道：“對！誰讓他什麽都不告訴我們就一個人跑來了。”


  肖羽感覺自己插不上話，畢竟對於目測同學她也不熟悉，所以一直不出聲，隻不過目光瞥向秋水韻的時候，眼神有些複雜。


  牧澤悻悻然的轉過身，蘿莉已經端正好坐姿了，眉眼彎彎樂意見牧澤難堪。


  牧澤輕咳一聲，解釋道：“有些東西我覺得我應該知道的比你們多。”


  “哼哼，今發生什麽我可比你清楚多了。”蘿莉皺了皺巧的鼻子，語氣很是懷疑。


  “哦？出來聽一聽？對照一下?”牧澤的聲音有些循循善誘的意味。


  “今哦，可是有許多人來找陌哥哥，你知道是哪些人嗎？”蘿莉嘻嘻笑道，似乎篤定他不知道是哪些人。


  牧澤若有所思。


  秋水韻一旁出聲道：“寶寶，他不會知道的啦，還是給他一些提醒吧。”


  蘇慕雪瞥了一眼牧澤沒有出聲。


  “嘛！倒也沒有什麽不好猜的，或許是學生會的那些人，學校老師之類的。”牧澤撓了撓臉頰，隨即再添一句，道：“若是消息傳出去的話，還有可能有什麽記者。”


  蘿莉一臉懵懂，她隻知道來了許多人，卻不知道那些人的具體身份。


  “那個……對照一下？”牧澤望著蘿莉，眨了眨眼睛。


  “欸？我可不會順著你，不會配合你的。”蘿莉皺了皺鼻子。


  牧澤無奈，自己是喜歡作弊的人嗎？這蘿莉估計是與千陌配合慣了，職業反應了。


  “寶寶先一下那些人是什麽模樣的，穿的是什麽衣服？看上去年不年輕？”蘇慕雪清冽的聲音很是柔和。


  柳依依手指放在唇間，慢慢回想道：“那些人有穿著和你們一樣衣服的姐姐和哥哥，也有看起來害怕的黑臉人，嗯——”


  柳依依眨了眨眼睛，繼續道：“他們來的時候，千陌哥哥還在做檢查。”


  “那時候千陌便清醒過來的嗎？”牧澤突然問道。


  蘿莉不滿的瞥了一眼牧澤，氣呼呼地道：“是你還是我？到時候我忘記了怎麽辦？”


  “牧澤別打擾寶寶！”


  秋水韻和蘇慕雪的聲音同時響起。


  牧澤：“……”


  蘿莉愉悅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看上去很可愛，對於兩位姐姐幫她話，她是很開心的。


  所以，她繼續慢慢地道：“陌哥哥一直都是清醒的，還是他打電話給媽媽的，媽媽知道他出事了，把奶茶店也關了，從學校裏接我出來，下午的課也幫我請假，然後就來到這家醫院。”


  牧澤張口正欲話，蘇慕雪和秋水韻瞪了他一眼，讓他別打擾柳依依。


  牧澤無奈，便閉口不言。


  然而——


  蘿莉完這些，似乎就沒有話的意思了。


  與牧澤大眼瞪眼，看誰不眨眼。


  “沒……了？”肖羽疑惑地出聲。


  蘿莉眼睛有些幹澀，眨了眨眼睛，理直氣壯地道：“沒了。”


  “你不認識那些人嗎？再仔細一些特征也行。”牧澤認真地問道，並沒有勝利者的自得。


  “嗯？”蘿莉手指放在唇角，仔細回想，然後道：“那兩個姐姐很漂亮呢！而且看起來很像，聲音也好聽。那黑臉人看起來就讓人害怕，一直不笑，好像……誰欠他錢一樣。”


  最後一句蘿莉很有感同身受的感覺，認真點點頭，突然明白了那個黑臉人為什麽不笑了，要是自己，自己也會心疼。


  “難道是學生會長洛祈和洛詩嗎？怪不得今沒有看見洛詩的身影。”牧澤嘀咕一句。


  “那黑臉人應該是教導主任，這樣的事情若是發生的話，他應該會查實向校長報告吧？”蘇慕雪若有所思地道。


  秋水韻眼眸撲閃，疑惑地道：“那麽千陌同學為什麽會被打呢？”


  “誒？對了。”蘿莉似乎想起了什麽，語氣有些氣呼呼地道：“那些人都向媽媽一直詢問這個問題呢!媽媽明明也不知道，他們便想要闖進病房，若不是媽媽一直攔著，現在才不會那麽累呢！”


  “那麽結果怎麽樣？”牧澤有些疑惑。


  “哼哼，要不是媽媽一直了很多話，他們才不會走咧！而且，明還要來的樣子。”蘿莉有些不滿。


  “那麽誰也不知道千陌同學為什麽被打咯？”秋水韻卷翹的睫毛上下撲閃，軟糯的聲音有些疑惑。


  “好像……是這樣。”蘿莉不確切地點了點頭。


  牧澤沒有出聲，或許……千陌自己會知道。


  “牧澤？”柳姨的聲音傳來。


  眾人的視線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不知何時，她原來已經來到了眾人身邊。


  她的身影煢煢孑立，那張漂亮的臉蛋似乎仍自不見歲月的侵蝕。


  她柔聲道：“原來大家都在，是來看望千陌的嗎？現在他需要休息，身上疼的厲害，估計得過幾才會好些。”


  “媽媽！”蘿莉奔向柳姨，抱住她的大腿。


  柳姨蹲下身，仔細撥弄著蘿莉的發絲，怪罪道：“怎麽這麽不心，把發型弄亂了就不是我的可愛女兒了。”


  蘿莉瞥了一眼牧澤，那一眼透露出的意味很是明了。


  牧澤撓了撓臉頰，臉上泛著赧顏。


  柳姨整理好蘿莉的發絲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才站起身，撩過耳旁的秀發，柔聲道：“你們不用呆在這兒浪費時間了，趕緊回家複習功課，不是就要期中考試了嗎？”


  “可是……”秋水韻有些猶豫的樣子。


  蘇慕雪應聲道：“那麽我們就先走了。”


  “欸？”秋水韻有些奇怪。


  蘇慕雪看著她搖搖頭。


  肖羽也勸服道：“我們先走吧。”


  秋水韻隻好點了點頭。


  三位少女便起身揮揮手示意再見。


  牧澤沒有隨著她們走，因為本來就是柳姨讓自己來的。


  電梯裏，秋水韻撅了噘嘴，道：“為什麽？”


  “柳姨很明顯不想讓我們參與其中，大概也是看我們隻是學生，不想讓我們參與這些麻煩的事情中吧？”蘇慕雪解釋道。


  “呐？我可以讓家裏幫忙，讓千陌同學住在好一點兒的病房？”秋水韻這樣道。


  蘇慕雪沉默了一會兒，道：“老不會掉餡餅的，想必柳姨在社會上這麽多年應該很清楚這一點兒，你若是這樣做，恐怕她會多想，柳姨……很漂亮呢！”


  她意味不明地了這樣一句話。


  “欸？我隻是想幫她們而已。”


  “不能因為是善意就得接受，對於普通人而言，沾上這樣的關係，不是福。”


  秋水韻沉默了下去，她突然想起了很多東西，例如秦度和蘇慕雪，還有……自己。


  其實很多時候，很多選擇都身不由己，那麽以後的話……


  ……


  ……


  “牧澤，你是千陌最好的朋友，那麽你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兒嗎？”柳姨那雙好看的眸子透露出的殷切，很明顯是因為千陌擔心。


  但牧澤搖了搖頭，他隻是一個猜想，或許是和兼職有關係，但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告訴柳姨，若是千陌不，由自己來，不是有些自作主張嗎？


  即使——可能是好意。


  柳姨有些失望，隨即撩過耳邊的發絲，柔聲道：“千陌有事情找你，大概可能是期中考試的事兒，若是勉強的話，可以拒絕的。”


  “隻是一場考試，也不知道那家夥怎麽就看不開！”到這兒，柳姨的語氣有些慍怒，但那雙眼眸中依舊帶著一絲自豪。


  牧澤想到，柳姨其實已經把千陌看做自己的兒子了吧？所以才會對此多有照顧，也對於自己孩子的成長多有愉悅。


  等牧澤再一次走進病房的時候，發現千陌沉下臉有些不愉。


  他見到了牧澤身後的柳姨，才扯出笑臉，道：“柳姨，讓我和牧澤兩個人交流一下吧！”


  “那我呢？”蘿莉指了指自己。


  “我和牧澤兩個人。”千陌認真地再一次強調道。


  “那你可別勉強牧澤，否則我也不會同意你去參加考試的！”柳姨威脅道。


  千陌點點頭連忙應是，卻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發出嘶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