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起因—結果
秋水韻總覺得有無形的凝重氣場環繞在這一桌，沉甸甸的氣氛似乎光是簡單一句話就會喘不過氣來。
秋水韻卷翹的睫毛上下撲閃，眨了眨眼睛。
明明隻是大家一起開學習會而已，洛詩姐姐因為身體緣故，缺勤落下了一些功課，所以在洛祈姐姐的委托之下，便加入了這次學習會。
但洛詩姐姐好像和慕雪姐姐不對付，並不答應讓她當委托者，那隻好讓自己來了。
然而——
在秋水韻和蘇慕雪講解完之後，諸位女生便不由自主的陷入緘默的氣氛當中。
肖羽偶爾瞥向洛詩的目光很是警惕，而洛詩對此似乎並不怎麽在意，反而有時候不經意抬眼望向蘇慕雪，視線有些奇特的光芒，暗含警惕。
反觀蘇慕雪，不以為然的繼續做著題，有時神情自若的撩過肩邊的秀發。
仿若礁石，任海浪拍打，巍然不動。
好似青竹，任霜雪侵來，青翠猶在。
她自悠然，空穀幽蘭。
諸位女生中，她是最為自在的女生，至少——現在看起來是這樣。
安靜卻愈加凝重的氣氛裏，隻能聽見筆尖觸撞在書紙上“沙沙”的聲音。
秋水韻手肘不心碰撞到窗戶，發出的聲音也像是不合時宜的“異端”，引起其他女生視線的注意。
秋水韻立即不好意思的嬌憨一笑，掩飾之後，她們便各司其職。
秋水韻雙手托腮，開始惆悵起來，怎麽就演變成如今的情況了呢？好像句話都是錯的。
少女愁滋味的模樣，好像古代閨閣裏懷春少女思慕情郎的樣子。
想了半晌，秋水韻決定打破這種僵局，所以她舉起手，道：“那個——”
眼見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望來，秋水韻軟糯聲音怯弱起來，道：“你們要喝奶茶嗎？”
沉默了一會兒。
肖羽：“我要夢幻的。”
蘇慕雪：“雙皮奶。”
洛詩：“我不要。”
秋水韻也為自己點了一杯奶茶，在服務員端來奶茶之後，凝重的氣氛似乎開始鬆懈起來。
肖羽喝了一口奶茶之後，便放在一旁，繼續做自己的功課。
蘇慕雪則是認真地拿著勺子，一口又一口的仔細享受著雙皮奶的香甜滑潤。
秋水韻雙手捧著奶茶吮吸著，眉眼彎彎的模樣，似乎為自己的玲瓏一麵所愉悅。
“秋水，這道題怎麽做？剛才你講過的，我忘了。”洛詩柔媚的聲音突兀道。
“欸？我看一下——”秋水韻隨意的把奶茶放在自己身前桌沿邊，嬌的身體俯身過去，俏臉湊到洛詩身前。
“呐！這道題運用……”
秋水韻在仔細的講解完之後，洛詩表示明白了，認真的點了點頭，道：“謝謝秋水了。”
秋水韻微微一笑，露出唇角的兩個深陷梨渦，道：“不用客氣呢！”
她挺起身，腦袋卻歪向身後，想看一下牧澤那邊的情況，卻又伸出纖手準備拿起自己的奶茶時。
一個不心。
奶茶跌落到懷中。
秋水韻隨即驚噫一聲，感知到了這種情況，而從吸管和封裝袋破出的口子湧出的乳白色液體頃刻間灑落在身上。
秋水韻驚慌的站起身來，奶茶滑落在地上的過程中，灑落在身上的液體更甚。
“韻，你怎麽這麽不心！”肖羽有些無奈。
“怎…怎麽辦？”秋水韻眨了眨眼睛，有些難為情的樣子。
洛詩從自己的包裏拿出紙巾遞給她，輕聲道：“趕緊擦擦！”
秋水韻接過擦拭過後，仍自發現自己衣服濕漉漉的痕跡，撅了噘嘴。
“你去找一下柳姨問一下她有沒有更換的衣物，或者是服務員的也行。”蘇慕雪聲音清冽悅耳，莫名讓她心安。
秋水韻認真的點了點頭。
……
……
牧澤抱著手倚靠在儲存室門邊的牆壁上，柳依依也有樣學樣，像個大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秋水姐姐還要多久，換個衣服好慢。”柳依依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
“難道你換衣服就很快嗎？”牧澤有些好奇。
“當然!我一醒來就已經換好衣服了。”蘿莉有些自豪的樣子。
“……”
牧澤無奈地道：“那是不是你有時候一醒來就已經在教室裏了？”
柳依依一臉驚恐的仰頭望著牧澤，似乎潛藏已久的秘密被揭穿的樣子。
牧澤笑出聲，隨即正了正臉色，語氣有些引誘的意味，道：“是不是睡覺之後做到個夢，迷迷糊糊夢見自己俯在柳姨的背上，然後一醒來，身邊就出現熟悉的夥伴了？”
蘿莉仰頭望著牧澤，認真的點了點頭，精致的臉布滿凝重，道：“我告訴你哦——這是我的能力之一，不定以後我還會有更多的能力，變成超人一樣。”
牧澤望著蘿莉，認真的點了點頭，似乎很是認同的樣子。
然後——
四目相對，大眼瞪眼。
“你信了？”柳依依眨了眨眼睛，認真的問道。
“信了。”牧澤點了點頭。
“你真笨！那明明是媽媽幫我的。”蘿莉滿臉嫌棄，一幅羞於與你為伍的樣子退開身。
牧澤喉嚨像是有什麽東西，不出話來。
旋即，
牧澤感慨一句，“你以後可以向演藝圈發展，絕對是影後級的人物。”
蘿莉手指放在唇角，想了一會兒，認真地道：“我其實唱歌也很好聽，要不我給你唱一首吧！”
……
……
儲物室內，秋水韻窸窸窣窣換上了服務員的衣服。
然後，她嬌俏的臉上泛著赧顏，手裏拿著自己褪下的衣物，靠近門時，聽到一陣稚嫩卻飽含空靈澄澈的歌聲。
她愣了一下，慢慢打開了門。
黑黑的夜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跟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花兒睡
……
聽著柳依依的歌聲，雖然有些青澀幼嫩的味道，但那股子女孩不知思念誰的深情卻莫名傳達了出來。
秋水韻臉上的羞赧逐漸褪去。
牧澤臉色平靜認真傾聽。
柳依依唱著唱著就不再唱了，因為她想起了媽媽過不準她想念那個人。
雖然——
她偶爾也會看見媽媽閑暇下來的一幕，不知如何形容，因為柳依依現在的語言匱乏。
但多年之後，長大了的柳依依依舊可以清晰回憶起那時的場景。
母親望著窗外，微風搖曳著發絲，陽光映照在側臉上，她哼著蟲兒飛的曲調。
……
……
聲音戛然而止，秋水韻和牧澤對視了一眼，不知發生了什麽。
“寶寶怎麽不繼續唱了？”秋水韻輕聲問道。
“唱的還不錯。”牧澤讚賞道。
柳依依搖了搖頭，甩去了眼眸裏一瞬即逝的淚光，揪了揪牧澤的衣角，道：“還有你的傷口呢！”
“傷口?”秋水韻臉上的表情似乎緊張了起來。
牧澤解釋道：“傷口，現在估計都好了。”
著，牧澤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牙印已經消退，也沒有出血的跡象了。
秋水韻安心下來，嘟噥一句，“還以為那一巴掌出什麽問題了呢？”
卻又再次想到剛才的一幕，臉上浮現兩抹緋紅，聲音軟糯的留下一句，“我先走了……”
秋水韻也沒敢瞧牧澤的神色，步伐細碎，跑起來，更似慌不擇路的樣子。
“秋水姐姐今很怪欸——”蘿莉搖搖頭感慨一句。
牧澤揉了揉她的腦袋，輕笑不語。
蘿莉本來要扒開他的爪子，但想起了什麽，皺了皺鼻子，暗自想到，今就不和你這個“傷員”計較了。
等牧澤用消毒水處理之後，和蘿莉回到自己桌時，顧喧抓了抓頭發，苦惱的聲音立即響起。
“目測同學，這一道題我實在不會！”
牧澤連連應是，等看見是哪道題時，發現這是十分鍾之前自己講過的。
牧澤有些無力的推了一下鏡框，卻繼續認真仔細的言語講解。
與之相比的千陌同學就不用牧澤花費心力了。
牧澤知曉千陌隻是訓練的題目少了些，而且也沒多少時間總結大概的考點、重點。
所以，在自己隻需要交出這些東西之後，就全靠他的自主性了。
而顧喧同學就需要自己多費心力了，基礎性的東西都未打牢。
不過在這樣的講解之中，即使會得口幹舌燥，牧澤也發現自己收獲了許多東西。
自己理解了是一回事，出來並讓別人也能理解又是一回事了。
這種反複思忖考慮之後，確定顧喧能聽懂，那麽自己便能加深更多對知識點的理解。
時間在緩慢卻堅定的流逝，平靜的日常在這樣的節奏進行。
牧澤在上完課之後，下午的社團活動又得到奶茶店。
唯一能讓牧澤同學感覺輕懈的時刻就是周末了。
……
……
周六，牧澤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發絲淩亂，眉宇之間充斥著散漫。
他漫不經心地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已經1點半了。
牧澤開始換上衣服起身，這種時候牧歆應該已經回來了，那麽自己就可以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飯菜。
等牧澤走出房間門。
“哥哥再等會兒，飯菜馬上弄好了。”牧歆悅耳婉轉的聲音頃刻響起，大概也是聽到了牧澤起床的響動。
“好——”牧澤應聲道。
他瞥了一眼牧歆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作為哥哥，卻沒有幫忙的意思。
嘛！因為他清晰透徹的知曉自己的廚藝和牧歆之間的差距，若是越幫越忙怎麽辦？搞砸了怎麽辦？變得不好吃了怎麽辦？
雖然他從未嚐試過，嗯，就是憊懶不想做事而已。
牧澤打開了電視，安然的坐在沙發上等待著吃飯時刻的到來。
飯菜很香，尤其是剛出鍋的那種，撲鼻的香味勾動著牧澤肚裏的饞蟲，讓人食指大開。
等牧澤坐在餐桌的位置上之後，便迫不及待的開始動筷。
牧歆笑臉吟吟，眉眼彎彎，眼睛彎成了月牙兒，然後慢條斯理的開始吃飯。
她的食量不多，但做的菜很是足量，相處這麽久，早就知曉了牧澤的食量。
“哥哥學校裏麵的情況還好吧？好像最近文學社有什麽委托，有些辛苦的樣子？”牧歆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道。
牧澤並不意外她會知曉這些，無非便是蘇慕雪告訴的唄！
雖然有時候也會好奇她們之間會聊些什麽，但牧澤兀自沒有詢問的意思。
緣由嘛？就是她們沒有告訴自己。
就像是自己和秋水韻聊的內容也不會讓她們知道。
雖然並沒有什麽隱私的內容，隻是聊聊家常，學校裏麵的事兒。
但若要是讓別人知道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也算是有人聊了。
自己這算不算現充了？牧澤有時候眉宇之間會莫名自得的這樣想。
然而轉念想到秦度時，便又悻悻然，一山還有一山高，這便是現充裏麵最高的一座。
“是有些辛苦……”牧澤口裏還有飯菜，聲音還有一些含糊不清。
牧歆嫣然一笑，眉宇之間盡是欣喜，悅耳的聲音遮掩不了那股愉悅的意味，感慨道：“哥哥好像加入文學社之後，便改變了許多了呢！也有了朋友，那叫千——什麽的同學。”
牧澤吞咽了一口飯菜，暗自在心裏默數七次了，便立即反駁道：“千陌不是我的朋友，隻是同桌而已。”
他的朋友另有其人，那叫做秋水韻的女生。
“都一樣！”牧歆掩著嘴，打了個嗬欠，眼角處溢出了一些淚珠兒。
牧歆伸了個懶腰，起身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同時嘴裏道：“我有些累了，先去睡個午覺，你吃完後把碗放在桌上就行了，我醒來會收拾的。”
牧澤連連應是。
他繼續吃著自己的飯菜，對於牧歆到自己改變許多，他並不認同。
隻是在挑剔主義的實行下身邊多了一個朋友而已。
不過細想自己多這個朋友的經曆，似乎就是在加入文學社才開始的。
那次事故隻是起因，但若是沒有文學社的這個過程，他和秋水韻便不會有現在的這個結果。
否則的話，依著秋水韻在教室裏的性子，和自己從不主動搭話，那麽隻是一條相交線而已。
牧澤想著剛加入文學社時，秋水韻怯生生搭話的場景，再到如今。
秋水韻怎麽樣？
當然是很漂亮，性格也好。
文學社怎麽樣？
其實也不錯，除了最近不能憊懶之外，一切都很好。
牧澤已經能夠想到，也許，無論到時候選取的文科還是理科？是否還在一個班級？文學社都會成為一個自己和秋水韻、蘇慕雪接觸的媒介。
還有可能的是，文學社會這樣一直存在，直到三人慢慢畢業，然後才宣告著結束，也不一定結束，或許還有下一個社長什麽的。
那麽這麽長的時間，其中還會經曆很多…很多事兒吧？
可能……很有趣也不一定呢？
……
然而，
他所預料不到的事兒——